文/ 观心居士
我说过,写作是“ 不面对特定对象,故也不需要提防和伪诈 。” 然而我这话可能说错了。
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人的意识形态。世界上的一切纷争,无论是口舌的,还是武力的,大概都是意识形态在作怪。
比如阶级与阶级之间党同伐异,自由与保守之间争论无休,强盛与弱小之间角力博弈。这些都离不开意识形态的主导。
所以文人在表达自己观点的时候,常常都需要很小心的,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对于某些事不能随心所欲地说话,从来都是文人最大的苦恼。
人类社会只要有种种差别,就必然有种种立场。阶级有立场,国家有立场,商贾有立场,官贵有立场,强者有立场,弱者有立场,群体有立场,个体有立场。
只要这些立场存在,永远都是文人们的难题。但文人的天性立场,似乎在于仗义执言。但如果现实不允许仗义执言时,文人们又可以退隐江湖而不被人责难。
自古文人当出则出,当隐则隐。文人的理想是立身于世道,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当然是要为天下人而服务的。但文人们的最高法则乃是遵循于天道。
一旦世道不允许,文人们的退路尚可出世。如陶渊明一样,采菊东篱下,怡性养道。浑不失为高洁志士。
入世之文人,其职责就或在于仗义执言了。但从来世间仗义者鲜少,此不独文人如此。世人都有贪生怕死之念,至少怕被唾沫星子淹死,这绝对可以理解。
无论是文人还是平民,真正能拥有一副仗义的高骨的,都是世人的榜样。一些有骨气的文人,对有禁忌的不平事,如果不小心说了,或者忍不住说了,又或者不得不说了。
由此而招致祸端的,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实例。在朝在野都有身首异处的,也有被民粹所吞噬的。民粹一词似乎是今人发明,然而事实上民粹自古以来都有。
最可怕的民粹,甚至有将活人食其肉、寝其皮的地步。最起码的民粹,也多像鲁迅笔下的人血馒头一样。自古民粹主义的盛行,无不充斥着精神上的人血馒头。
比起世界上各种显要的立场来,带有迷惑性的民粹主义对文人立场的伤害大概最严重。
古今中外,民粹不但会自发存在,更有不少势力擅长煽动和利用民粹。常使真正流血、流泪、流汗的个体或群体,汩没在被人忽略的角落,汩没在任人打扮的历史之中。
人类社会从来的立场斗争也是意识的斗争。它首先就体现到文人这一层面上。因为意识的传播,与文人最为息息相关。所以文人之笔,又是一种看不见而难控制的力量。
有力量,则有可能造成摧毁。所以文人向来都是被各方立场所忌惮的一种立场。倘若哪一天文人不再被哪一方所忌惮了,那么他被收买了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有时候,文人也会被民粹主义所收买。有的人或许会认为那是被民粹主义所绑架。然而并没有任何势力能绑架真正的文人。用收买一词,更为恰当。
媚俗文人,常是以民粹主义的自我收买,换得个人立场上的安宁。文人立场,从来都应该秉持于公道之上。惑世媚俗,恰是文人最大的敌人。
庄子说: “古之真人,不逆寡,不雄成,不谟士。” 不雄成,是说做合乎于社会利益的事。不谟士,是用公道去成就自己,而非用机巧权谋。
不逆寡是什么意思呢? 是说,自古合乎于真道的人,不会去迎合民粹的表面化公义,而去改变真正的道义,漠视真正需要同情和关注的人。
这对于修真得道的人来说,是自然而然的道德实践。而对于文人来说,这就是文人的天地良心。可是这真的非常难,老实来说。
2019. 08. 27
于即墨观心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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