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暮色里,誰撥動了琴弦
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一个灵魂契合的伴侣,一段纯真的感情,或者一场不早不晚恰巧遇上的日落。坐在桥畔,望着长桥下波光粼粼,水天一色,世界仿佛也静了下来,我们也全身心地沉醉在这落日余晖下的暮色里。天色已暗,有层次地一点一点加深,只听水波荡漾开去,间或有鱼儿扑棱跃出水面的声音,我爱日落时分的诗意胜过清晨日出蓬勃的朝气。
我们在时光深处遇见,慢慢相识,经常想念,却偶尔见面。忙什么呢?说不上来,也许只是在生活的琐碎里奔波劳碌,却也真真切切完成了生命里重要的一部分事情。姐姐是个有心之人,送我一枚蓝色胸针,盒子上有一句话大意是,因为你是我重要的人。记得我们曾经有一群喜欢文字的人,相识于网络,热衷于写博客,都以为彼此是自己生命里的重要他人。大多数的人都是生命里的过客,只有少数的人关心你,呵护你,温柔以待,在生命里停留的时间久一点。这些人就是我们生命里的重要他人。岁月呀,也请你温柔地对待她,当风雪来袭,请予以她仍有一双不被压折的翅膀,可以轻轻掠过。
静默中,她说:其实不用到远方,这样也很穿越呀。落日与古桥,水心亮起灯的亭子,风很轻柔,一切都恰到好处。而我们安静地看着这寂然的世间万物,心中却不孤独。我想我能理解她所言的“穿越”,从青春到暮年,从曾经疲惫不堪的生活里逃逸出来的感觉。恍若隔世,又近在咫尺。而这过程里,孩子们长大了,在各自的赛道上奔跑着。望着她们渐渐远去的背影,也终于可以把自己还给自己。在偌大的客厅里铺着瑜伽垫,有时并不是为了练习瑜伽,而是纯粹想坐在地上,反正也不会摔倒了,都已经坐在地上了。我笑了,为她难得的天真,到这个年龄仍葆有这份简单明澈的快乐。“你甚至可以打几个滚……”幸运的是,经历过颓败的疲惫的岁月,依然有一颗温暖的心。而太多的人究竟输给了光阴,变成了自己不喜欢的样子。
晚餐在老房子里,一盏灯的光晕里。其间,我们谈到了命运的齿轮,我说我是信的。只是在它开始启动的时候,我们浑然不觉。你看孩子考雅思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要申请留学,而在雅思有效期不到二十天的时候申请的学校录取了她。初中二年级带着她旅行,在维港看日落,在太平山山顶俯视香港夜景,却没想到有一天机缘巧合她会踏上这片土地来读书。而今夜,她在租房里煮着梨子水询问能否再煮一遍,我想她是喜欢这个城市的。在我们人生的每一个路口,判断与抉择,都按动了那个神秘的齿轮。
晚上读到这样一段话:“有时候你没有刻意做什么,却偏偏在各种因缘巧合下,迎来了人生的巨变。那些能让人生轨迹发生剧烈偏转的东西,有时候细如微尘毫末,却又蕴含着寂静的磅礴,在因缘具足的刹那,它引爆了一个人所有的情感历史。”
寂静的磅礴,说得真好。像我们肩并着肩一起观看的落日与古桥,像我们曾经随着一列地铁的晃悠到城市的另一端去见识前所未知的风景,像我们曾经在黄山之巅被那场日出时分的云蒸霞蔚所震撼到的一样,像我们曾经站在黄河广袤无垠的滩涂湿地上一般。看似平平常常,却藏着惊喜。在写字的深夜,一个人守着无边的静寂如同怀抱着珍贵的礼物,久久不肯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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