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是我的老邻居,本是云南人。三婚嫁到此地,和我相邻而居。
她高高大大,与印象中矮小黑瘦的云南人不符。她虽未进过校门,却认识大多的常见字。她会说苗语,壮语,瑶语,遇人能侃侃而谈。但却常对我说,”我眼色不好“,已有过两段破碎的婚姻,如今的第三段婚姻还在摇摇欲坠。
01
那年,她15岁。在那个遍地是放牛娃的地方,她是一个放牛的女娃。而他,17岁,也是放牛娃。他,长着浓浓的眉毛,双眼炯炯有神,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青春萌动的她一眼喜欢上了他的帅气。
而他常常帮她驯服暴燥的老牛,帮她找回调皮的小牛,还常常保护仍很弱小的她。顺理成章地,不久,他们恋爱了。然而只顾得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两孩子,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天黑了,牛没了。
在那个牛是全家最大财产的年代,他们害怕了,不敢回家。在山里呆了一夜,相依一晚的两人,有了更亲密接触。初尝甜密的他们,第二天,私奔了。
他们把仅剩的一头牛卖掉,换了北上的车票,两人到了福建。
租了房子,买了简单的生活用品。手里所剩无已,那时的工作不好找,工资又低。工地上需小工,男孩子不愿干。小青自已干,一天只有十块钱,勉强解决温饱。
一年后,小青怀孕了,男孩子还是没工作。小青直到生孩子,还在干活。是工地老板送她到医院,没钱交医疗费,被医生一次一次地催,她既着急又担心,心情不好,又没吃好,自然没有奶水。
在医院里的一天早晨,醒来没见孩子,问他,他低头不语。直到医生友好地通知她可以出院了。她惊喜问男孩子,哪来的钱。男孩子呆呆地望着婴儿车,她蒙了。他之前给她讲,男婴比女婴值钱,男婴比女婴需要的,哪里哪里有要孩子……
她懂了,质问他,他理直气壮,医疗费我去哪拿?你奶水都没有他吃什么?我都没东西吃没钱花怎么养?你也不干活了,我们饿死……
拖着虚弱的身体质问他孩子的下落,他也不知道,打了个电话有人送钱来,孩子就抱走了,他不知道去哪了。
伤心欲绝的小青,想想还未来得及记清容颜的儿子,又去工地搬了几天砖,拿了工钱坐车回家了。
而那个男孩子也许因为理亏因为自责再也没出现在她面前。
至今,他们也没联系过。
02
回家后的小青没敢向父母提及孩子,父母也没再追究牛的问题。
一年后,经家人介绍,她认识了第二个男人小王。小王没有英俊的外貌,不会花言巧语,兄妹三人,老实本份的一家人。接受教训,小青认为小王可能是过日子的对象。
结婚后,小王很照顾小青,脏活累活不舍得让她干。小青感到很幸福,认为小王就是她一生要找的人。他们一起去县城打工,在一个工厂上班。
由于小青性格开朗,爱说爱笑,她与同事关系搞的挺好,而小王老实内向,又笨手笨脚,常受领导批评。工作不顺,常常在家发火。
慢慢地,小王沉湎于喝酒,每次喝酒后就动手打人,有时砖头扔,有时用开水烫,有时用棍子砸……酒后的小王如同魔鬼一般,拿什么顺手,就用什么打人。酒醒后,各种道歉:说好话,下跪,自掌脸,下保证。可下次醉酒后依旧打人。
一次次挨打,一次次和好。在女儿两岁时,小王喝醉,直接拿刀砍她,追出出租房,刀被房东截下。女儿吓得哭几天,一句话也不说。
她咬咬牙,离婚了。女儿归她抚养。离婚前,小王在她家门口跪几天,小青为了女儿没再心软。
03
现在的这个老公小张,是自己打工认识的。比小青还小一岁。是头婚,由于家里兄妹多,家穷,合适的年龄没找到老婆。
当初,追小青追了整整一年,小青才答应的。小青的女儿在云南老家,由小青的父母带着。每次发工资小张都主动买衣服寄回去,寒暑假都接她来玩。
小张工作上进,现在也属于有房有车的一族。可是,他有一个事儿妈,可怕的是小张是个妈宝。
小青婆婆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可婆婆却只住她家。况且常常带着她大儿子的孙子(由于小张结婚晚,他哥都有3个孙子了),吵吵闹闹,家里弄的乱七八槽。
婆婆年龄大了,肠冒不好,每次小青炒肉炖排骨都特意多炒一会,婆婆就会说“云南人有什么用,炒个肉都这么烂,一点也不劲道”,小青炒得有点不烂,婆婆又说”云南人真坏,炒肉也不想让我吃”。
前段时间,她流产了。她好容易才怀孕,她们三十八岁了,很难的自然怀孕。那天,她婆婆又坐在地上撒泼,用拐棍砸地“咚咚”响,“苦命的我,老了,媳妇特意捡我不喜欢吃的做,饿死算了,老头子,我这么疼小三(小张的小名)有什么用啊?他老婆想饿死我……”,院子里围了很多看热闹的,小青试图去拉她,“不用你管……”婆婆一推,小青倒在地上,肚子一痛,一股热流相涌而出,孩子没了。
心碎一地的女人“怀孕了,还不小心,有什么用,连孩子都保不住”这是婆婆给她老公的说辞。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咱妈这么老了,也不会摔倒”这是得知孩子流掉后老公的反应。
“真象不重要了”小青打电话告诉我。
她被男人伤碎了心,近嫁了,不行;远嫁了,更不行了。苦命的女人啊,她决定这次离婚后,不再嫁人了,和她老家的女儿相依为命。
“我眼色不行,命也不行”心碎的她,开始认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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