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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深处,那个特立独行的武汉女孩

记忆深处,那个特立独行的武汉女孩

作者: 叔丁 | 来源:发表于2021-02-19 01:38 被阅读0次

    叔丁

    “思诗,好有诗意的名字,你爸爸妈妈太有文化了!”第一次知道思诗名字的两个字,思念,诗意,非常惊奇,怎么会有这么诗情画意的父母呢?

    “我妹妹叫思琴,我爸爸的初恋情人叫诗琴。”思诗微垂了一下轻巧灵秀的单眼皮,浓密而纤长的眼睫毛好像初夏的芦苇被风轻拂了一下,好看的清澈如水的瞳孔里闪烁着温柔而略带遗憾的灵光,好像游离于当时当地,遥远异常,不过只是那么稍纵即逝的一瞬。思诗做语文老师的爸爸心仪苦恋的女孩由于种种因由,有缘无份,又难以忘怀,后来将就娶了思诗的妈妈,一个不识字的乡下女人,就给两个女儿都以思念初恋而命名。“好心疼爸爸。”思诗沉浸在对爸爸恋情的惋惜之中。

    好可怜的女人啊。在旁边听得有些动容的我,不忍去反驳动情的思诗,却禁不住心里为她的妈妈而抱不平:

    和一个男人朝夕共处,每日耳鬓厮磨,两次十月怀胎生下两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却远远敌不过一个若即若离,不清不楚的朦胧初恋,即使她是一个不识字的粗笨女人,就不配获得丈夫的疼爱吗?

    在天津实习的办公室里,有两个武汉女孩,一个男孩似的短发,走路如风,旁若无人,就是思诗;一个长发垂肩,大眼大脸,说话软绵绵,有气无力的,就叫她媛吧。

    思诗是个你见过就不会忘记的独特女孩,很小巧纤弱。男孩似的短得不能再短的头发,T恤牛仔或者其它中性得不能分出性别的衣着打扮。走起路来旁若无人,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完全沉迷于她的个人世界里。她的短发和中性衣着难以掩饰出她秀气精致的五官和窈窕的身材,反而给她添加了一分英气逼人。

    不知为什么,喜欢和思诗在一起,她身上一定有一种说不清的让我痴迷的元素。喜欢听她说话,她的语速很快,音质又异常轻柔,像山间穿越碎石青草的小溪欢快地流淌,像云间树上穿梭的小鸟似地唱个不停。听她无拘无束地说得眉飞色舞,我大多时候只是附和几句,却是非常愉悦开心。而对媛就大不以为然,觉得她太装模作样,太自以为是,好像一个上海娇小姐,随时随处都要提醒自己的身份地位,看见谁都是乡下人,都是没有见识。可问题是她又不真的是什么上海娇小姐。贵族,不是穿在身上,说在嘴里,而是长在心里,活在骨子里的。当时我们几个一起实习的女生都痴迷罗大佑,她却不以为然地评判:

    “不明白你们北方人为什么会喜欢那么沙哑的没有乐感的嗓音呢。”罗大佑的沧桑和感悟当然不是她这么个伪装出来的娇小姐可以有共识的。


    怀旧经典歌曲《光阴的故事 》罗大佑

    我们都借住在天津师大宿舍里,因为媛的关系,我们认识了师大的一个男孩。鸿,一个挺拔,高大而又侠义豪爽的东北男孩,还有他的小兄弟们。周末,我们常有机会聚在一起,周末的校园舞会,傍晚的河边漫步,或者去当地有名的食品街去品尝琳琅满目的各色美食小吃。

    一来二去,我瞧出来了,媛喜欢鸿,而鸿喜欢思诗。这是个经典的三角恋,或许还有一个小得都看不太清,可以被忽略的第四角,因为我为自己的不被考虑而心有不甘。也许我在同龄人之中表现得成熟稳重?总之,我似乎很容易被迫置身事外,作旁观者清之潇洒姿态,虽然心里满不是那么回事儿。鸿经常和我谈起他喜欢思诗的感觉,好像我就是空气一样不存在。鸿这个豪气冲天的武林一届掌门似的男孩,其实长得清秀腼腆,至少在我们几个女孩面前这样,从没有高声喧嚷,两道坚挺的眉毛很温顺,特别在说起思诗的时候。

    一个有月亮的夏夜,月光在海河水里安闲地飘荡,树影婆娑,清风徐徐。着意想和思诗走在一起的鸿终于放弃,因为思诗跟媛一路说得正欢。鸿与我对视苦笑,幽幽地告白:“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是属于我的女孩。”眼睛里满是温情,实在想象不到这样一个痴情人如何叱咤风云,在师大校园呼风唤雨,掌控一班小兄弟们。河面上,游荡的白月光像个智者哲人一样老道地冷眼旁观着我们这帮少年人的稚嫩心思。

    有一次,鸿终于提起了我:“丁,你是个好女孩。”我恍然大悟,原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个俗套反过来也是适用的。虽然鸿不是我的菜,但如果被这么一个仗义,挺拔的好像江湖一大门派掌门似的大男孩喜欢,也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但是他只是说,你是个好女孩,而思诗则是属于他的女孩,一个好女孩终归是不应该有那种被中意的奢望的。

    我是个好女孩,似乎自己戴着这顶高帽子,从中学,大学,直到工作。高中我的闺蜜是一个美丽温柔如花待放的女孩,被班上最帅气的男生看中,他经常来找我诉说,让我传递心意。大学时,又一个同学又让我莫名其妙地扮演了一次红娘的角色。只是这两次红娘好事都以落败而告终,是事有凑巧,还是我的不甘心在做怪?工作后,我们一群同龄的女孩子叽叽喳喳,疯疯癫癫地在一起玩闹,一个年长几岁的男同事说:“看你们疯成什么样,人家小丁多淑女。”

    从此淑女就是我的名号,谁一有闲心就会拿这个来戏弄我一回。

    我是好女孩,是淑女,这就是我自觉不自觉地展现给旁人的。我不屑媛的装模作样,可自己却以另一种形式来掩饰伪装自己,把自己扮成一个中规中矩的淑女形象。

    思诗就不同。我相信她也是个好女孩,但她不做作,不伪装,她随性流露,她自然轻松做人。她不留一头天经地义的女孩子该留的长发,而是男孩似的俊俏短发。在办公室里,她不会像媛一样去和女同事攀谈所谓正常的女孩子该说的家长里短,她不屑于去随俗应酬。在食品街吃麻花和包子,她一定放开吃饱,绝不扭捏作态,像媛一样装出一副娇滴滴的样子尝一口就停下。在校园舞会,她也潇洒地跳她随机的快四步和两步,从不装模作样地去展示优雅的华尔兹和夸张的探戈。最喜欢看鸿和思诗走两步,有时那是一个比较快的四步舞曲,闪烁而迷离的彩色灯光下,一对对少年男女争先恐后地赶着节奏,蹦跳扭动,好像生怕错过了什么,生怕被人忽视冷落。而他们轻缓地合着节奏,不紧不慢,神情平静而悠闲,如入无人之境,沉浸在一个遥远而与世隔绝的空间,而又似乎和当下的音乐节奏那么合拍。相比之下,那些竭力踩着节奏的男男女女反而成了他们的伴舞陪衬,而他们就是无疑的主角。动,不见得就引人注目;而动中的静,却让人凝神关注。

    后来,第一次踏上长江以南的土地去武汉看思诗,她穿着自己设计的一身多片彩布拼起的百衲衣,带我去食堂打饭,途中遇见她形形色色的同学,或者娇巧的温婉淑女,或者俊秀的花样美男,和她的另类不羁,对比鲜明。武大如画如诗的美丽校园,也孕育着思诗这样特立独行的精灵。著名的四季美汤包鲜美无比,街边随处的糯米圆子酒酿酸酸甜甜的,就犹如武汉滋润温馨的樱雨天。

    不知思诗现在何处,想不通思诗为什么不喜欢鸿,也许她心中的恋人应该是他爸爸那样的既有诗情,又有痴心的文人?往事如烟,可思诗的形象却久不淡去。对于我来说,她拥有着我一直想追求却又不敢去付诸于实际的个性特质,思诗就是我的一面镜子,照出了骨子里的那个跃跃欲试的随性自由的我。

    也许如今,那个骨子里如思诗一样的我已无意间流露在外,展现在旁人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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