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江湖掀起腥风血雨,“天涯派”掌门一家遇害,至此,天涯剑流落世间。近年,这个号称可以诏令天下的法宝,又重出江湖,一时间,江湖儿女四海为家,都拼死找寻它的下落。
[林暮山庄]
“庄主,小姐不见了。”老人家战战兢兢,说话声音不小却伴着颤音。
闻言男子肃然站起,“是不是有什么风声传到了她的耳朵?”男子声音浑厚有力,字字入耳,仿若心咒。
“庄主息怒,是前些天小姐出门,在梨香苑的宴席上听说了。”老人饱经风霜的眼角轻轻抽搐。
“退下吧,下次可不要让她去什么宴会了,这偌大的山庄还不够她疯玩的吗?”
男子眼神凛冽,却又深知恼他也无用,家中的这个女子真是让人难以预料的调皮,自觉烦闷,喝下一杯酒。
愁绪穿肠,手中握着酒杯的力量大了点,“呲”的,应声落地,摔了粉碎。
[沁春院]
百花争艳就此,倜傥少年来时。长安的妓院就属这家最是烟柳好地,来人不管是皇家贵族还是各路英雄;美味不管是山肴野蔌还是家常小菜,这里应有尽有,无不倾囊而出。
“今天各位公子好福气了,新来了一个绝佳的姑娘,精通音律绘画。客官们先吃着,稍后姑娘就出场。”说话的是个四十多岁女人,她红唇紫眸,虽是年纪已经大了,但比起很多王宫后院的妃子,她的风姿与气质仍然让人倾慕。
酒桌间的人士有了骚动,对这个让春娘都捧上天的姑娘饶有兴趣。
不多时,楼阁上下来一位女子,眉眼如黛,烈焰红唇,面相绝好。身着血色薄纱衣裳,兰佩环腰,气质绝佳。
她下楼的姿势妖艳妩媚,勾的在场客官哈喇子都流了一地。到楼底时,她脸稍偏向另一边与春娘言语了几句,这有几分姿色的妈妈在旁边便也黯淡下去,光泽不再。
果然是人间极品。
那女子掩面一笑,众人倾倒一片。
“公子们稍安勿躁,我这姑娘名唤柳儿,近日刚来,第一夜的规矩我们一向由着姑娘的意思。刚刚姑娘说了,价高的前三位公子可以上前闲谈几句,从中挑出一位,便能入的闺房,共享难得的夜景。”
春娘心中大喜,看来这姑娘能带来这阵子的热潮啊,赚钱的事不过也就这样,时机来了,抓住就好。
话音刚落,站着的人争先恐后递上手里的银子,挤得前面搭的台子直晃悠。
“好了客官们,三位能和姑娘闲谈的是李复淳员外,白府公子白玉生,还有大侠凌天宇。其他的公子银两一概退还,每人免费请您一盏酒,今晚爷都要玩的尽兴啊。”
台下一阵哄闹,都各自喝起来。在帘内,柳儿一一作陪,最后留下了白玉生。
白玉生风流倜傥,薄唇黑眸,虽然不善言辞,但器宇不凡,让人着实倾慕。
要问她是如何判定留下他的,其实也就一个问题,“您的父亲是当年天涯派长老白天启吗?”故作青楼女子出卖第一夜,她这一计就是为了白玉生而设。
第一次寻找到白玉生的踪迹时,她在街上听闻他最近正在青楼秘密调查春娘背后的老板,这间青楼,是否与当年的天涯派惨案有关。
柳儿对玉生称自己是寻天涯剑而来,为的也是当年的惨案一事。玉生侠肝义胆,他虽然对她的身份将信将疑,但仍然把柳儿带到了白府,拜见了爹爹白天启。
白府很宏伟,庭堂别院分布有致,尤其花园的假石山,柳儿观察除了做观赏,最重要的还是一个密室入口。
早听闻“天涯剑”在白府,如今在府上已近半月,这个所谓的前天涯派长老白天启居然什么也没说。难道,当时的屠杀是一场内外勾结的阴谋?内贼就是这白天启?
“玉生,你是出生就住这儿的还是后来搬过来的?”
“我七岁那年,母亲为救当时的掌门女儿惨遭毒手,爹爹触景生情就带我离开了望天涯。以后从商流落此处定居。柳儿小姐你与天涯派什么渊源?为何一路寻天涯剑而来?”
玉生曾不止一次的问她的真实身份,他也做了很多的猜测,比如现任掌门之女,前掌门下属之女等等,都被否决。
他没猜测眼前的女子是前掌门之女是因为江湖传言,掌门一家已经杀绝,无一后人幸免。虽然见过一眼柳掌门的千金,一眼万年,可能没有人比他更希望眼前的女子是她,但,奢望不如不求,不求亦无欲。
寻她十几年,他终承受不了一次次失望。
“玉生,我不过是江湖女子,慕名天涯剑而来,至于当年的惨案,是因为我的师傅曾是那场灾难的受害者。”柳儿一直隐藏身份,即使在玉生的眼里她不止一次的看出了期待,不过在事情还没有把握的时候,她依然选择说谎。
“原来如此……”玉生若有所思,俊俏的脸上笼罩了一层阴郁。
“少爷,老爷请您和柳儿姑娘同往前院。”
两人相视,不约而同的撩起袖子起步。
[大堂内]
“林庄主,不知您来我白府有何贵干?”白天启恭敬开口,这武林人称“中原奇侠”的林歌行怎么会自贬身份来到白府?难道是查询身份的探子暴露了行踪?
“白老爷客气,我来这里是为了寻人。我那调皮的徒儿天性爱玩,此次出了山庄一路南下,我听门下人说,她暂住白府了,我自然来寻。给您带来不便,很是抱歉啊!”
说话浑厚有力,来人眼神深邃,面容凛肃,一袭白衣衬出他的不苟言笑,甚是庄重。
柳儿进来,眼里有惊讶,有爱慕,有懊悔,更多是有点不安。
师傅这次找到我,想必是要让我回去。她细思,若是这样,不如主动认错,在府上强留几日,把心里的谜团解开了再回去。
她跑到男子身边,“师傅,丝榆贪玩了,我看这府上诸多奇物,师傅您让我多逗留几日再离开好不好嘛?”
男子低下头,前一秒冰封一般的眼眸里顿时温柔如水,用她自己也无法相握的宠溺口气说道:“丝榆,我是担心你。”
“丝榆明白,您跟我来。”
柳丝榆伸手拉住林歌行,他心里一软,旁若无人的随她而去。留着大堂内的众人互相张望,窃窃私语。
来到后花园,丝榆双手拉住林歌行,眼神轻柔,容貌渗出的妩媚更加诱人。
“师傅,您不会不知道我是为了天涯剑的下落离开林暮山庄的吧?我已经有了线索,请您不要阻挠我。”她放下一只手,抚上他的脸,“师傅,您瘦了。丝榆贪玩总是让您担心,十五年了,我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小孩子了,我懂得要找寻真相,我也懂得什么应该守护。”
林歌行心里一颤,用手抓住她抚在脸上的纤瘦的手,狠下心来甩开,背对着她说:“丝榆我是你师傅,对你的关心是应该的,我……只是为了师徒情分,你不要徒增情感浪费在我身上。”
他的眉,隆起如山丘。
身后没有动静,过了许久,女子略带喑哑的说:“师傅,您看看我,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为自己的情感负责。我想做你的夫人,想跟你一起生活一辈子。难道对您而言,我们只是师徒吗?难道到了适婚年龄就要把我送出山庄扔给别的男子吗?”
从原来的悲哀到后来的歇斯底里,柳丝榆心里不相信这十五年的朝夕相处,自己的情意还不够明了吗?
“我柳丝榆这辈子只愿做你的女人,若是不成,孤独终生。”
柳丝榆说罢,泪流满面的离开。
林歌行久闭双眼,睁开时,一滴清泪流下,珍珠似的洁白晶莹。
林歌行拜见了白天启,领着管家住在了就近的客栈。
这夜很黑,柳丝榆伤心肺腑,不能睡去。思量片刻,套了件衣服溜达到了假石山,她念头一转,决定进去探个究竟。
没走几步有个机关,右转凸起的石后果然打开了一扇门。里面有灯盏,隐约看到前方有人影,贴近跟了上去。
“白老爷您让我调查的事已经有了眉目。”
果然这个白天启有事瞒着,丝榆眼里一丝狡黠。
“是郑楚的唯一徒弟是不是白天来的那个林歌行?”
“是的,当年郑楚设计杀害了掌门一家后让自己的徒弟林歌行救了小姐,现在府上的柳儿姑娘应该就是掌门小姐,您的天涯剑交给她没有任何问题。”
柳丝榆捂住了嘴,比起让林歌行拒绝,至少还不用离开他,还可以慢慢感动他。如今呢?自己的仇人就在身边,虽说郑楚已过世十年之久,那林歌行呢?林歌行知道这件事吗?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学着仇人的武功还想着报仇。最讽刺的是,自己爱的人……怎么还能再说爱呢?
她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地上。白天启听见动静,出门看见丝榆倒地,忙叫人抬到了房间。
丝榆睁开眼望见的是玉生,他焦急的轻唤自己的名字。
“柳儿?柳儿你还好吗?”
她什么也不愿听到,只是觉得脑袋很重,身体很重,她动不了,像是被困住了。
“小姐,您歇着,我和玉生出去说两句。”白天启知道她可以听见,打了声招呼便出去了。
林歌行匆匆赶来,他第一次对柳丝榆喊,“柳丝榆你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明天给我回去。”他是真的恼了,他害怕丝榆离她远,他害怕自己保护不了她。
这个小姑娘说她懂得该守护什么,自己何尝不知道呢?普天之下,没有比与她在一起更诱惑的了。
“林歌行,郑楚杀了我父母。”丝榆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他,她总是很乖巧,尽管她调皮捣蛋惹是生非。
林歌行像是太晚晒蔫的树叶毫无生气,“我不知道,师傅只是临终祝福我不要让你去卷入寻仇的漩涡,他希望我能够好好保护你。”
“呵呵呵!保护我?”她的笑刺痛了林歌行,“你不用再来找我了,我已经打算嫁给白玉生了。反正,你也没打算做我的归宿。”
柳丝榆拉起被子蒙了头,哭的浑身发抖。
床边的男子起身离开了,摇摇晃晃没有重心。骄傲如林歌行,从未这样。
第二天,柳丝榆就消失了,白府动用各种人脉也没能找到。
有人说,那天夜里断崖前,婆娑的站着一个人。她,可能是跳崖了。
林歌行从那以后离开了林暮山庄,流浪天涯,没有人再见过他。
有一日他突发疾病,眼前出现了幻象:
丝榆与他郊外游玩,累了找到一处巨石,自己撑着头,眼里尽是她,左手边还有孩子……
走遍天涯也寻不到一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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