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是喜欢泰州这个地名,有迢迢银河的光阴感,又有寻常百姓家中的温暖与妥帖。
想起第一次去泰州是以“娘家人”身份去的,是慧姐的婚礼,细算下来快小十年了。时隔多年,很多细节已模糊。模糊记得她家院前屋后满树金黄,一棵是银杏,两棵也是银杏。至今,仍记忆尤新。
那时去泰州,喝了喜酒,吃了早茶;还去了安定书院邂逅一株千年古银杏树;又去见了全国罕见的古银杏群落。
吃喜酒,自然是炊金馔玉。席上,一颗颗明黄果仁迷住了我的眼,随箸连夹数颗,清香软糯。席间,得知是银杏果。在泰州,“无果不成席”。从古至今,银杏在泰州各类宴席上,大显珍馔之美。它是一种中药食材,不可多食。
在泰州,叫醒清晨的,一定是泰州的早茶。
翌日清晨,跟文叔去吃了早茶。文叔,慧姐的父亲,是名中学退休老师。人如他的姓,文气儒雅,知识渊博,眉宇间汩汩相随着书香气。
吃完早茶,文叔并无急于离开之意,特意要了一壶上好龙井。片片紧裹的芽叶,浸入沸水中,杯口青烟飘渺,气若幽兰。叶底细成朵,渐次展开了嫩绿光润色泽来,似片片翡翠起舞,纤毫四游,澄清透亮,一如清丽女子的黛眉水眼。泰州历史积淀与悠闲慢时光在一壶香气氤氲的清茶里娓娓道来。
泰州,简称“泰”,古称海陵,是一座具有2000多年历史的中国文化名城。吃早茶习俗已流传了上百年,无论士绅商贾,还是贩夫走卒,吃早茶图的就是心情。坊间还流传一句老话,“早晨皮包水(吃早茶),晚上水包皮(泡澡堂)”。这句话足以印证了泰州人惬意、悠闲,有滋有味的生活态度,这才是生活。文叔呷一口清茶,轻轻的嘬着。
现如今,吃早茶已成了泰州独具特色的文化名片,大街小巷溢满了人间烟火气。早茶暖腹,言语温馨,温润了泰州的早晨,也妥帖了泰州人一天的心情。
在泰州,我真真感受到泰州莫名的热情,说不出,但四处散发出天高地阔的心驰神往,却总想四处走走看看。感悟这千年历史积淀与悠闲慢时光。
“海陵一树越千年,银杏不凋拂浩天”。我去邂逅了安定书院一株根深叶茂的千年古银杏。相传北宋教育大家胡瑗先生所植。时光流转了千年,它如一位文学智者,阅尽人间沧桑,风采依旧安详的屹立于此。它身上蕴含着岁月的厚重,在阳光中沐浴下,守护这片书香沃土,为莘莘学子传递着光明和生生不息的希望。
“高枝似向云中出,落蕊犹能天半飞”。说得正是全国罕见的古银杏群落--“泰兴国家古银杏森林公园”。“银杏之乡”称号是对它最好的赞誉。数万株的银杏生机蓬勃,生命永在,每株都巨老的让人惊叹。它们如蓊郁古韵老人,恒久着,守望着,蓬勃着,坚韧着,以奉献的姿态矗立在泰州人的灵魂深处……
秋末冬初,于泰州人而言,有银杏的秋天才是秋天应有的模样。银杏叶像被镀了金,银杏的金黄无疑是最“吸睛”的。那种纯净、透彻的黄,无不透露着热情与诗意。行走在秋风里,风一来,它们在风中盘旋,如蝶如扇;不时还会趁机靠近,“沙沙”地窃窃私语;有的恋恋不舍地离开树的怀抱,飘飘悠悠地在半空中翻舞、坠落……风过了,又恢复了平静,似乎沉浸在自己的遐想当中,沉默不语。
在泰州,道路旁,公园内总会看到大人在银杏树下拍照留念,孩子们嬉戏打闹,还有不少老人在硕果累累的银杏下晨练。老人们总说银杏是长寿树,沾了银杏的光。所谓的长寿,或许就是这种生命力量在岁月穿梭中的神奇造化。我愚见。
在泰州,银杏树把自己的生命融入了百姓生活里。人、树和生活的自然交织,和谐共融,宛如一幅幅浑然一体的千年古画般生机饱满。
回乡时,我带上了慧姐为我备好的特产和一大包银杏叶。银杏叶是泰州捡的,夹在书里,带着书香气跟我回了吾乡。
我书里保留了一些泰州记忆,有一天我翻到银杏,低眉间想起了“泰”字。心里一阵阵涟漪,忆起那片片金黄光影洒落在迢迢光阴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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