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事件

作者: ChrisQIU | 来源:发表于2019-01-12 17:06 被阅读30次

      四个学生坐在讨论室里,每人面前放着一台电脑,正在一同修改小组报告。这时,女学生叶菊突然开口说:“你们知道吗?罗伟金昨天杀了一个人。”

      罗伟金就坐在叶菊身边,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于是侧头对叶菊说:“我昨天干什么了?”

      其他人还在敲击键盘,于是叶菊大声地喊:“喂,你们注意听我讲话! 我说,罗伟金,昨天他杀了一个人!”她边说边拍桌子,成功地引起了另外两个人的注意。

      罗伟金莫名其妙,因为他昨天并没有杀人。他尴尬地笑着,看着叶菊,原本想说,哈哈,真好笑,或者,你这笑话说得可真冷。但他没有说出来,因为叶菊的表情十分严肃,仿佛真的掌握着什么至关重要的证据一样。

      空气凝滞,噼里啪啦的键盘声还在回响,三个人六只眼齐刷刷地盯着叶菊。叶菊调整了坐姿,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告诉你们啊,我接下来要说的话,那可是我亲眼目睹,千真万确的事儿,你们不要不相信,还有,在我说话的时候请不要打岔,明白了吗?”她像一家公司的总裁,正对着一帮庸才宣讲什么致富秘籍。

      罗伟金正想开口,叶菊竖起手掌打断了他。“尤其是你。”她说,“你好好反省一下你昨天究竟干了些什么事儿吧。”

      我昨天起床、刷牙洗脸、吃饭、上课、吃饭、上课、下课、回寝室,睡觉,就和平常一样啊,罗伟金欲言又止,叶菊的眼神让他感到十分害怕,而且此时此刻,另外的两名同学也来了精神,纷纷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他感觉自己正在被一只隐形的拳头击打,毫无还手之力。他不知道叶菊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那我开始讲啦?”叶菊环顾四周,三位同学点了点头。

      “事情发生在昨天中午。昨天中午我上课到十二点半,一出教室就看见了罗伟金,发现他的样子十分可疑。他怂着肩,脸色苍白,东张西望,鬼鬼祟祟,怀里貌似揣着个什么圆鼓鼓的东西。他没看见我,只是自顾自地向前走。我悄悄跟着他,一直来到学校后面废弃的厂房,他从碎裂的窗户爬了进去。我怕弄出声响引起他的警觉,所以没有跟进去,只是悄悄地蹲在外面等候。过了大概十五分钟,他出来了,脸色看起来红润了许多,怀里那个圆鼓鼓的东西也不见了。等他走远后,我也照他的办法,翻进了厂房。那里面有股灰尘和霉菌混合的气味,微弱的几缕阳光照射进来,我看见这厂房里到处都是灰蒙蒙蜘蛛网,就像早晨山间的浓雾一样遮盖了一切。这里就像埋了几千年的墓穴,罗伟金上这儿来干什么呢?我正纳闷,脚下突然踩到了个硬硬的,皮球似的东西。我看不清,于是蹲下,用手摸了摸,我摸到了黏糊糊的液体,还摸到了毛发,心里顿时产生了不祥的预感。于是我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一看,果然,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而地上的那东西,是一个人头。”说到这里叶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微咬下唇。

      罗伟金下巴都快脱落了。他难以置信地说:“叶菊,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叶菊睁开眼,两行眼泪流了下来,她愤恨地盯着罗伟金,说:“我倒是希望那是我的幻觉!我一夜没睡,一闭眼就能看见那血肉模糊的人头……这实在是太残忍了……罗伟金,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她布满血丝的双眼直视罗伟金,很像一个质问负心汉的怨女。

      “我……我做什么事了,昨天我根本就没去过什么厂房啊,我们学校后面还有个厂房?”罗伟金有口难言,这事对他来说太离奇了,他只能一味地否定。


      这时,一直不言语的另一个同学说话了。“难怪了,我昨天一早就觉得罗伟金怪怪的。”说话的人名叫邓霜鹏,小嘴巴,戴眼镜,锅盖似的头发垂在额头,油光黑亮。

      叶菊仿佛找到了知音。她对着邓霜鹏疯狂地点头,说:“就是就是!你快说,他昨天早晨怎么奇怪了?”

      邓霜鹏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说:“我昨天一早,看见罗伟金站在包子铺前,边吃包子边笑。他吃得满嘴是油,吃完一个,又买一个,吃完一个,又买一个,包子铺的老板觉得很奇怪,狐疑地看着他,可他就像丢了魂一样,除了吃包子,什么反应也没有。我上前去和他说话,我说,罗伟金,早上好呀。可他根本不回答我,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嘴里吧唧吧唧地咀嚼着包子。”

      罗伟金闭上眼,努力搜寻记忆,想起来昨天他根本没去包子铺,更没吃什么包子。他昨天是在宿舍里吃的吐司和牛奶麦片。“霜鹏,你别胡扯了,昨天早晨我吃是的面包和牛奶,根本没有去包子铺。”

      “可是我明明看见你,还跟你说话了。”邓霜鹏说。

      “你能证明你和我说过话吗?”罗伟金轻蔑地说。

      “你又能证明你吃的是面包和牛奶吗?”邓霜鹏反唇相讥。

      罗伟金想了想,他昨天起得很早,室友们都还在睡觉,所以没有人能够证明。该死!

      “而且这还没完,”邓霜鹏推了推眼镜,继续说:“我正要离开,忽然瞟到罗伟金的衣服袖子上好像沾了些黑乎乎的污渍,当时我没太在意,可现在看来,那估计就是血了……”

      叶菊呻吟一声,捂住了嘴。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我昨天穿的是白衣服,是不是血那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罗伟金有些失去了耐心。

      邓霜鹏诧异地盯着他看。“又怎么了?”罗伟金问。

      邓霜鹏伸出手指了指罗伟金的袖子,说:“不,你昨天穿的和现在穿的是同一件。而且,你的袖子上,那是什么?”

      罗伟金深绿色的袖子上布满了斑斑点点的污渍。

      同学们惊呼了一声,纷纷要凑过来要看个仔细,罗伟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把袖子向前伸,大声地说:“不要大惊小怪的了!看清楚了,这是墨水!”

      邓霜鹏小声地说:“你能证明那是墨水?”

      “你到底想说什么?”罗伟金居高临下地看着邓霜鹏说:“你是想说,我昨天早晨杀了一个人,却只有袖子上沾满了血,然后我还傻乎乎地穿着这身衣服去包子店吃包子?”

      邓霜鹏没有说话。他低下了头,嘴里不停念叨。


      “我们没说你是昨天杀的人。”这时,又一位同学说话了:“你是前天晚上杀的人。”

      说话的同学名叫周轩。他穿着得体,风度翩翩,和罗伟金有十多年的交情了。

      罗伟金诧异地盯着周轩说:“阿轩,怎么连你也……”

      周轩板着脸,没有显露出一点情绪。他对罗伟金说:“伟金,我本来以为我可以做到,但是请原谅我,我再也无法保守这个秘密了。”

      罗伟金哑口无言,他根本不知道周轩所说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周轩说:“如果你衣服的袖子上没有出现血迹,那我说不定还可以再忍耐几天,可这血迹……对不起,我已经无法隐瞒了。”说着他面向大家,正正襟危坐,继续说:“情发生在前天晚上。前天晚上,我和罗伟金说好,要一起去酒吧猎艳,当作是期末之前最后的放肆。我的运气不好,屡屡碰壁,可是罗伟金,却勾搭上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酒店里,他和我的房间恰好相邻,在晚上十一点半左右,我听见隔壁传来了女孩的呻吟,但那并不是出自情爱,而是出自痛苦。于是我赶紧去敲罗伟金的门,半晌后他把门打开,一把将我拉进了室内。我看见他眼冒绿光,手里拿着一根绳子,而远处,那个漂亮的女孩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周轩干咳了一声,继续说:“我很惊讶,但罗伟金立马抱住了我,边说话边啜泣,他说:‘阿轩,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控制不住啊!’说着他大哭了起来,浑身一软,跪在了地上。我见状也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只好安慰他,边拍他的肩膀边说:‘好了,没关系,不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抹了抹眼泪,说:‘我有病,阿轩,我有严重的精神病……’

      我看了看远处躺在地板上的女孩,说:‘她死了吗?’

      罗伟金点点头。我又问:‘是你杀死的?’

      罗伟金又点了点头。

      于是我明白了,罗伟金,我的发小,原来还有这种不为人知的一面。当时我感到既同情又害怕,一边想让警察来解决,一边又想保护我这个脆弱的发小,

      于是我问他:‘你打算怎么办?’谁知他却猛地站了起来,埋着头就要往墙上撞。我赶紧阻止了他,好言安慰,然后,然后……”这时周轩哽咽了一下,脸色苍白。他闭上眼,努力平复情绪。

      罗伟金睁大眼看着他,根本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可是周轩,周轩他会骗人吗?

      叶菊关切地说:“你不要紧吧?”

      周轩疲惫地睁开眼,说:“没关系,我还好,这是我迟早要经历的。”

      邓霜鹏缩着身体,小声地说:“那么,然后呢?”

      周轩振作了起来,他调整坐姿,继续说:“然后罗伟金对我说:‘还没完……’

      我问他:‘什么还没完?’罗伟金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指向地板上的尸体说:‘尸体,还没完……我还要……’

      当时我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光是杀掉这个女孩还不够,他还要分尸。或者,他之所以杀掉这个女孩,就是为了要分尸。我不知如何是好,吓得冷汗直流。可是罗伟金一见我这个样子,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拍拍我的肩膀,说:‘没关系的,既然被你看见了,那我这就去自首好了。’

      我问他:‘你干过几次了?’他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然后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你从来没有被发现过吗?’我感到很惊讶。

      他说:‘我找的人,即使是凭空消失了也不会有任何人产生怀疑的。警察来过一次,可并没有发现决定性的证据,我不知道,可能我有做这事儿的天赋吧。真是可笑,我的天赋,竟然是分尸。你快走吧,不要在这儿待太久,免得被我牵连。’

      一时间,我感觉罗伟金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很孤独,而导致他孤独的原因竟然如此黑暗。我不知道他与这种疾病奋战了多久,可我知道,这个罗伟金,其实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安息。于是我不发一言,离开了他的房间。”

      这时周轩看向罗伟金,继续说:“你袖子上的血迹,应该就是分尸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吧?真是太不小心了。对不起,我还以为我能为你保守秘密,可是……可是一想到那个死在酒店地板上的年轻女孩儿,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觉得或许那女孩儿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她无依无靠,死得如此孤独,连尸体都是残损的……伟金,真的对不起,但是你还是去自首吧,我会当你的证人,为你争取缓刑的。”

      所有人都看向罗伟金。罗伟金仿佛听见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自己的说话声:“我……我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叶菊说:“你不用狡辩了,罗伟金,我们不是法官,刚才周轩的话我们也听见了,你是一个很不幸的人。”

      罗伟金大声地说:“可是我真的没有杀什么人啊!”

      邓霜鹏说:“如果你患有如此严重的精神疾病,并且心里的确是在自责的话,那么也有可能同时患有创伤性失忆症,可能会想不起来自己之前做过的事,或者用另一段虚假的记忆代替之。”

      罗伟金说:“不,我记得很清楚,昨天我是在我的宿舍里醒来的,一醒来我就去做了早餐,我早餐吃的是吐司和牛奶。只是当时我的室友都还没有起床,所以无法让他们作证……”

      这时周轩打断了他,说:“伟金,你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住,根本就没有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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