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舒雅是在医院,我照旧做着手头的工作,并没有注意到她。
手头工作日复一日,已经失去了刚上岗的紧张与激动之情。
按例叫号,让病人坐下,口头讲解接下来要怎么做,然后输入姓名信息,端起检查工具。
“大夫,这个不疼吧。”千篇一律的问题。
“有些不舒服,稍微忍一下。”例行公事般的回复着实让我感觉自己有些麻木。
医院的工作,需要谨言慎行,才能和各种形形色色的病人打好交道。热情早就在无数个胡搅蛮缠的病人里消磨殆尽。
所以为了不节外生枝,大都是严肃的态度,多一句不能说,少一句不能错。
让我真正注意到她,对她改观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在门口等候结果的舒雅突然推门进来,一只手向前伸着,像是努力抓住什么一样,满脸的焦急和恐惧。
“大夫,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一句话让我心里一沉,顾不上考虑其他,伸手抓住她,扶着坐到等候室的椅子上。
大脑先是回顾了一下刚才的操作,确保不会有问题,紧接着问了各种问题:
“早上吃饭了吗?”
“是不是平常就是低血压?”
“现在还好吗?”
终是按着脉搏确定是低血糖导致的,心才能稳稳落下。
“有家属吗?”
她摇摇头。
“打电话叫家属来吧。”我看她双手握着手机,食指控制不住地抠着,接着补了句,“朋友也行,有朋友吧。”
她微微摇了摇头,却让我心里一疼。
这种孤寂的样子像极了当年的我,孤身一人,没有依靠。
终是心里不忍,临近下班便让她坐着等我。
“姐姐,谢谢你。”
我抬起头停下吃饭的筷子。
“我昨天刚分手,我们很相爱……”
他们的故事无非就是一段令人艳羡的小爱恋。
舒雅大学期间,在探探上匹配到了一个人。
一个可以让她不自觉就翘起嘴角的人。
她熬通宵写报告的时候,他就开着视频这么看着她,翻出笔和纸一笔一划勾勒出他眼中的舒雅。
她姨妈痛得在床上来回打滚,满头冒汗的时候,他能神奇地捧着一杯红糖水在第二天出现在舒雅寝室楼下。
舒雅觉得很幸福,他肯为了自己跨越一千六百多公里的距离,随时出现在自己面前,哪怕是因为她随口一句,好想和你一起去品尝一下新出的小蛋糕。
“那为什么分开了呢?”
“因为爱,我以前一直对爱是克制嗤之以鼻,可真的轮到我,我懂了。他的工作要调往美国两年,他不愿意,我们说好了在成都定居,一起吃最辣的串串,过着最慢的生活。”
舒雅像是安慰自己一般,深深吸了口气,笑着说,“他懂我的苦心,同意了我的分手。可我们约好了,两年后,他跨越无数个一千六百公里飞到我面前,那个时候,我们就能在成都的街头慢慢散步了。”
我忍不住摸摸对面女孩子的头,“那你也要努力,努力到自己足够强大,可以随时跨过任何距离,可以不用一个人看病,一个人偷偷地哭泣。”
爱是什么?
可能是千百回眸,一笑春风。
可能是百转柔肠,黯然神伤。
可能是互相信任,负重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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