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双结局)

作者: 梵因与弋 | 来源:发表于2018-06-18 22:52 被阅读197次

——我们生活在自己的城市里,感受人性的崛起与魅力;感受弱者的无助与猖狂。

文/梵因与弋

(一)倾城


又是一个美好明媚的日子,阳光普照大地,绿树聚集成荫,稚鸟初试飞行。

吉虹心怀忐忑地走在路上,内心一直惴惴不安,惦记着接下来她将看到的事,能够决定她未来命运的事。

没错,今天是——

高考放榜日 。

烈日照在吉虹身上,逼得她额头上汗水一滴滴一滴滴地往下掉;树上的知了似乎也在抗议这烈日的猖狂,热得“吱吱”直叫;就连黑洞里的蚂蚁都热得跑出窝来到树上乘凉。

太阳,真的能温暖每一个黑暗的角落吗 。

吉虹用自己瘦小的身躯挤开围绕在榜单面前的人群,拼命往榜单靠近,寻找自己的名字。

1978年,高考制度恢复的第二年。

这年,吉虹19岁。

是啊,多么年轻的小姑娘,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比起此时榜单面前的多数大龄青年,她还有无数的机会,可以重头再来。可事实上,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参加高考了。

1977年,政策开放的第一年,吉虹在母亲的强烈“期望”下,参加了这历史性的一次考试。是的,历史性的“第一次”。当恢复高考文件下来的那一刻,苏醒的不仅仅是整个中国式教育,还有无数青年学子骨血里匿藏的梦想。

吉虹生在一个单身家庭,父亲在她两岁的时候勾搭上一个有钱女人跑了;是的,不论什么年代,想要不劳而获的人总是不会少。母亲吉桂芳原本也是一名知识分子,跟随20年前最早一批知青“上山下乡”的浪潮到了这个小山村,不久后就嫁给了吉虹的父亲。吉虹的父亲和别的女人跑了以后,吉桂芳十分愤怒,想着自己本也是家境不错的人家,下嫁给这么一个没文化的土包子结果还是被他抛弃了!吉桂芳是个要强的女人,她咽不下这口气,气愤地改了吉虹的姓,告诉吉虹说她父亲在外面死了;然后自己拼命努力一个人做三份工,没日没夜地苦干,让吉虹早早地去了学校,监督吉虹好好学习。她坚信知识能够改变命运,吉虹将来一定要出人投地,有机会去城市发展;顺便,把她也带回城。

去年放榜的时候,吉虹清楚地记得,在那个寒冬腊月里,无数人拥挤在榜单面前,天空正飘着鹅毛大雪,北风呼呼地刮,冻得人浑身发僵。条件好一点的人家,能够穿上又厚又暖的军大衣已经很幸福了,而她却只有母亲缝的一件薄薄的小棉袄,还是几年前的;短半截的衣裳挂在身上,她只能用手不停地把衣服往下扯,确保肚子不被冻坏。事实上人群中的绝大多数人也都和她一样,衣服薄得冻得不行,能穿上军大衣的人少之又少;但尽管如此,这寒天雪地仍旧抵挡不住万万青年对于未来、对于梦想的热情,他们的血液在骨子里沸腾,在和这腊月的霜风做抗争。只要,只要红榜上有自己的名字,只要,只要自己的名字能够出现在红榜上,那么他们就会胜利了,胜利了!

可哪有那么简单的事。这一年,全国570万人报名高考,录取27万人,不到5%的录取率,更别说他们这个小山村了。

这世上有梦想的人从来不缺,缺的只是实现梦想的机会 。

那天吉桂芳什么都没干,在家早早地就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等吉虹带着好消息回来,带着她返城的“车票”回来。其实听到高考恢复的消息之后,吉桂芳比任何人都要激动,因为她知道,她有机会回家了。她也想报名参加高考,可多年以来的大量劳作让她对于学习早已力不从心,所以她只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她培养了多年的女儿吉虹身上。

吉虹远远地就看见坐在门口翘首以盼的母亲,可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开口把她落榜的消息告诉母亲。她心里知道,她去参加高考不仅仅是带着自己对未来的企盼,还有母亲多年来的心愿,也重重地压在她身上。

吉虹其实只是个单纯的女孩子,单纯地对未来抱有幻想,单纯地想回报这么多年来对自己严厉却爱护的母亲。

第二年,她更加努力更加刻苦,和母亲一样没日没夜地发奋苦读,只为来年那张红榜上能有她“吉虹”两个字。

今天,她站在榜单面前,看到红榜上用毛笔书写的自己的名字,她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两只死死地盯着那两个此刻无比耀眼的字,泪水从脸颊滑落,滑落,一直到胸口;她能清楚感受到胸口心脏的跳动,能清楚地听见,听见,那迷人的心跳声。

回去的路上,她又是远远地看见在门口翘首以盼的母亲,但今天她不会再换来母亲失望的眼神和悲伤的眼泪了,说不定她终于有机会见到母亲的笑容了。

“妈,我回来了。”吉虹走到坐在门口的母亲面前。

“怎么样了?考上没??”吉桂芳眼巴巴地看着吉虹,希望她这次能给她带来好消息。

“我...”

吉桂芳放下搭在吉虹肩膀上的手,垂下头,她以为这次,又要再等上一年。

“我考上了!!”吉虹激动地拥抱吉桂芳,双手死死扣住吉桂芳瘦弱的身躯。

吉桂芳有些错愕不及,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晃过神来,已经是满脸泪水了。

母女俩相拥而泣。回想这数不清的日日夜夜,寒冬里的奋笔疾书,酷暑中的挑灯夜战;无数的汗水、无数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在鲜红的榜单上,开出了最迷人的花。

(二)入城


“给你准备的干粮拿好别忘了,免得路上挨饿;还有衣服都给你叠好放好了,记得别落下了,那边的冬天听说也挺冷的,我给你新缝几件棉袄,合身的,千万别忘了带!都检查检查,看看还有啥漏掉的没!还有还有...”

“行了妈!我知道了,咱们这都检查第五遍了!”

从几天收到录取通知书起,吉桂芳就开始给吉虹准备开学要用的东西,大到床罩被褥,小到头绳月经带,都一一给吉虹收拾好装袋了。

偏远山区里通知书也来得晚,等到吉虹手上的时候,离开学也没几天了,吉桂芳恐怕来不及,所以就干脆早早给吉虹收拾了东西。

事实上,在知晓了吉虹上榜那一刻起,吉桂芳已经在开始为她准备将来去上学要用的东西了。比如给她做的好几件新衣服、新的床单被罩;把旧衣服裁了做了好多条月经带,只怕吉虹在那边不够用。

“妈,我东西都给你收拾进袋子,接下来这几天我睡哪啊?”吉虹眼巴巴得看着吉桂芳。

“这几天你就跟我睡吧,咱娘俩好好说说话,不然再过几天你就上学了,就要好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吉桂芳似乎今天才意识到,自己的女儿不仅是自己梦想的传递者,更是自己这么多年以来的精神支柱和生活伴侣。可过几天这个生活伴侣就要离开自己,去千里之外的城市生活好几个月了。

“妈,别这样,等我放假了会马上回来的。”吉虹安抚情绪低落的吉桂芳,其实她也很舍不得离开妈妈。

“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再看看你的行李吧。”

“嗯!”

1978年8月26日  上午10:00

“吉虹啊,你准备好了没,我们该去车站了,下午五点的车,今天就这一趟,再晚咱就赶不上了!”

“好嘞,马上!”吉虹给自己扎了个双麻花辫,然后甩了甩头发准备出门了。

出来,吉桂芳看见吉虹身上那件乡土气息浓重的花布衫,不由地皱了皱眉。

“你在这等一下。”吉桂芳转身走近了自己房间。

“诶,妈,你干嘛去啊!”吉虹话还没说完吉桂芳就已经没影了。

不一会儿,吉桂芳从里屋拿来一条纯白色布拉吉连衣裙,这还是她当年上山下乡的时候家乡的母亲为自己准备的新衣裳,说不上有多时髦,但比起这村里的土布衣裳就要好太多了。

“喏,穿上这个。”吉桂芳把衣裳递给吉虹让她穿上。

“妈,这衣服有点太...露了吧?”连衣裙有点小开领设计,这让一只穿着保守的吉虹有些接受不了。

“哎呀,这点小开领有啥啊,想你妈年轻那会儿比这还露的都穿过!你现在要进城,可不能一副‘土包子’样招人笑话,快去换去!”吉桂芳把吉虹推进房间,催促她赶紧换衣服。

“赶紧的啊,不然赶不上火车就惨了。”

“知道了。”

下午4:30

吉桂芳帮吉虹把行李搬上火车,把一些事情跟吉虹反复叮嘱 。

“到了那边以后好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还要好好学习,千万不要随便相信男同学的话,没事也不要跟男同学接触,当心被他们骗。”吉桂芳本来想说自己就是个很好了例子,让吉虹千万要吸取教训,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知道她有个多么窝囊的父亲。

“嗯,我记住了。妈,你在家也要好好照顾身体,不要再那么没日没夜地做了,我长大了,我会在那边自己想办法赚生活费的,您就不要那么操心了。”

“放心吧,我自己有分寸。你要记住你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可不能因为别的事情耽误了学习!”

“好啦,妈,我知道了。”

“对了...”

“本次列车即将发车,请送行人员抓紧时间下车,谢谢合作!”

吉桂芳还想要说什么,却在列车员的催促中慌忙下了车,剩下的话也没来得及说完。

“呜——呜——”

“吉虹,记住妈说的话,放假了早点回来!”吉桂芳追着换换启动的列车对列车里的吉虹说。

“知道了,妈你快回去吧,注意安全!”吉虹抓着列车门的扶手,探出半个身子看向追在身后的吉桂芳。

列车渐渐加速,吉桂芳终于停下了脚步,苍老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儿啊,你一定要争气啊!

(三)幻城


吉虹走下火车,踏进这个城市的那一刻,立马被眼前的事物给震撼了。

1978年8月29日  晚上8:07

吉虹走出车站,拖着行李往学校的方向走去。幸运的是学校里车站并不远,虽然吉虹行李有点多,但只要坚持了这十几分钟,就可以省不少车钱。出门时,吉桂芳把家里的不少积蓄都拿了给吉虹,生怕她在城市里吃不饱穿不暖。可吉虹还是舍不得多花一分钱,她知道她现在手里祖攥着的这些都是母亲一分一毫辛辛苦苦赚来的。

吉虹边走边问路,边一路欣赏着城市的风景,期间也有不少出租汽车朝她鸣笛,但她都没有理会,兀自欣赏着沿途风景。

她看到这个城市里有许多“高楼”,嗯,至少比起他们那的土楼要高得多;街上还有很多自行车并排行驶着,要知道在他们那儿谁家要是能够买上一辆自行车,可够那人在村里吹嘘一阵子的了;还有的地方,门口挂了五颜六色的灯发着炫目的光芒,让她想起了母亲给自己取的名字——吉虹。母亲说在自己出生的时候,是阵雨过后,天空正好出现一道彩虹,于是母亲给自己取名单字一个“虹”,意思是希望自己以后的人生能够像彩虹那样五彩斑斓、光鲜明丽。

可人们不知道,在他们看不见的地平线下方,也有彩虹;而那里,没有光亮 。

“呼,终于到了,累死了!”吉虹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热得不行,她下意识地扯开了衣领,想要透透气。

吉虹努力朝宿舍走去。

吉虹来之前母亲和她说过,湘湘表姐会和她在一个宿舍,因为她们好像正好是一个导师。

胡湘湘是吉虹姨妈吉美芳的女儿,在去年首次高考的时候就有幸高中,考来了这所大学。吉虹觉得姨娘比自己母亲要幸运得多,因为从小不爱学习没什么文化,所以自然没赶着知青“上山下乡”。但是好在姨娘有个漂亮的脸蛋,所以在母亲上山下乡前没多久,外婆外公就给姨娘寻了个好人家嫁了,正好也让母亲在城中的最后一些时日能过得热闹些。然而碰巧的是,这个好人家又和上头有点关系,所以吉虹觉得胡湘湘也比自己幸运得多。

晚上8:40

吉虹拖着一大堆行李来到了宿舍,正好碰见胡湘湘的导师正在和她讨论论文,吉虹有些不好意思打扰。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了。”吉虹略带歉意朝屋里的人说。

“啊,吉虹,你来啦!”胡湘湘看见吉虹,立马就走到吉虹面前帮她搬行李。

其实胡湘湘对自己这个表妹一直挺好奇的,以前一直没机会见面,开始她还不敢确认吉虹是不是她表妹。不过在看到吉虹那张和自己母亲如出一辙的脸之后就确信了。简直比自己还要更像自己的母亲。

没错,吉美芳和吉桂芳是双胞胎姐妹,吉美芳只比吉桂芳早出生一分钟而已。吉虹和自己的母亲很像,所以自然也会像胡湘湘的母亲。不过相反,胡湘湘就没有吉虹那么好的遗传了。

似乎...更像她的父亲吧。吉虹看了一眼眼前的湘湘表姐,内心好奇她这个表姐,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看呐。想起妈妈和自己说过,姨娘和妈妈长得很像,所以表姐应该也和妈妈一样漂亮才对。

[呀,我在想什么呢!]

吉虹赶忙拉回思绪,去和正在帮自己搬行李的表姐搭话。

“啊,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看到湘湘表姐这么热情,吉虹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儿,我帮你吧!”

“嗯,那谢谢表姐了。”

“哎,那么客气干嘛!”

吉虹关顾着和胡湘湘聊天,却忘了此时屋里还有一个人,已经盯着她看了好久了。

胡湘湘以及吉虹未来的导师,名叫吴天,在这所大学任教快十年了。吉虹刚进门的时候,吴天的注意力就被这个清纯的女孩子给吸引住了,小巧的脸蛋配上精致的五官,还有白里透红的肌肤,就像刚出水的芙蓉一样水嫩;长长的秀发扎成麻花辫安静地“躺”在脖子两边;纯白色布拉吉连衣裙贴身穿着,若隐若现地透露出少女曼妙的身形;还有那半开的衣领下露出有点小性感的锁骨,实在让人.....真是一点都不像乡下来的姑娘。

吉虹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在盯着看,于是她连忙整了整衣裳,朝导师尴尬地笑了笑。胡湘湘见状,赶紧给吉虹介绍道——

“对了表妹,忘了介绍了,这位是吴天导师,以后就是他知道我们的学习了!”

“吴老师好...”自从刚刚察觉到吴天异样的眼光后,吉虹就对吴天本能地有些抗拒。

“嗯,那你们先忙吧,我就先走了。”

“啊,老师,那咱们下次再聊,老师再见!”胡湘湘对正起身走向寝室外面的吴天说。

“老师再见。”为表礼貌吉虹也跟着胡湘湘说了声再见。

想想自己是来这里学习的,还是不要给老师留个太差的印象吧。

“嗯。”吴天彻底消失在了她们是视线中。

不知道为什么,吉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也许是青春期少女独有的敏感和多疑,让她觉得这个吴天导师对自己不怀好意。可是她不能这么想啊!她好不容易才从数千万人的“魔爪”中挣脱来到了这里,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就再难有第二次了,所以自己一定要珍惜这次机会!带着母亲的希望与寄托一起努力!

[吉虹一定是你想多了,想多了...]

吉虹在内心拼命说服自己是自己想多了。不过一想到以后就要用这种矛盾的心态面对自己的导师了,吉虹还是有点小失落的。

原来外面的世界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简单啊。

单纯的孩子世界总是纯白一片;而堕落的人世界也有一片纯净的黑;可这世上的大多数人都是处在白与黑的边缘,戏谑地玩弄着他们手中的——五十一度灰 。

(四)绝城


等吉虹和胡湘湘两人收拾好一切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两人都累得不行,连谈心的力气都没有了。于是就各自洗了澡,说了一些简单的问候的话就都睡下了。

·某住宅·

吴天坐在床头点起了一根烟,犒劳一下自己刚刚消耗过多的身体。

“阿天呐~今天怎么心事重重的,那个都不给劲了~~”吴天身边的裸体女人依偎在他怀里,用头发蹭了蹭吴天的裸露胸口,娇嗔地说着。

看到面前这老女人竟然像一个二十几岁小姑娘对自己撒娇,吴天更多的反应不是兴奋,而是——反胃。

吴天狠狠地吸了口烟,淡淡地说:“又有新鲜的鱼了。”

吴天话出口后,他怀里的女人先是顿了顿,随后说道:“水在哪?”

“504。”

“什么时候抓?”

“明天。”

“你也太心急了吧!再过两天就是开学典礼了,学校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女人似乎有些不安,也坐起来点了根烟。

“抓鱼要新鲜,过了那个点可就没那个味了,哼。”

吴天满脸蔑视之情。在他的世界里,无法无天;这个世界从来都是谁有钱有权有势,就谁说了算。他可以毒死自己老婆夺岳父家产,就有本事让那些所谓正义维持者的人闭上他们的臭嘴。

“你真是越来越猖狂了。”

“哼,自从老子改名那天起,老子就是这个世界的法!”

“说不定哪天我也会死在你手里,”女人掐灭手中的烟头,把头埋进了被窝里,“睡吧,明天我帮你撒网抓鱼。”

“哼。”

第二天,学校临时通知女生宿舍楼需要整修电路,为了学生安全起见,要求学生从早上8点起到下午6点都不准在进入宿舍,也不准接近宿舍1公里之内。

而吴天却以交代新生为由,把吉虹强制留在了宿舍。

“胡湘湘,你先出去,我跟你表妹交代一下新生相关事项后就让她过去找你。”

“吴老师,不用我留下来帮忙吗?”胡湘湘有些疑惑,为什么吴老师偏要挑今天给吉虹科普,学校不是要修电路么。

“不用了,没多少事,我来交代就行,你先走吧。”

“那好吧...”胡湘湘虽然有些疑惑,但吴天带了自己一年多也没出什么岔子,她相信她的导师。

“那表姐,我和你一起走!”不知道为什么,吉虹预感有不好的事会发生,所以她一点都不想和吴天单独相处!

“吉虹,你还想不想在这读书了!?”吴天用半带威胁口吻对吉虹说。

她想啊,她比任何人都想留在这个城市里,学习深造,实现母亲的愿望,顺便也完成自己的梦想。

吉虹停下了就要迈向门口的脚步,也断了她通向美好未来的去路。

“表妹,没事的,吴老师当了我一年多的导师,为人挺随和的,所以不用担心他骂你哈。”胡湘湘拍了拍吉虹的肩膀,安慰了两句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胡湘湘离去的背影,吉虹感觉自己像是丢失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害怕和惊慌 。

“吉虹,过来,坐这。”吴天坐在床上,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示意吉虹坐下来。

吉虹怯生生地走过去,坐了下来,她尽可能的把身子向床边靠拢,与吴天保持距离。

“吴老师。”吉虹的身子在不安地颤抖。

“嗯。”

吴天并没有更进一步地靠近吉虹,直到信号声响起——那是宿舍每晚熄灯时的铃声。

“听说你来自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吴天挪了挪自己的位置,挨近吉虹身边,托住她的下巴接着说,“所以你想在这里‘大展宏图’好做个‘城里人’是吗?”

吉虹抖得更厉害了,她想挣脱吴天的手,可她根本没有那个力气。

“老、老师...”吉虹一脸可怜地望着吴天,一副求饶的模样。

今天才是吉虹来到这个城市,这所大学的第二天啊。她不知道城市里的人原来是这样的,更不知道碰见了这样的人应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在她的印象里,人民教师应该是和蔼可亲的,就像一个父亲或者母亲一般,温柔地教导自己的孩子,教他们学会做人的道理,教他们以后该如何做一个有为青年,为国家做贡献。可她今天才发现,她的印象、她的想法、她的认为,始终都只存在于她自己的世界里啊!

[妈,现在我该怎么办...妈...]

吉虹很无助,很害怕,眼泪就要从眼眶里掉下来。

“啧啧啧,别害怕,老师是个好人,老师可以帮你实现梦想...”

吴天见到吉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更加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狂啸的野兽了。他有多久没见过这样单纯的姑娘了?单纯得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给她纯白的世界里添上几分色彩!

吴天说着,手就朝吉虹的衣服内探去。

“老师你要干什么!”

吉虹吓得不轻,挣扎着想要脱离吴天的掌控。她不停地挣扎,挣扎;不停地扭动身体,双手紧紧扣住吴天就要往自己衣服内探的手。

吉虹的动作更加刺激了吴天的兽性,让他更加兴奋了。

“别乱动,老师说了,会帮你实现梦想...”吉虹的那点力气根本抵挡不住吴天强有力的手,吴天继续把手向吉虹的身子里探去。

“老师,您别这样!不要啊!”吉虹用双手死命抵住吴天的胸口,不然吴天靠近自己。她不停地推搡,推搡,惹得吴天有些不耐烦了。

在他看来,吉虹的各种动作都是在撩拨,撩拨他那躁动不安的器官,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再这么憋下去,他恐怕日后自己会废了!

“啪!!”吴天重重地给了吉虹一巴掌,扇得她晕头转向。他已经没有耐耐性去哄吉虹了只对她说了一句话——

“你以后要是还想在这个学校里,这所城市混下去,今天就给我乖乖听话!否则老子分分钟让你滚回你那个穷乡僻壤,到时候你永远都别想在翻身!!”吴天几乎是怒吼着 对吉虹说完了这番话,接着他就开始迫不及待地撕扯吉虹的衣服。

他实在是等得太久太久了,还没哪个女人会让他那小玩意儿受委屈的现在!现在的他就像是饥饿的野兽,想一口吞了他面前 这只小绵羊,把她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吉虹被吴天刚刚那重重的一巴掌打得瘫倒在床上,有些懵;又听了吴天刚刚那番话...她一动不动,任由那只野兽在她身上撕扯、狂吠,

直到雪白的床单上开出鲜红的花。

野兽不停地在吉虹身上蹂躏,蹂躏她每一处细嫩的肌肤;铁架床在不停地颤抖,带着她心中那份屈辱、痛苦和不安在颤抖,剧烈地颤抖!

吉虹眼神空洞,只有滚烫地液体在不停地往外喷涌,喷涌,直到她身下的床单被滚烫的液体浸湿。

她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会躺在这里。她原只是想带着母亲的梦,远走他乡;在一个她所期盼的城市里,刻苦奋斗;然后找一个好人嫁了,有个美好的家庭,然后在城市定居。这样就可以把母亲接过来了,这样就能够实现母亲的梦想了,这样母亲就不会整天在她耳边念叨——

“我只有靠你了吉虹,我也只有你了吉虹。这辈子如果回不去城市,我死都不会闭眼的。”

不,她不能让母亲失望,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死不瞑目,她不能,不能...是不是听了吴天的话,她就可以继续在这所大学里,这座城市继续生活了呢?一次,就这一次,只要自己能挺过去...

可是她错了,彻头彻尾地错了!就算自己挺过去了又能怎么样?在那个年代,贞洁比命重要!她比谁都清楚!

自己已经是个肮脏的人了,太脏了,比厕所里的蛆虫还要肮脏;脏到永远都没办法嫁个好人了,永远没办法让母亲实现愿望了;她的未来、她的一切、她的所有,所有美好的幻想在这一刻,都破灭了,彻底破灭了!!

她不知所措,这一刻,她只有泪水,只有泪水能肆意的咆哮,咆哮这个世界对她有多么得残忍,多么得不公!

她本只是个多么单纯的姑娘啊!

[妈对不起...没了..一切都没了...妈对不起...对不起..]

胡湘湘快要走到教学楼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把一份很重要的论文搁在了桌上,她担心待会电工修电路的时候回弄脏,所以赶忙赶回宿舍想把论文收起来放好,可等她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她透过门缝见到的一幕让她彻底惊呆了——

宿舍的床上一片凌乱,吉虹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雪白的床单被献血染红了一大片,那惊人的量就像是没绑月经带,月经漏在了床上。同时,她还看见了,看见了他最敬重的吴老师,她敬佩一年多的导师,正站在自己裸露的表妹身边,站在凌乱的床边,站在那一片片刺目的鲜红下,淡然地穿衣服!!

这一刻胡湘湘意识到,他吴天就是个禽兽!不,是禽兽不如的畜生!他根本不配做自己的导师,更没有资格做人民教师!!

胡湘湘下意识就想要往外跑去,她要去向人民警察揭发,揭发这个伪君子的恶行!!

可一切都太晚了。就在她想要逃的时候,她已经被来人逼近了房间,逼到了吴天面前。

“阿姨,你...”来人正是她每天都见面的宿管阿姨。

胡湘湘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冲到宿管阿姨面前,抓住她的手向她求助。

“阿姨,咱们快去报警,让警察抓了这个畜生!”胡湘湘另一只手指着吴天,恶狠狠地盯着他。

宿管阿姨甩开胡湘湘的手,走到吴天面前:

“她怎么处置?”

“轰!!!”

宿管阿姨话一出口,胡湘湘就犹如遭到晴天霹雳一般。她原以为自己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没想到却是一根致命水草!

胡湘湘不停地往后退步,想趁机逃出去,可就在她刚转身的时候,她就被一手强而有力的手揪了回来,狠狠地摔到窗边。

“湘湘,你跟了我那么久,应该不会那么不识趣吧。”吴天居高临下地看着胡湘湘,用一种不容置疑的眼神威慑着胡湘湘。

可胡湘湘天生骨子硬,并不吃这套。她抹了抹嘴角因为巨大冲击力撞出的鲜血,恶狠狠地对吴天说:

“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根本不配当我的导师!今天我要是能从这里出去,就一定会去警局告发你,让你身败名裂,不再残害女学生!”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吴天。他掐住胡湘湘的脖颈就把她往上提,狠狠地摁在了窗户上。

“就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学生也想让我身败名裂?哼,真不知道该说你天真好呢,还是愚蠢好!”吴天说着,手指也愈发地用劲,弄得胡湘湘几乎就要窒息。

胡湘湘瞥了一眼窗外,想与其被吴天掐死,还不如和天赌一把,今天自己从这里跳下去,如果有机会再醒来,那她绝不会放过吴天这个畜生!

胡湘湘用尽全身的力气挣开吴天的手,破窗纵身一跃跳下了五楼;而此时床上的吉虹,在自己彻底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亲眼看见自己的表姐跳下了五楼。

(五)空城


吉美芳和胡建国从家里赶来,就看见在医院病床躺着一动不动的胡湘湘了。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一向活泼开朗的女儿竟然会去跳楼!

医生对他们说——

“你们女儿现在的情况不太乐观,苏醒的几率不到1%;也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医生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劈在胡建国夫妇心头——胡湘湘可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啊!

不知过了多久,吉虹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她下意识地看向了窗子,发现玻璃竟然是完好无缺的。

[湘湘表姐呢?难道自己在做梦?]

可当她看到自己身上的累累伤痕是,她知道,这一切并不是梦,它们在自己身上,是那么地刺眼,比什么都真实。

吉虹无法忍受这样一个肮脏的自己,她走到卫生间,开起水龙头,冷水一盆一盆地从她头顶淋下去,一盆又一盆,直到她再也没有任何力气举起水盆了。

吉虹摊坐在地上,想起昨天在自己身上发生的如噩梦般的一切,她想把这一切都忘掉,忘掉!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忘记就能抹杀存在么,不过自欺欺人而已。

吉虹知道不可能再回去了,永远,不可能。

她有日行尸走肉一般走出浴室,看见桌上有张纸条,上面写了几个字——

“你知道该怎么办。”

吉虹此刻最想要的就是去死,死了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了,死了就可以解脱了;可自己要是死了,母亲怎么办?

活着吧,就这么苟且地活着吧。像蝼蚁一样卑微,像蛆虫那般肮脏。

她要继续,继续去实现母亲的梦想,哪怕只有1%的可能。

吴天再也没有找过吉虹。在他看来,新鲜的鱼玩一次就足够了,而他们只要乖乖听话,他就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以一个伟大人民教师的身份,继续教导着他们,让他们顺利毕业。

五年来,他撒的网还没人敢捅破呢。

1978年11月4日  凌晨2:00

入冬的城市格外的冰冷,就像这座城市里的人一样,冰冰冷冷,没有一点人情味。

还记得在家的时候,没到天气冷的时候,大家就会围坐在村里有钱人家的火炉旁烘烤取暖,那户人家的主人丝毫不嫌弃,反而很热情地招待村民们,给村民们泡壶热茶,然后大家就开始漫无天际地聊天;大到红白喜事,小到隔壁家二壮的阿黄生了几只小崽,总之每个人脸上都是漫漫的笑意。

吉虹自从来到这个城市以后,她发现这座城市的每个人脸上都是阴郁不定的,很少见到他们的笑容,也很少看见他们的热情。所以她觉得这座城市是冰冷的,缺少了太多的人情味。

此时她坐在有十丈之高的桥梁上,任凭北风呼呼地刮过耳际。人都说最好不要再冬天的时候跳江,不然你可能不是淹死的,而是脑袋撞上冰冻的江水给撞死的。

吉虹一点儿都不在乎。那件事以后,她浑浑噩噩地过了两个多月,每天脑袋里只有一件事——一定要帮母亲实现愿望。那么多天,她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不知道自己走的路,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都有谁,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期间,她给母亲写过一封信,她鼓起勇气在信里委婉地向母亲复述自己在这座城市的经历。可当吉虹收到母亲的回信时,信里的那句话却让她彻底清醒——

“好女儿,有些事情能忍则忍吧,要学会忍耐,妈在家等你的好消息。”

自两岁那年,母亲告诉自己父亲已经去了之后,便开始没日没夜的工作,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得到最好的教育,将来能够出人头地。一直以来,为了不然母亲的辛苦白费,自不断地拼命、不断地努力;她原以为,母亲是真心为自己好的,是真心希望自己未来能谋个好出路的,可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她错了。

在母亲的心里,最重要的始终只是那张能够回城的“票”;而自己,在过去的整整19年里,一直在为她的梦而活,一直 。

自己不能再这么苟且地活下去了!表姐为了帮自己,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生死不明,可自己又做了什么?选择沉默、隐忍,选择让罪犯更加肆无忌惮地犯罪!

[应该到了吧...]

吉虹迎着狂风,任北风肆意拍打在自己脸上,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自己的血肉,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她想着,自己半月前给中央寄去的申诉书以及吴天当时犯下罪行的“罪证”应该已经到了吧。不知道现在的技术能不能验证那“罪证”的可靠性,但那份百人签字的申诉书应该也有足够的震慑力了吧。

是的,她辛辛苦苦一个多月,发现了校园里一个惊为天人的秘密。原来受害者何止她一个啊!五年来,包括被吴天直接糟蹋的、被吴天要挟的、被吴天栽赃去顶罪的,零零总总加起来竟然有百来号人!

天呐,是自己太小看这座城了么,还是其实自己根本一直在自己心里的那座城没有走出来?

“呵,吴天,‘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终有会受到法律制裁的那天的!!”吉虹向天发出自己生命中最后一声怒吼,随后纵身一跃没入了漆黑一片的江流中。



结局一:正义不会迟到

“卖报卖报!昨夜江中打捞上来一具女尸,系某大学政治系学生,一尸两命,警方初步认定是为情自杀。卖报卖报!昨夜江中打捞上来一具女尸,系某大学......”

人民日报消息一出,立刻引发全城轰动,一时间大家都纷纷指责那所谓的“负心汉”。可人们议论更多的不是那个男人,而是这个自杀的女人。他们说——这个女孩子,年纪轻轻还没结婚就怀了孕,真是太不自重了;家里人都不管吗,真是太不负责了;都没有朋友都劝诫吗,真是太失败了。

呵,肤浅的人们总是愿意相信他们亲眼看见的事物;对,只是看见的。

吉虹死后没多久,中央收到了她寄去的“百人请愿书”及她提供的“物证”,看了吉虹在申诉信中的复述后,各大领导人都被这血淋淋的事实深深震撼了。他们没想到,在他们推崇的和谐美好的社会主义生活下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能姑息、坚决不能姑息!

一定要严惩!

警方开始全力追查这件事情的始末,最后确定了以吴天为首的若干涉案人员。只可惜,以当时的技术根本无法验证那些细碎的毛发系吴天所有,所以警方始终无法将吴天定罪。

要知道,做什么事情可都是要讲证据的 。

于是吴天被释放了。因为只是嫌疑人,所以警方拘留吴天的事情并没有对外公开,外界依旧没人知道吴天虚假的面具下,龌蹉肮脏的脸孔。

但是即便再艰难,中央也从未放弃这个案子。因为其中牵连甚广,坚决不能让那些目无王法的人就这么逍遥法外!

1987年9月4日

中国警方引进DNA检测技术应用于侦查破案,于是便拿了九年前吉虹的案子“开刀”,这个困扰他们整整九年的案子,终于能有个结果了。

就在警方积极检验DNA的同时,市医院某病房内,一个昏迷了近十年的病人忽然苏醒,让医院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觉得这是个生命的奇迹,而那个苏醒的病人正是——胡湘湘。

胡湘湘,她觉得自己在那么艰难的医疗环境下都能存活下来,所以她坚信,上天一定是派她来揭穿吴天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的!

一周以后,警方的DNA鉴定结果出来了,而胡湘湘也恢复了一些语言和行动能力。作为证人,她被传召上人民法庭,亲手指证了禽兽不如的吴天。法庭最终将吴天等十几名蔑视王法的罪人绳之于法,而吉虹,

应该能够安息了吧。

1987年9月12日 

·公墓·

刚入秋的城市,秋风飒飒,吹动着孤坟前那一缕缕枯草;灰暗的空气里,满是悲伤和绝望的气息。

胡湘湘走到吉虹墓前,看着墓碑上她入学时拍的照片,是那么的清纯可爱。上天真是残忍,硬是要破坏着洁白无瑕的美丽。好好一个姑娘,好好一条生命,就这么被摧残了,就这么永远消逝了。

“愿你在那个地方过得好,吉虹。”

没有你母亲的束缚,你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坦坦荡荡地为自己而活了;

记着,为自己而活啊。

吉虹的母亲接受不了吉虹已经死去的事实,死活不愿意来认领吉虹的尸体,所以警方只能把吉虹入葬在公墓。不久,吉桂芳最终没能承受住女儿的逝去和返城梦想破灭的双重打击——

疯了 。


结局二:当黑夜不再拥有黎明

胡湘湘快要走到教学楼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把一份很重要的论文搁在了桌上,她担心待会电工修电路的时候回弄脏,所以赶忙赶回宿舍想把论文收起来放好,可等她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她透过门缝见到的一幕让她彻底惊呆了——

宿舍的床上一片凌乱,吉虹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雪白的床单被献血染红了一大片,那惊人的量就像是没绑月经带,月经漏在了床上。同时,她还看见了,看见了他最敬重的吴老师,她敬佩一年多的导师,正站在自己裸露的表妹身边,站在凌乱的床边,站在那一片片刺目的鲜红下,淡然地穿衣服!!

这一刻胡湘湘意识到,他吴天就是个禽兽!不,是禽兽不如的畜生!他根本不配做自己的导师,更没有资格做人民教师!!

胡湘湘下意识就想要往外跑去,她要去向人民警察揭发,揭发这个伪君子的恶行!!

可一切都太晚了。就在她想要逃的时候,她已经被来人逼近了房间,逼到了吴天面前。

“阿姨,你...”来人正是她每天都见面的宿管阿姨。

胡湘湘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冲到宿管阿姨面前,抓住她的手向她求助。

“阿姨,咱们快去报警,让警察抓了这个畜生!”胡湘湘另一只手指着吴天,恶狠狠地盯着他。

宿管阿姨甩开胡湘湘的手,走到吴天面前:

“她怎么处置?”

“轰!!!”

宿管阿姨话一出口,胡湘湘就犹如遭到晴天霹雳一般。她原以为自己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没想到却是一根致命水草!

胡湘湘不停地往后退步,想趁机逃出去,可就在她刚转身的时候,她就被一手强而有力的手揪了回来,狠狠地摔到窗边。

“湘湘,你跟了我那么久,应该不会那么不识趣吧。”吴天居高临下地看着胡湘湘,用一种不容置疑的眼神威慑着胡湘湘。

可胡湘湘天生骨子硬,并不吃这套。她抹了抹嘴角因为巨大冲击力撞出的鲜血,恶狠狠地对吴天说:

“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根本不配当我的导师!今天我要是能从这里出去,就一定会去警局告发你,让你身败名裂,不再残害女学生!”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吴天。他掐住胡湘湘的脖颈就把她往地上摁。

“就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学生也想让我身败名裂?哼,真不知道该说你天真好呢,还是愚蠢好!”此时的吴天已经近乎疯狂,他这辈子,最讨厌、最反感的事就是别人反抗他;不过——

别人越是反抗,他越是兴奋。

吴天顺手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噗呲”一声,狠狠地扎在了胡湘湘的右手腕上;眼睛都没眨一下。

“哈哈哈,我让你去告啊!嗯,去告啊!”吴天边说着边转动手中的水果刀;他似乎十分享受,这利刃与肌肤的“摩擦”,听着皮肤撕裂一点点撕裂的声音,让他体内的每个细胞都兴奋得跳起舞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胡湘湘的叫声震天动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地往下掉,一滴又一滴;这钻心的痛感,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你..这个...畜生..”胡湘湘此刻虚弱的声音,就好像是一只濒死的绵羊在饿狼口中最后的呻吟;无力,苍凉。

“哼,我不是你的好导师吗!啊!”吴天松开掐住胡湘湘脖子是手,而此时胡湘湘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了;吴天拔出胡湘湘右手腕的刀,又是“噗呲”一声,扎进了胡湘湘的左手腕;还是一样的干净利落。

“说啊,叫吴老师啊!!”又是一个使劲,胡湘湘的左手腕上顿时绽开了一朵朵鲜红的花;就像初春百花争艳一般,那一朵朵鲜红也迫不及待要从那伤口开出。

此时痛感已经让胡湘湘近乎麻木,她连大声叫唤的力气都没有了。

“呸..你...不配..!”胡湘湘用尽身体最后一丝力气,用唾沫向吴天表达了自己的鄙夷之情。

“呵呵,我不配,我不配,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配不配!!”

吴天双目猩红得几乎要喷出血来!他拔出水果刀,疯了似地在胡湘湘身上胡乱扎次,恣意享受这利刃刺进皮肤的曼妙音律,享受猩红的鲜花在少女细嫩的皮肤上一朵朵绽放;就像地狱彼岸开满鲜红的花。

“我让你去告、去告啊!”

“去、去和那帮正义的勇士揭发我啊!去啊!”

......

胡湘湘的大腿、手臂、腹部早已血肉模糊,在她意识存留的最后一刻,她看了一眼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阿姨。没错,那个她每天都会见面打招呼的阿姨,曾经她们热情地拥抱、愉快地聊天;胡湘湘一直把她看做自己的亲阿姨看待。

而今,她却在这冷眼见证自己的死亡;在这,在这个她们从前一起嗑瓜子话家常的地方。

呵,还有什么比这更讽刺的。

不知过了多久,吉虹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她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累累伤痕,一道道“刻”在自己雪白的肌肤上,

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双眼。

她记得自己昏迷的最后一刻,分明看见了湘湘表姐,她人呢?

吉虹看了看周围,没人;只有她面前那干净异常的地面,光洁如新。

顾不了这么多了。

吉虹无法忍受这样一个肮脏的自己,她走到卫生间,开起水龙头,冷水一盆一盆地从她头顶淋下去,一盆又一盆,直到她再也没有任何力气举起水盆了。

吉虹摊坐在地上,想起昨天在自己身上发生的如噩梦般的一切,她想把这一切都忘掉,忘掉!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忘记就能抹杀存在么,不过自欺欺人而已。

吉虹知道不可能再回去了,永远,不可能。

她有日行尸走肉一般走出浴室,看见桌上有张纸条,上面写了几个字——

“你知道该怎么办。”

吉虹此刻最想要的就是去死,死了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了,死了就可以解脱了;可自己要是死了,母亲怎么办?

活着吧,就这么苟且地活着吧。想蝼蚁一样卑微,想蛆虫那般肮脏。

她要继续,继续去实现母亲的梦想,哪怕只有1%的可能。

吴天再也没有找过吉虹。在他看来,新鲜的“鱼”玩一次就足够了,而他们只要乖乖听话,他就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以一个伟大人民教师的身份,继续教导着他们,让他们顺利毕业。

五年来,他撒的网还没人敢捅破呢。

1978年11月4日  凌晨2:00

入冬的城市格外的冰冷,就像这座城市里的人一样,冰冰冷冷,没有一点人情味。

还记得在家的时候,没到天气冷的时候,大家就会围坐在村里有钱人家的火炉旁烘烤取暖,那户人家的主人丝毫不嫌弃,反而很热情地招待村民们,给村民们泡壶热茶,然后大家就开始漫无天际地聊天;大到红白喜事,小到隔壁家二壮的阿黄生了几只小崽,总之每个人脸上都是漫漫的笑意。

吉虹自从来到这个城市以后,她发现这座城市的每个人脸上都是阴郁不定的,很少见到他们的笑容,也很少看见他们的热情。所以她觉得这座城市是冰冷的,缺少了太多的人情味。

此时她坐在有十丈之高的桥梁上,任凭北风呼呼地刮过耳际。人都说最好不要再冬天的时候跳江,不然你可能不是淹死的,而是脑袋撞上冰冻的江水给撞死的。

吉虹一点儿都不在乎。那件事以后,她浑浑噩噩地过了两个多月,每天脑袋里只有一件事——一定要帮母亲实现愿望。那么多天,她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不知道自己走的路,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都有谁,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就在那个噩梦的第二天,吉虹听说湘湘表姐失踪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要离开;胡湘湘的父母竭尽全力寻找,至今杳无音信。可只有她知道,事情一定不是那么简单,没那么简单。

期间,她还给母亲写过一封信,她鼓起勇气在信里委婉地向母亲复述自己在这座城市的经历。可当吉虹收到母亲的回信时,信里的那句话却让她彻底清醒——

“好女儿,有些事情能忍则忍吧,要学会忍耐,妈在家等你的好消息。”

自两岁那年,母亲告诉自己父亲已经去了之后,便开始没日没夜的工作,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得到最好的教育,将来能够出人头地。一直以来,为了不然母亲的辛苦白费,自不断地拼命、不断地努力;她原以为,母亲是真心为自己好的,是真心希望自己未来能谋个好出路的,可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她错了。

在母亲的心里,最重要的始终只是那张能够回城的“票”;而自己,在过去的整整19年里,一直在为她的梦而活,一直 。

自己不能再这么苟且地活下去了!表姐至今下落不明,可自己又做了什么?选择沉默、隐忍,选择让罪犯更加肆无忌惮地犯罪!

可是愤怒又如何,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吉虹迎着狂风,任北风肆意拍打在自己脸上,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自己的血肉,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她实在是太累太累了,现在的她,只想去到她心目中的那座城市,重新生活;干干净净的,重新生活。

“吴天你不得好死!!”吉虹向天发出自己生命中最后一声怒吼,随后纵身一跃没入了漆黑一片的江流中。

“卖报卖报!昨夜江中打捞上来一具女尸,系某大学政治系学生,一尸两命,警方初步认定是为情自杀。卖报卖报!昨夜江中打捞上来一具女尸,系某大学......”

“小朋友,给我来一份报纸。”中年男子亲切地说着。

“喏,五分钱。”

中年男子接过报纸,用手揉了揉报童的头发,笑着对他说:

“真乖。”

“卖报卖报!昨夜江中打捞上来一具女尸,系某大学......”报童转身继续吆喝。

中年男子看着手中报纸刊登的头条新闻,绅士帽下,露出了诡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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