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四月
“眼前不见沙尘起,将军倩影红帐里”
楔子:
这世间,若不幸有十分,则众生承受三分,云端之上便要有人承受余下七分。
谢展十五岁便成了这云端上的那一人,那时他就明白,他此生的幸与不幸不仅由不得自己,而且还与众生的幸与不幸相接……
女儿将 (一)
春未去,燕刚回,花木正挤出新芽,万物期待着新一岁的成长。
偌大的皇家后园某处,一女子正静坐在梨花树下,她身着淡粉碎花点缀的月白衣裳,肤色皙白,细细的眉角微微向上张扬,小巧的鼻翼,翘起的唇角,眼睑温柔的微耷着,不管从哪个角度,这女子既有五分碧玉的女子之气,也有五分洒脱的男子之概,张扬且美丽、收敛且养眼,若有人有幸见到这一幕,定会惊叹:这若不是潘安转世,怎能生出这模样的美人,好一个脱了战甲的白脸小生,好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儿将。
这女儿将此时正安静的靠着树干,微闭着眼享受春风暖阳的沐浴,如若不细看周围偶尔飞起的彩蝶和女子微颤的睫毛,让人差点以为这是一幅出自名家的山水丹青。
其实看发饰便能猜出她的身份,凡是戴着那支银鎏金点翠发簪镶绿碧玺的女子都是刚刚为淼帝谢展新选进宫的秀女,是这后宫之人,这位秀女大方的坐于梨树下,身旁也并无人候着,微风过,几缕碎发随风附在白皙的脸颊上,闲适的样子俏皮又温柔。
此时的淼国大堂之上,帝君谢展正蔚然坐于大殿之上,细听着诸臣进谏朝事。谢展十五岁就已贵为一国之君,他执政清明,行事磊落,是位有为明君,淼国百姓心里嘴里都在赞叹这位还未及弱冠的君主。虽再过四月才及弱冠的他已然是一副大公子的模样了,清秀威严,黑眸若寒星,墨色朱红镶边的衣袍包裹着正生长中的挺拔身材,墨色更衬得少年君王的脸有几分的邪魅,左手拇指戴着象征帝王身份的扳指。此刻他全然一副守正持重、成熟老练的模样。只是在倾听中偶偏头望见苏楚河冷静严肃的眸子时,才会有一瞬间的松弛顽戏,用眼睛挑衅嬉戏的盯着苏楚河,等到苏楚河瞪他一眼转头不看他时,才又立即恢复严肃,也不过是一瞬间的放肆,除了苏楚河诸臣也都不会察觉。待恢复原先的正经模样后,少年君王目光越过苏楚河,一眼望见苏家另一尤物——长公子苏益风。
心想众人皆说苏丞相的两位公子长相酷似。细看的话,其实不然,这苏益风肤色不及苏楚河,他肤质稍偏冷,眉眼更为细长,苏楚河同自己一起长大,许是看习惯了,觉察不到别人口中的冷淡疏离,倒是这苏家长子看上去心思颇重,更不易接近。察觉到自己盯着苏益风发了呆,谢展下意识的撇了撇嘴,当然也只是个所有人都未觉异样的极其微小的动作,朝堂之上的谢展极为收敛自己的行为。对于这一点,苏楚河也曾安慰似的说过,他这个年纪即使放肆嬉玩一点别人也会谅解的。可是自十五岁成为这万人之上的君王后,他的嘻笑打闹孩子气在众人面前收敛的一干二净,不过也只是收敛了起来,在苏楚河和韩冰璇面前,谢展还是那个眉目好看,喜欢嬉笑打闹的少年郎模样。
苏楚河不仅是当今淼国丞相次子,原先又是谢展做太子时的侍读,相貌出众性格又好,是淼国洛城内一众大家闺秀暗慕的对象,洛城众人皆知皇帝与丞相二公子苏楚河从小一起练武一起读书学习,关系犹如亲兄弟。
而韩冰璇是当今玄武大将韩琪的长女,从小性格不羁,嫉恶如仇,头脑也比常人机灵活泛,又玄武将军极为爱女,从不束缚韩冰璇的手脚自由,所以韩冰璇从小便和围场中的大小士卒厮混,练就脸皮的同时身手也练就的相当不凡,可敌一般小将,她从不似平常大家闺秀的娇弱,只是据说韩冰璇从小打架只输给过苏楚河一人。
退朝后,谢展和苏楚河一前一后来到了后花园。
梨树下……
看到树下的韩冰璇,谢展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待站定后,毫无怜惜的朝韩冰璇脚上踢了过去,被踢者却显然没有被这一举动惊到,慢条丝缕的睁眼,朝眼前的偷袭者翻了一记白眼,随即毫不客气的朝其腿奉上一记拳头,韩展倒也是丝毫没客气的的大喊出声:“我的娘,好痛!韩冰璇你……!”
“偷袭姑奶奶,拳头警示!”
韩冰璇虽性格不羁且霸道,但长相却有着三分柔弱,三分娇美,以及四分倔强,她在围场之中与苏楚河、谢展一同长大的,这舞刀弄剑摩拳擦掌的功夫不比谢展差,或者可以说更胜一筹。所以被拳头警示的谢展的确是被警示痛了,不过谢展喊的太大声了,倒是带着几分市井无赖的嬉皮,全无刚才大堂之上的威严。
不远处站着的翩翩公子苏楚河无奈的叹了口气,走至两个打架的孩子跟前,躯身轻轻将坐在地上的韩冰璇拉起来,朝着谢展道:“以后不准用这种粗暴的方式对待阿璇”
“你的阿璇对待我的方式就不粗暴吗!她比我更粗暴不是吗?”
“不”……韩冰璇给了他否定的答案,苏楚河也赞同的对着他摇了摇头,委屈的谢展刚要撇嘴诉说委屈,韩冰璇却突然抢先身子一跳狠狠地拧上了他的耳朵。
“韩冰璇,你干嘛?好痛!快松手,哎呀……呀”
“你说谁的阿璇,谁的阿璇,胡说八道没完没了是吧!”
“嘿,瞧你俩一副老夫老妻互相扶持的样子,你可不就是……”
未等他说完,韩冰璇加重了手劲,疼得他只好大叫求饶,“不不不,姐姐,我错了,小姐姐小姐姐你手下留情啊……”
一旁的苏楚河口中发出了无奈至极的叹息声,然后全然不顾这两个打闹的孩子,转身走至凉亭坐下开始品茶。低头间,望至杯水中自己的眸子,顿了顿,随即嘴角毫不掩饰的扬了起来。打压完谢展转头寻找苏楚河的韩冰璇恰好将这一幕收入眼中,不知亭下白衫的俊朗男子这一笑到底为何意,但青涩的少女却将这一幕一并收入了心中……
苏楚河长长的睫毛极黑极密,剑眉下的那双眼眸黑白分明,鼻子高挺,鼻翼却有几分女子的温柔,嘴角时常带着笑意,不做表情的苏楚河就已经让见到的小女子芳心荡漾了,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但此时此刻他无意扬起嘴角的场景美好的使韩冰璇也看呆了,她都已经感受到自己的腿在发颤……春心荡漾心猿意马大概也不能形容她此时的心情,以至在很久之后想起来,心里还是会柔软的溢出水泡来。
天涯海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即使听过看过许许多多女子深情的结果,也告诫过自己不可与洛城其他诸女子般用情过深忘乎自己,况且如今的自己已不能与平常女子般去追求自己所爱之人了,但看过各种样子的苏楚河后,那些告诫那些教训,听过的看过的都全然说服不了自己的心……
是了,韩冰璇自懂事起便如平常女子般对风度翩翩的温婉公子暗心芳许,虽然这暗心芳许众人似乎都看出来了,也有不少人在身后议论过大将军爱女与苏丞相的二公子青梅竹马最为相配,不过这些声音也在她被选入宫做了秀女后戛然而止,此时她那颗仰慕的心连谢展都看出来了,那苏楚河更是清楚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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