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温暖的空气,柔和的风,花红柳绿的湘江河畔,自由的行走,我想,人间没有比这更好的享受了。
我塞着耳机,反复地聆听着香港艺人麦洁文的《我忍》。我喜欢这首歌,源于它朴素骨感却能穿透现实的歌词,曲中竹笛与吉他的完美协奏,夹杂着贯穿歌曲始末的鼓点的老港乐风格,更有麦洁文独具气质的干净的声线传达出来的女子处事有道,笑看人生的那份豁达情怀。女子走过多少弯路,遇到多少世故,才终于明白了要“忍”。
我沉醉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经典乐音中,感觉自己的灵魂全然超越了现实飞升到了天外。然而就在我不经意抬眼的那个瞬间,我的灵魂被残酷地拉回到了现实,并且重重地摔落到了地上。
我顺着围了好些人的河边望去,几个人正合力从倾斜的岸堤上抬着什么东西往路上赶,细看之下却是一个人。由于距离有些远,我无法看清被抬着的人的样子,也不知道那人是否还在喘气。我只知道,自己的心猛然间有种缩紧的感觉,连呼吸也不顺畅了。
姑娘,你到底有多痛苦才会那么想不开?你就不能忍忍吗?我得承认,自己也不过是个俗物,无法抗拒那一探究竟的好奇心。在那一刻,麦洁文的“我忍”不再对我具有任何作用了。
我加快脚步湊到了人堆跟前,我看到了一个竖着双腿躺在路面上的人,他(或她)的身下湿漉漉一片,一个年轻的男人下蹲着横跨在躺着的人上面,看着他(或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静静地站在那里,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着,人还活着就是好的。接下来,我听到了人们七嘴八舌的声音。
“妹子,快起来,换掉湿衣服,会感冒的呢。”
“妹子,想开点呢。”
“分手就分手嘛,也不至于寻短见呢。”
“你打电话给她的亲戚了吗?”有人问那个下蹲着的男人。
女子僵持着躺在地上不听任何人的劝,亦不动弹,直到数分钟后,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走近她的身旁。男人弯下腰拉女子起来,年纪稍大的女人哭着对地上的女子说:“秀秀,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妈还在医院等着动手术呢。”说话时,女人亦弯下身子使力帮着将女子从地上往上拉。
女子站了起来,这时我才看清她的相貌。欲寻短见的女子二十来岁,五官精致,鼻梁高挺,皮肤白皙,身形高挑,气质也不错,赠与她“美女”之称实不为过。
只是此刻的美女看着一点都不可爱。站起来后的女子奋力地挣脱那个一直守着他的男人的手,用光脚踹他,用手打他,一边歇斯底里地冲他吼着:“你滚!”男人只是安静地一言不发。
众人见此情形,纷纷规劝年轻男人:“你看,她的亲戚都来了,你也可以放心了,不如你避开一下,她的情绪就不会这么激动了呢。”
年轻男人顺从地捡起他的衣服和包,走向旁边的路,又回头看了一眼情绪依然激动的女子,然后大步朝前走开了。几分钟后,女子也随她的亲戚离开了。至此一场差点折腾出人命的闹剧总算收了场。
我不知道那对男女间有着怎样的矛盾,更不知道那女子正在承受怎样的心痛,但我想,不管她感觉有多愤怒多痛苦,都没有理由弃自己的父母而不顾,更没有理由去作贱自己年轻的生命。
我记得,那个女子的亲戚一再对她说着:“秀秀,你要忍呀,你怎么能做出这种傻事呢?”而我的心里也憋着一串大大的问号,我想问问那女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到底有多痛苦才会那么不管不顾地想用投河自尽的方式来对抗自己的生命?你真的就不能忍忍吗?是否你还太年轻?还没有真正去经历过那种失去的痛苦?在生命面前,再大的痛苦不是都应该靠后的吗?
女子离开后,我继续游走在湘江河边,却再没了听《我忍》的兴致,我看着河面泛舟的渔翁,我抬头仰望高远的天空。我看着走过身边的五十上下的小矮人,我久久地将自己的视线定在了他那双大腿小腿加起来都不足20厘米的短腿上。我思忖着在他走过的人生岁月里应该是忍受了更多别人体会不到的无奈,悲伤与痛苦的吧,但他却一直摇摇晃晃地蹒跚着走向前方,神色中透着几分无惧现在与未来的淡然。
姑娘,你到底有多痛苦才会那么想不开?你就不能忍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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