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妃,清光绪帝宠妃,聪慧过人、不喜拘束,初得慈禧太后喜欢,后因弄权卖官、不守规矩为太后厌恶。死后被追封为皇贵妃,但死因成谜,说法不一。
独抱浓愁无好梦,夜阑犹剪灯花弄。文/四月默
宫墙角的梅花开了,一朵朵红的挂在枝头,清透顽强,在这百花凋零的时节同那松柏一样,亭亭生长,虽不如松柏高大伟岸,却不畏严寒,在这四季的末尾开放,不同百花争奇斗艳,却独独赢得文人墨客赞赏。
一个身着宫装的女子拿着相机矫正着姿势,拍下那一张张梅花悄然开放的模样。她身披嫩绿色的莲蓬衣,里头浅粉色的一身旗装绣着团云紧簇,身边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子噘着笑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周身的宫人低着头不说话,生怕叨扰了主子的兴致。
“珍小主虽是后宫妃嫔却同那些文人墨客一般爱梅啊。”他打趣着她。
她拍了好些照片,才心满意足地招了宫女将那照相机搬回去,“梅花在百花盛开后独独开放,不畏寒风刺骨,不惧风吹雨打,王安石说得好‘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写出梅花冰肌玉骨。”
她瞅了瞅周围,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皇上现在恰如那梅花,威风凛凛要养精蓄锐,待到冬日让人刮目相看。”声音软软糯糯,敲打在他心上。
她是他最为宠爱的妃子,更是他枕边的红颜知己。皇后消瘦无颜,瑾妃木讷无趣,唯有她机谨活泼,性子娇憨明媚,在诗书方面颇有心得,又爱捣腾些新鲜玩意,是他唯一的解语花。
寂寂深宫,他是有名无实九五之尊,发号施令的从来都是他的“亲爸爸”。
“爱妃才是那梅花,冰肌玉骨,后宫女子皆不可与之媲美。”他将她紧紧搂住。
天寒地冻,二人紧紧相拥,远远地被皇后瞧见,凤袍身边的宫女正要开口说话,皇后退回了几步,绕开了他们二人,寻了另一条小径去了太后宫中。
初入宫闱时,她姣好的容颜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就连姐姐也在她的衬托下黯然无光。
她聪慧伶俐,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他第一眼就对她上了心,只是这样玲珑的女子入了宫也不知是福是祸。
他清秀俊逸,偏偏喜怒无常,素来敏感孤僻,时不时摔东西。从前她就听闻一入宫门深似海,他在宫中那么多年,想必遭了不少罪,她很疼惜他。
她推开了窗子,一缕阳光照进了阴沉沉的宫门,驱散了屋子里的潮湿和霉气。
她幼时在广州长大,那些西洋人的玩意都玩得很上手,她常常把街坊趣事编成段子讲给他听,他听得开怀大笑,连太后娘娘都觉得她活泼聪明。
“你倒是像极了哀家刚入宫时。”太后娘娘看着她那一手端庄秀丽的书法赞赏道。从此宫中上上下下对她很尊重。
封为珍嫔那年她13,姐姐15,偌大的皇宫像极了迷宫,宽广地望不到尽头。
她有皇上宠爱,太后喜欢,过得十分舒心,就连跟着她的公公宫女都得到了丰厚的赏赐。
若说这宫中哪里的宫人最得人羡慕,莫过于她这儿了。太后娘娘位高权重,宫人们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哪天一时惹得太后娘娘不快,她性子活泼爽朗,喜形于色,是个好伺候的主子。
“珍小主,皇上差人唤您去养心殿。”太监细长的声音一点也不难听。
“哦?今日又宣我。”她高高兴兴地跑回房中,换上了男子的衣裳,唤了丫鬟梳上了整整齐齐的辫子,戴上了帽子。
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欢欢喜喜地去了养心殿。
她坐在他身边研磨、奉茶,有时妙语连珠,有时安安静静地听他说说话。他不是无用之人,也想要掌权造福天下,妇人干政毕竟于祖制不合,况且他才是天子,应当说一不二,如今完全有名无实。
江河日下,他想要拯救江山,任人唯用,改革创新,还大清一片繁荣昌盛,而不是苟且偷生。
她懂他的胸有大志,“那年陈胜在微时说过燕雀安有鸿鹄之志,皇上贵为一国之君,定有大权在握的那一天。”
活泼好动的她,将那照相机带进了宫,得了空闲便四处拍拍。
枝繁叶茂当用照片记录下来,牡丹国色天香不拍太过可惜,流水潺潺鱼儿悠悠荡荡煞是好看,她一张张拍着,毫不知疲倦,景景物物都在她的照相机了留下了印记。
他在她的指导下也学会了拍照,她时着粉色旗装打扮得俏丽明艳,时而绑起辫子扮作男儿,相机里她千姿百态各不相同。
“皇上你看呐,这张照片我肩膀歪向左侧了,一点都不好看。”
她生气的撒娇,却毫无恼怒之意。他为博美人一笑,乐此不疲的为她拍下一张又一张。
太后知晓她常常身着男装,斥责太无规矩,宫中礼教森严,不得如此自由散漫,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太后说,她是后宫妃嫔,万不得恃宠而骄,妃嫔应当有一个妃嫔的样子,否则传到外面徒然令人生笑,那丢的可不仅仅是他他拉氏的脸面,更是丢了皇家的脸面。
雪花飞飞,她行至宫墙角的梅花林,见着一朵朵白的、红的梅花跃然枝头。
梅花多好啊,不必谄媚讨好,无需争夺算计,更无须争奇斗艳,一身傲骨,为历代文人称颂,香远宜清,映着雪花,恍如仙境。
太后寿辰,举国同庆,宫中张灯结彩,礼乐不断,太后笑得合不拢嘴,她们姐妹二人也沾了光,她被封为珍妃,姐姐被封为瑾妃,先皇几个妃子也得了晋封。
人逢喜事精神爽,偏偏月例银子那样少,根本不够她畅快快活。她素来锦衣玉食,对待下人赏赐大方,现下手头正紧,也就偷偷摸摸做起了卖官鬻爵的事,她小心谨慎,处处打点,以为会天衣无缝,却还是被太后发现了。
他在太后宫中下跪求情,请太后高抬贵手饶了她这一回。太后不予理睬,将她同姐姐贬为贵人,还拔去衣裳,行刑的太监用粗长的棍子打在她身上,一下又一下,她只能硬生生忍着,嘴唇都被咬破了。
褫衣廷杖,这素来是惩戒朝中大臣的刑法,她是天子宠妃,这等侮辱,于身、于心都是怎么都抹不去的一笔伤疤。
他不是手握重权的君王,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子受罚,他不能从那棍下将她救下,只能陪着她养病养伤以及发愤图强。
她相信终有一日,她的男人会君临天下,成为说一不二的皇帝,不用再小心翼翼的向谁下跪求情,更不用痛恨自己无能为力。
养伤的日子很漫长,他时不时来瞧瞧她,将那些学到的西方文化一一告诉她,还同她探讨起来。
锦被盖在身上,玉枕垫在背上,她听着他说那些新鲜事物,鼓舞着他鸿鹄大志,受过刑法的她依然活泼明媚、好动机灵。
她的宫殿离他的养心殿一点也不近,他从未说过一句累。
后来他废除八股制度,开办学堂,改革政治制度,任用维新人才,可是一系列的举措遭到了太后以及朝中顽固大臣的强烈反对。他们咄咄逼人,用强硬的手段结束了他轰轰烈烈的百日维新举措,败下阵来的他被太后囚禁在瀛台,而她被打入冷宫。
冷冷清清的冷宫,光线昏暗,见不到阳光,满是霉气的房间破败不堪。她听训诫、受惩罚,在冷宫过得凄凄惨惨,没有太后的懿旨谁也不能来见她。
残羹冷炙,冷言冷语,她硬生生的熬了一日又一日。月光惨淡,没有烛光,夜里老鼠蟋蟀窸窸窣窣的响。
他的鸿鹄之志终究成了一场空,同他揭竿而起的陈胜吴广一样,失败失意,下场惨淡。
她听说八国联军要打进紫禁城了,太后说要逃到西安去避避风头,皇上、皇后、瑾妃随行,独独没有她。
战火连天,她一个女子孤零零的被落下,当日她一口口“亲爸爸”,那样恭恭敬敬,如今落得如此下场。
井口那样深、那样窄,轰隆的仿佛听到了枪响,她长发散乱、面黄肌瘦,永远地停留在24岁那年的盛夏。
冬天还没来,她还没见那梅花朵朵开,没来得及为他生儿育女,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得知她的死讯时,他哭得天昏地暗,他什么都没有了,空落落的什么也失去了,壮志雄心被打压的一点都不剩,心爱的女人阴阳相隔,再也再也见不着了。
那个喜欢拍照的女子,还没拍尽宫中美景就这样含着遗憾怨恨静悄悄的离开了。
他再次回到宫中已是几年后,那日他乘着轿撵从太后宫中出来,方才太后喜滋滋地摆好姿势给那照相的师傅拍照,他又想起了她,当年她总是喜欢摆着各种姿势等他慢吞吞地拍下一张又一张。
墙角一枝梅,凌寒独自开。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