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墩石坳坐立在上坪县上,和柏朗山挨着一起,崎岖的山路蜿蜒行走在山脉间,在天空下盘旋,翻过黄土岩石高地,东边就是柏朗山,这里是一大片茂盛浓郁的原始森林,从东向西大约有方圆十公里面积,和墩石坳的面貌截然相反,树木枝繁叶茂带着淳朴的气息,粗实的枝干里有着亘古流传的血液,茂密的灌木林如同滤镜,转换着每个人的审美观,滤镜下的城市光景没有柔和的基调,粗糙的纹路返璞归真,晨曦透过枝杈,勾勒出森林鲜活的轮廓,这些原始的生命是没有被雕刻的时光,沉淀了人们对历史的掩饰。这个时代的人们喜欢抱怨和遗憾,即便岁月可以回首,我想他们也找不到自己最初的模样,现实生活骨感却不唯美,丰盈但丑态百出,年轻人追求踏实不想犯错,不知不觉丢失了叛逆情怀,层层叠叠的山峦朴实狂野,骨子里不拘一格的韧性,绿色盎然的感官世界虽说没有惊世骇俗的风景,也有粗犷朴素的一面,当你抬头望着夜空,一样的天空里有着璀璨的银河,温文尔雅,森林里释放的氧气缓缓上升,驾着夜里凉风,把梦垫的更加松软清新。
高波的别墅坐落于柏朗山一处,大院门口写字“思蜀庭”,寓意着乐不思蜀的幽静生活,庭院里种了很多花草,整个别墅分为内庭和外庭两部分,内庭的风格完全按照日本平安时代设计,小桥流水,松柏黄竹。高波早年工作时曾经因为身体原因在日本修养了一段时间,他很喜欢那种那种素净的生活。
高波坐在厅里,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看似很有年代的茶具,他有条不紊的沏茶,专心的摆弄着。在他对面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寸头,穿着一套西装,左手戴着一条绿翡翠珠子,右手不断的转动两个核桃。
“阿泰,别来无恙啊,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大案件啊”
“瞧您说的老师,我只是混口饭吃的,过过日子罢了,哪像您老人家这么潇洒,做一个闲云野鹤”
“你小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口齿伶俐,呵呵”
说着高波往阿泰杯里倒茶,阿泰细细的品尝了口。
“这茶很滑,刚喝下去没味道,之后香味才开始一点点散开”
“哈哈,还是你懂,你们那群人就只有你懂茶”
“老师叫我上来不是只为了找我品茶吧”
阿泰开门见山,他了解高波的性情,所以也不跟他扯些客套话了。
“上次我委托你办的事你查的怎样了”
高波的脸色逐渐平淡下来,阿泰也收起了之前的轻浮,严肃起来。
“经过我这段时间的调查,可以确定一名男子”
阿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高波拿过照片仔细端详。
“就是这个男生,经过多次摄像人脸比对分析,他在很多次成员会面时,无论是酒吧,饭店都有出现过”
“这家伙什么来历”
“这个人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公司白领,我们调查过他的背景还有日常生活,都没发现他跟我们有过什么过节”
“那就是说受人指使咯”
“我也是这样想的,紧接着我们调查他过去一年的医院就诊记录银行交易记录还有等等接触的人,把数据全部提取出来,再进行对比识别,最后我们找出了一个人”
阿泰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指给高波看,照片上是一位二十多岁,眉清目秀的女生。
“就是这个女生,在众多数据里面,就只有她和前两者有关系,在李文达那件事发生的时候,那位男生和这女的都在现场,那男的是伪装成维修工,偷偷装了摄录机,之后发生了什么你也知道的,这分明就是联合设下圈套,而且在多次成员吃饭,她也在席上,男的也伪装在场所里面”
“李文达的事情和我猜的其实差不多,因为他为人心高气傲,我本身就想罢免他的,所以既然发生这一出戏,我就让他顺理成章,所以一直没有追究下去,那么那女的又是什么来头”
“然后我们就调查这女的,她就是一个大学生,深入调查,结果发现这个女的跟一个我们的人走的很近,可以说是情人关系了”
“谁”
高波看着阿泰时的神情很沉稳,眼里似乎洞察了一切,这大概就是经历了无数博弈的智者所拥有的眼神。
“刘强”
高波听到刘强名字时,手中的茶杯稍稍停了半秒,他吹了口,一口喝下。
“好茶好茶,呵呵,继续说下去”
门外池塘旁的松柏在经历寒冬之后依然容光焕发,没有丝毫颓势,两人一直聊了大约三个小时才结束,高波是个经验丰富的人,阿泰从他问问题的细节就知道。
“以上就是我们调查各个方面的结果”
“嗯很不错很详细很全面,至少我清楚了我想知道的”
“那老师想怎么处置”
“你安排一下人手,我今晚就要动身,把人给我带到绿池港口,其余的我会处理”
“我明白,我这就去办”
“这次麻烦你了阿泰”
“客气,都是为社团贡献,应该的”
高波端起茶杯,闻了闻,然后就倒掉了。
“一杯茶,从香味你就知道茶叶是否已经有没味了,做人一样,不要尝到滋味了才去行动,保持灵敏的嗅觉,察觉不对劲就要马上处理了”
柏朗山的气候常年阴凉,茂密的树林遮天蔽日,像是将这里居住的动物握在手心里,受于它的庇护,坐落于这里府邸的男人,那矮小的身躯里,谁也不知道他的城府有多深,那一脸褶子就像是他几十年的履历。戎马一生,显赫战绩。
2
墙上的日历被画了个红圈,余沫化了很淡的妆就出门了,她一改往日的穿着打扮,脸上的表情也是相当的冷漠。
很多人把墓地比喻成灵魂的温床,既是生命的终点,也是轮回的起点,那成千上万的墓碑井然有序的坐落在墓园里,仿佛一场人间渡劫后的沧桑,那些哀悼思念终究唤不醒离去的故人,只是我们都守望着脚下的这片土地。
余沫坐车来到了墓园,她手拿一束花,缓慢的穿过墓园,墓园内雾气缭绕,她的脚步很轻,就像是怕惊扰了别人,最后,她在一个墓碑面前停下了脚步。
她深情的望着墓碑上照片的女生,眼睛逐渐泛红,她长叹一口气。
“筱梦我来看你了,你还好吗”
余沫缓缓弯下身子,将束花放到墓碑跟前,她看着照片上的女生,眼里流露的都是哀伤。
“很快,你再等等,我很快就会替你报仇,将那些害你的人绳之以法”
说着说着,余沫抹了一把眼泪,泪水哗啦啦的往下掉。
“这一年来我好痛苦,真的,这一切都让我好痛苦,真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真希望我们三个人还能像以前一样......”
墓园里香火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散,余沫就这样跪在方筱梦的墓前述说了好多好多,她心中所隐藏的东西,就这样毫无保留的全部卸载下来一样,心里的包袱把她压的几乎喘不过气,只是她知道她一定要把自己包裹的完美无缺,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许久后,余沫站了起来,神情似乎好转了些。
“我有空还会再来看你的”
正当她转身准备离开时,她看见了不远处的安思琪。安思琪手捧一束白色鲜花,一身素色长衣。
“你还记得今天是筱梦的忌日吗,你根本没有资格见她”
“我怎么没资格了我,安思琪我劝你管好你自己”
“筱梦的死全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这个婊子!”
“你怎么说都行,但是不要在她面前吵行吗,你希望她看见我们这样吗”
“那又怎样,我们早已不是朋友,你心虚了吗”
“随你怎么说,我不想和你吵,借过”
“好走不送”
余沫并没有搭理安思琪的意思,事实上她也从刘强那知道安思琪扯上的事,她心里是很不想她往那个“深渊”里走,那不是她应该触碰的东西。
“安思琪,我还是刚刚那句话,管好你自己”
余沫没走远几步,回过头深情的看着安思琪,站在她眼前的是她多么熟悉的女孩,她心里一阵翻滚,眼眶都红了。
“还有...照顾好自己”
余沫的背影如此萧瑟,悄然融入墓园里的雾里,不知去向,墓园里飘荡的香火,带了多少人的眷念,灰烬飞舞的地方,落叶归根,圆寂一生。
安思琪没有转过身,她紧握着拳头发抖,眼睛望着天空,咬着嘴唇,眼泪哗哗直流,生怕自己的哭声被别人听到。
有人常说死去的灵魂总会在人间徘徊很久,为了他们爱的人,迟迟不愿离去,曾经有那么些意外惊险的瞬间,也许正是他们拉扯了自己一把,有的人离开了但是我们的生活依然得继续下去,人有了思念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安思琪方筱梦余沫是同一所大学但是不同学院的学生,大一下学期,学校组织学生报名参加新概念作文大赛,通过学校预选的学生为他们提供往返机票去北京参加决赛。就这样三个女生就像是命运安排一样相遇,他们被安排入住同一家酒店,对于三个家庭都挺困难的学生,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认识的第一天,他们还是很生疏的交流:
“你好,我叫方筱梦,来自商英学院的....”
“你好我是余沫....你好我是安思琪”
后来他们发现之间话题很多,聊的不亦乐乎,很快就成了好朋友,几天的比赛里他们相互加油,虽然最后大家都拿了三等奖,但是他们获得了一份难得的友谊。
回校以后三个人有空就一起玩,还一起做兼职,成为了形影不离的好闺蜜,只是后来的后来......
生活总是充满了太多太多的变数,我们永远不知道明天的世界会是怎样的。
3
临海市的冬季进入了尾声,二月中旬的期末考如期的到来,学生们为了不挂科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即便过程有多烦躁,几天考试过后,大部分人都不会把挂科当做一回事,这一定律似乎也可以写进课本里了,毕竟过多两个星期就过年了,成绩这种事,对大学生这些老江湖来说,都淡了。考完试那天,陈邻几个人坐在宿舍聊起了天,大半个学期,各忙各的都很少坐下来聊会天。
“过几天上完最后三节课就放假了,你们有没有什么节目啊”
“我当然是赶火车回去,回去还要帮我爸妈干活”
许哲穿着棉拖,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瓜子壳吐的满地都是。
“你吃个瓜子能有点素质么哥”
“行行行,你说吧,你皓洋大爷有什么计划啊”
许哲翻了个白眼,若无其事的继续磕着瓜子。
“我打算去徐江玩几天再回去,反正过年回去也无聊,不是扑克就是麻将,去年我都输了不少”
“你除了泡妞打牌也不会别的了”
徐哲一脸嫌弃,和皓洋互相吐槽一番,章宇似乎心有所思,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时不时看着手机。
“我年前约一下朋友出来玩,家里要买什么或者干什么就弄一下,过年回乡下看望一下亲戚然后就全家去省外旅游几天”
陈邻并没有留意章宇的变化,他不知不觉换了个发型,整个人都爱干净了很多,周围的事物瞬息万变,只是陈邻却完全没有留意到。
“我想去我舅那里几天,往年我都是和我姐去看我外公然后住上一个星期,然后过年陪我奶奶回乡下走走”
“对了之前说好的我们宿舍几个人一起吃顿饭”
“行,就上完最后那天课晚上吧”
“记得有女票带女票,没有的也不要太伤心”
“说的你好像有一样”
“去去去,一边待着”
宿舍里充满了欢声笑语,陈邻看着大家脸上的笑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这些日子里的事情把他弄得很焦虑,房间里简单轻松的谈话让他找到他喜欢的平淡,虽然很短暂。
陈邻下午去了趟学院办公室,因为他是班里的生活委员,这个学期初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次全校师生统一的体检,早上他收到班主任的信息叫他下午去办公室领一下,陈邻就是为了去拿班级学生的体检报告。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每个桌子上都堆着一大堆文件,但是看不到一个人,他敲敲门就进去了。
“老师我过来拿那个体检报告”
陈邻走到一个办公桌前,桌上放着一个牌子写着徐汇康,电脑前一个三十五岁左右男子,长得斯文干净,见到陈邻来了,他放下手中的文件,露出一副很好的笑容。
“你这么早过来啊,那体检报告我还没分好,拿到的时候他把几个班的混在一起”
徐汇康看了眼手表,右手的手表看起来并不廉价,办公桌上放着他与妻子的结婚照,他前年结婚了,据说妻子是在市委上班,他现在是陈邻的班主任也是学院的主任。
“我晚点有事,就早点过来了”
“好吧,我去拿给你”
这时徐汇康的手机响了几声,他打开手机看见几条新信息,便点开看,看完之后他的脸色不怎么好。
“那个我接了个通知要出去开个会,钥匙在这,我放在后面的柜子里,你帮我把自己班的同学挑拣出来吧,辛苦你了”
徐汇康拍了拍陈邻肩膀,说完他拎起挂在椅子的外套穿上就出去了,陈邻也是一头雾水,好像被坑了一样,不过也没办法了,只能自己来了。
抽屉里有几串钥匙,陈邻也不知道是哪一个,他开了几个柜子里面都是些资料文件,然后他又尝试一番,然后他开了一个柜子里头都是公文袋,他想是不是都装在袋子里面所以没发现,拿起袋子,伸手拿出里面的东西,摸上去是一包包软软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透明封口袋里面装着白色的粉末。
“...?!!!”
陈邻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白粉”,他也不想往那个方面想,只是这个学校有太多的秘密了,让他一下子有这种想法,顿时他有些紧张,应该不可能吧,要是其他的东西呢?这种教师用来存放文件资料的柜子不会放私人物品,更何况是长这样的一袋东西。
他犹豫的打开袋子用手指沾了点,放到舌尖尝了尝,一股醋酸味让他觉得恶心,他缓缓封好袋口,重新将袋子放好,锁好这个柜子,他张望了一下四周,拿出手机百度了一下,发现白粉的味道和他刚刚尝的大径相同,他没敢停下来纠结,继续开着其他柜子,最后找到了体检报告,但是他脑子里一直在想那袋子里面真的是毒品吗?陈邻的心跳跳的很快,一边挑自己班同学的体检报告一方面想着徐汇康与张显民一伙人真有什么关系?但是他也从来没见过两人有什么交集,更别说张显民找过徐汇康了。
此时,陈邻邹起眉头,脑海里似乎想起了些什么。
挑好东西之后,陈邻打算离开,但是他的好奇心让他动摇了,他停下脚步,鼓起勇气把学院存放文件资料的柜子一个个全部打开,那里面一袋袋各式各样的药丸粉末琳琅满目,展示在陈邻面前,眼前的一切让他大惊失色,彻底傻眼了。
徐汇康在看到短信内容后匆匆忙忙的来到西校区,一个人来到按照短信所指的教室,一眼望去一个人都没有,他拿起手机按照短信的号码拨打了过去,
“嘟...嘟...”
电话另一头一直没人接,徐汇康就发条信息过去了。
“我到了”
片刻之后对方回复了一句话,这话彻底惹怒了徐汇康。
“我知道,你可以回去了,傻逼”
徐汇康认为自己被耍了,一时之间满腔怒火,他连忙又回复了几条信息过去。
“你什么意思啊玩我啊...有种给我滚出来...”
但是在那之后对方就再也没有搭理他了,徐汇康一脸生气,双手叉着腰,来回走动,然后突然用力的锤了下桌子。
“狗日的!!”
对面的教学楼,余沫站在窗户旁,她清晰的看着徐汇康的一举一动,她看见徐汇康发飙的样子,得意的笑了,默默地将手机关机,然后拿出另一部手机,拨打了刘强的号码。
“喂”
“喂,强哥,徐汇康出现了”
“嗯,看来他对自己的事也是心知肚明啊”
“我想你差不多可以跟赵光实交差了”
“多亏你替我想到这么个人,现在的我没了你还真不行”
“强哥你言重了”
“辛苦你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处理,过几天等你放假我再带你去玩”
余沫挂了电话,她看着徐汇康气愤离开的身影,教学楼里蕴藏着知识的海洋,时代的栋梁还在保温箱里进一步孵化,这一栋栋建筑楼像鸟笼一样关押着弱小的雏鸟,然而总有一天他们会羽翼丰满,等着展翅飞翔,而那扇门会被打开,等待着的是人类的血盆大口。
4
晚上7点左右,刘强准备下班回公寓,他在和余沫通完电话之后,准备跟赵光实汇报,把徐汇康摆上桌,开车回去的路上他的手机响了,他看到是赵光实的来电。虽然这两个星期赵光实没有再提起那件事,但是刘强心里还是很不愿意看见他的电话。
“喂,赵哥”
“刘强啊吃饭了没啊”
“还没呢,刚下班正开车回着去”
“我打的电话过来是想告诉你,那个我们之中的奸细已经查到了”
听到赵光实突然这么说,刘强显得有点疑惑。
“这样...那是谁”
“晚点就知道了,这件事真的多亏了老师,他自己帮我们处理的,也真是劳烦他老人家了,他说今晚社团的人跟他去,他要亲手解决那个人”
刘强心里开始犯愁,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据他自己所知的,大部分成员之间多少都是有互相斗争,但是他不知道他们是否和自己一样有暗地里留一手自保。
“那就真心太好了”
“所以你待会八点左右到我公寓一趟,我们一起去,这也是老师吩咐的”
“行...我知道了”
刘强不得不怀疑这是个陷阱,但是自己不去的话一定会让人起疑心,他并不知道其他人是否暗地里收集了自己人勾当的证据作为自保的把柄,毕竟人为了自保都是会提前做好相应的对策。他不得不佩服高波这个人的老谋深算,他思考了一会,拨打了通电话给余沫。
余沫洗完澡化好妆就出门了,她晚上约了几个师妹去逛街看电影,期末考试结束很多学院都放假了,除了一些还有个别几节课的。她走在路上,心里还惦记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她曾以为自己也是普普通通的人,好好学习,然后出来找份好工作,她经常会想起和方筱梦安思琪一起开心的日子,只是时光太细,指缝太宽,我们留不住许多人,想着想着,突然有人从背后用手臂勒住她的脖子,用一块布捂住她嘴巴。
“....救...”
她拼命挣扎,没几下就失去知觉了,两名男子把她抬起放进一辆商务车后座。驾驶着车辆快速的消失在夜里。
刘强连续拨打了几个电话还是没人接,他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一脚油门穿过黑夜的深喉,他心里隐约感觉这将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洗完澡换好衣服后刘强匆匆忙忙的赶到赵光实公寓,赵光实已经坐在他的车里,他摇下车窗,嘴里嚼着槟榔。
“走吧,跟我走”
刘强开着车一路尾随赵光实来到很远的绿池码头,他看见周围明显被打点过,都安排了人手看着,毕竟来这里的都是政客资本家,要是被媒体记着逮着了就不好了。
他们在一处停下车,周围已经停了好几辆车了,看来今天社团的人全部都会到齐。刘强跟着赵光实走到岸边一处空旷地方,港口的海风异常的大,码头边站了几十号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赵哥,赵哥,强子也来啦”看到他们两人出现,大家一起打个招呼,寒碜了几句。
一旁高波看着夜幕下起伏的波浪,抽着烟,他的鼻腔里满是海风夹杂的咸味,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他拧过头看到人基本齐了,扔掉烟头踩了踩,然后走近他们面前。
“今天我叫大家过来,想必你们是知道为了什么事,没错,我们【众和社】能走到今天靠的是什么,是团结,有钱大家一起赚,有问题大家一起解决,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能像今天这样强大,但是我发现有人在背地里收集我们团员里各种交易信息视频记录等等,但凡有损我们集体利益的人,我想你们都知道下场怎样”
语毕高波拍了拍手,从货柜后面,两个人被抬了出来,他们被绑在椅子上,嘴巴封上胶布,后面的人慢慢往前靠拢,刘强眯了眯眼,他觉得眼前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
高波往前走了几步,撕下了面前男生的胶布。
“是谁指使你的说”
“我呸,你们这群王八蛋!狗娘养的禽兽,你们会有报应的,有种现在就杀了我”
男子向高波吐了口痰,站在椅子旁的人准备揍他,高波摆摆手示意不要动手,他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了把脸,笑了笑。
“我这个人不喜欢重复问一个问题太多次,你叫方牧对吧,我说你一个大好青年怎么会这么无聊呢,无聊到去找死呢”
“就是有你们这些人渣败类,社会才会变得这样,没有人指使我,就是我干的,就是你们害死我姐姐,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高波摇了摇头,哈哈大笑,他示意把这个人的嘴重新用胶布粘上。他转过身看着众人。
“我相信你们一定还很迷糊,这个人是谁,做了什么,呵呵,这个人背地里收集了很多我们社团成员的一起交谈和交易的语音和视频,这些东西里面的内容都是对我们极其不利的,所以说我想跟在场的所有人说,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任何妄想祸害我们的人都会是这个下场,给我扔下去!”
两个大个抬起方牧,走到岸边,用力一甩,一旁的女子看了拼命挣扎,眼泪夺眶而出。扑通一声,方牧就这样沉入了大海。紧接着,高波走到女子面前,撕下了她的胶布。
“混蛋,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这时刘强看清了女子的脸还有那把熟悉的声音,没错,被绑在椅子上的正是余沫,这一幕让他大吃一惊,在这冷天吓出一身冷汗。
“你叫余沫对吧,长的是有点姿色,可惜啊,太自作聪明了,你和方牧串通联手干的事情我已经了解的一清二楚,你以为你乔装打扮成维修工在李文达办公室装摄像头我不知道吗,不过你能这么顺利还真是因为你搭上了一个人”
高波侧过身,刘强已经明显感觉到高波看着自己,瞬间背后发凉。
“刘强,你看到了没,这就是你的情人,没想到吧”
高波这么一说在场的人纷纷把目光聚焦在他刘强身上,大家议论纷纷,神态各异。
“刘强,我估计你也想不到,他靠近你就是为了让自己的计划顺利的进行,我想你也猜不到她会在你办公室装窃听器,而且她早就摸透了办公室里垃圾的最后扔在哪里,叫方牧去回收窃听器,还有在几次酒席上提前知道房间号安装好针孔探头,然后方牧扮演的酒保负责回收,同样的李文达那件事也是他们干的”
刘强听高波这么一说也是蒙了,这跟他想到偏差太大了。
“我说的没错吧,余沫小姐”
“是又怎么样”
“你很聪明也很有能力,就是用错了地方”
高波笑的摸了摸下巴。
“你们这些当官的,背地里干了多少肮脏的事情,一群披着羊皮的狼,就算你们今天杀了我,总有一天你们也会为你们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哈哈,很感谢你的忠告,我再问一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幕后主使是谁”
“没有人,就是我策划的,因为你们害了多少无辜的女学生,毁了多少生命,我要报复你们,我要你们受到制裁”
“刘强,你听到没,这就是和你朝夕相处的女人,正所谓伴君如伴虎,你把一个定时炸弹放在了自己身边你却丝毫没有察觉,这就是你的养虎为患所造成的结果”
刘强清楚李文达的事情,亦或者酒席的事情这都是他和余沫商议的计划,而且那些东西还在他那里,但是在他办公室安装窃听器这事是他没想到的,难道他自己真的中了余沫的圈套。
“我....”
刘强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此情此景他一时半会也很难回过神来,高波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光碟。
“这就是你们这么久所收集的资料,我相信我现在粉碎它,你也一样提前保留了很多份,但是那又能怎样,它们没曝光出来前那些拥有他的人就会从这个地球消失,就像你们一样,物竞天择,为什么社会会分阶级,如果人人平等,社会就不会进步了,只有相互竞争,不断往顶端爬,人才会保持勤劳和生活的热情”
说完高波一把折断了光碟,收起了笑容。
“把她也扔下去”
余沫的嘴被重新封上,两个高个抬起椅子走到岸边,她狠狠盯着眼前这些人,拼命挣扎。下一秒伴随落水的声音,消失在海里。
刘强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一声不吭,其他人也一样,他们看到高波做的一切,大家都沉默的站着。
“在场的各位都看到了吧,这就是对付我们的的结果,我查过她的银行流水账,发现她曾经和张显民走的很密切,我想她应该为张民做过事,虽然我目前还不清楚他们的动机是什么,是不是还有更大的幕后主使,我只想对在场的各位说,不要做无谓的事情,我不希望下一个就是你们当中的某人,不然下场就跟他们一样”
高波走到刘强面前,他感到头皮发麻,呼吸急促。
“刘强你被人利用了却浑然不知,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努力为组织工作的人,我也很看好你,这次我就不追究了,毕竟孰能无过,希望你引以为戒,不要在让我失望了”
高波拍了拍刘强的肩膀,刘强背后早已经湿透了。
“这是我的过错,对不住大家了,我一定会牢记这次教训”
刘强低着头,深深鞠躬,他能感受到周围无数双眼睛对他的冷嘲热讽。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大家都回去吧,手尾的事情你们做好,不要出岔子,我可不希望明天看到有关今晚的新闻,这就不用我多说了”
高波挥了挥手和赵光实一同坐车离开,众人纷纷点头,大家互相看着彼此,眼神里都是防备,然后不约而同的散了。
刘强想着刚刚发生的事还心有余悸,这夜晚发生的事让他一败涂地,他握紧拳头,心有不甘。
车里高波望着远去的海景,可以看到远处渔船照射灯的零星亮光,他掏出手机打着电话。
“事情弄好了吗?”
“一切按照您说的办妥了高书记”
“嗯,很好,辛苦了你了”
高波挂了电话,扭过头看到赵光实心事重重,意味深长的笑了,拍了下他肩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时候未到,我们需要摸个底,之前我们是投石问路,现在我们要摸石过河,我还是那句话,现在的你需要谨慎行事,这段时间对你来说很重要”
赵光实点了点头,他隐约的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那是他从来没有的,当他看到被扔到海里的人时,有那么一刻他也害怕身边这个男人,会不会在遥远的某一天,自己也会被他放在断头台,他也不知道。
5
晚上宿舍的人一起去酒吧浪了把,大家都喝的很醉,唯独只有陈邻,宿舍里也是酒气熏天,深夜的时候,宿舍的人都睡着了,陈邻躺在床上,他在想要不要把今天看到的事告诉安思琪知道,陈邻想她现在已经够乱了就算了,陈邻知道他看到的东西是绝对不能被发现的,直到今天他又明白了一件事,当初那个晚上郭雅朦和刘嘉童在办公室看到张显民,起初陈邻是以为张显民是为了查他的资料,毕竟他看到张显民干那种事情,现在他才明白张显民是去徐汇康那里拿毒品,刚好遇到郭雅朦他们,就发生了后面的事。
陈邻想了很多事情,他不晓得这所学校有多少秘密,那是他不敢想象的东西,可能这所学校也只是棋盘中的一个棋子,那些不为人知的黑暗不是他一个平凡人该去触及的,只是他已经被卷入当中。
他经常问自己该怎么做才对,他知道所谓的正义是多么的不堪一击,现实并不像电影里面的情节一样,屌丝主角可以逆袭,现实就是鸡蛋碰石头那么简单,所以他从来没有表露出愤世嫉俗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内心是很懦弱的,只是恻隐之心总是这样的让他摇摆不定,但终究他自己能做些什么吗,显然什么都做不了。他打开手机的视频,那是他把今天办公室里看到的全部拍了下来,然后他把它上传到了云盘里,陈邻在想有朝一日也许他自己会用到。
凌晨一点左右,安思琪洗完澡吹着头发,她刷着朋友圈时,手机突然有来电,然后她看着来电显示的名字就挂了,然后电话又打过来,安思琪接通电话。
“余沫,你有什么事要说!有屁快放”
“你好,请问是安思琪小姐吗?”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并不是余沫的,安思琪听了以后有点尴尬。
“是的,你是哪位”
“我们这里是沙溪中心医院,你的朋友或者家属被送到我们医院抢救,我们只找到你的手机号码”
安思琪停下手里的风筒,认真的听着电话里头那个人说。
“她发生什么事了!?”
“她应该是溺水了,现在还在抢救中,麻烦你或者联系她的家属来医院一趟”
“行行行,我马上来”
安思琪盘起头发,急急忙忙穿好衣服就出门了,她在想余沫今天还好好的,是不是早上的事突然想不开去自杀了,她拦下一辆的士心急如焚往医院赶。
空荡的滨海大道可以听的海浪蠕动的巨响,路灯下的公路就像是行走在激流上,那巨大的冲击,正在带领人们着反复撞击铁铮铮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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