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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风云录 - 73 - 以寡敌众

乱世风云录 - 73 - 以寡敌众

作者: 梦见令狐冲 | 来源:发表于2022-02-24 18:52 被阅读0次

独孤云见万弢有些拿不定主意,便道:“在下有个想法,还请万前辈斟酌。”万弢忙道:“请讲。”独孤云道:“久闻终南山太乙宫的内家拳精微奥妙,在江湖上独树一帜,在下闻名已久,只是一直未曾得见。今日有幸遇到太乙宫的前辈高人,机会难得,在下想领教一下,也和前辈打一个赌。”

万弢心中惊疑不定,问道:“打什么赌?”独孤云道:“我们两个人比斗一场,若是前辈胜了,这两人任由前辈处置,在下掉头就走,再不管这门闲事。”

他用手指了指欧冶芒父子,又道:“倘若在下侥幸胜得一招半式,还请前辈高抬贵手,赐予解药,并放这两父子一条生路,无论如何也算是功德一件。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万弢略一思索,觉得独孤云的这个办法倒也可行。只是他明知自己是太乙宫的人,竟然还敢向他挑战,显得有恃无恐,难道他虽然嘴上客气,心中早已认为稳操胜券?否则为何会做出如此提议?

他本来也可招呼同伴一拥而上,群起而攻之,独孤云武功再强,毕竟孤掌难鸣,只是这样一来,不但是他自己,就连太乙宫也将声名落地,势必遭受江湖人物的耻笑,这却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万弢想到这里,心意已决,道:“好,就依你这样。”独孤云见他答应,欣喜之余也不由得有些担心。太乙宫乃是道家武学的名门正宗,虽然从人数上无法与逍遥窝相比,但在江湖上地位之高、声势之强绝不在逍遥窝之下。而且他们的太上掌门翠微真人与自己的师傅邹鹤鸣一样位列“儒、道、佛、丐”四大高人,这万弢乃是翠微真人的同门师弟,就算武功及不上师兄,但必然身怀惊人艺业,绝对不可小觑。

此战不但关乎欧冶芒父子的生死,更是逍遥窝与太乙宫两派的武功与声名之争,若非情势所逼,独孤云绝不会轻易挑衅,他之所以这样提议,也是生怕万弢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率领众人群起而攻之,那样自己的胜算更少。

两人相对站定,独孤云拱手道:“前辈请。”万弢也不客气,说声:“有僭了。”两臂抬起,双手拇指紧贴虎口,其余四指并拢平伸向前,犹如毒蛇吐信,闪电般袭向独孤云的咽喉与胸前璇玑穴。独孤云喝了声“好!”双手呈龙爪之形,疾抓万弢手腕脉门。

万弢见他招式沉猛,显见功力深厚,当即变招,蛇头由直击变为自下而上,反扣独孤云双肘下的曲池穴。独孤云见他变招极快,招式轻灵迅捷,所使的正是太乙宫的独门绝技金蝰凌波掌,当下不敢怠慢,斜身避开,一招“龙门叠浪”,疾取万弢肋下。

两人这一搭上手,只见兔起鹘落,蛇行龙翻,斗了三十几招,依然不分胜负。独孤云生怕小石头中毒太久难以解救,喝到:“金蝰凌波掌的确厉害,你也来试试我这套掌法。”说完沉腰坐马,双臂在身前各划一个圆圈,双掌并排向前,往万弢胸口击到。这招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来势奇快,令万弢避无可避,只得劲贯双臂,两掌伸出,硬接独孤云的掌力。

双掌甫一相接,万弢只觉得两股劲力交错而来,虽不甚强,但吞吐闪烁,令人难以捉摸,他运起师门太清气功,将这两股劲力一一化解,正想趁势反击,没想到又有两道阴柔的劲力从独孤云的掌心中传来,寻瑕抵隙,专攻万弢的奇经八脉。

万弢心中冷笑,独孤云竟然敢用太乙门武学中最为擅长的以柔克刚来对付他,简直就是班门弄斧,当下将太清气功遍布全身,将这两股侵入经脉的劲气从容化去。

他正想说“这套掌法不过如此”,猛然间一股极强的劲力奔涌而来,犹如长江大河,沛不可挡。万弢大吃一惊,没想到独孤云竟然能够在一掌之中蕴含五道内劲,并且还能分三次进袭,此时他的真气遍布全身,短时间无法凝聚应敌,只得双掌斜引,运虚御实,向后连退五步,才将这股劲力化解殆尽。

独孤云叫道:“太乙宫的气功果然非同小可,竟然接得住我这招‘震雷乍起’,再来试一试我这招‘乾天初破’。”他左臂在空中划个大圈,右掌从圈中疾拍而出,直取万弢小腹。虽然只有一掌,劲气所及却将万弢的后路全部封死。他这次不敢大意,右掌挥出,斜切独孤云的脉门,意欲将他的掌力引偏。没想到独孤云这一掌刚猛绝伦,不但没被万弢的掌力带动,反倒震得他手腕微微发麻。

这招“乾天初破”虽然招式上与“震雷乍起”一样简洁明了,但内力的运用却大不相同,三道刚猛凌厉的掌劲相互叠加,前浪未平后浪已至,万弢犹如怒涛中的一叶孤舟,身形摇摆不定,一个疏神便会被铺天盖地的洪水吞没。

此时万弢三十多年的勤修苦练这时候终于发挥功效,他右手搭住独孤云的手腕,内劲斜斜发出,下半身凝立不动,上半身犹如风摆荷叶,真气在体内连运三个大圈,将独孤云的掌力缓缓化去。

独孤云见万弢竟然能连接两掌,心中也是极为佩服,他大喝一声,第三掌“巽风激飏”与第四掌“坎水无形”接连发出,万弢牙关紧咬,在独孤云变幻莫测的掌劲下摇摇欲坠,却始终屹立不倒。

过不多时,万弢全身大汗淋漓,犹似汤浇水蒸一般,头上冒出丝丝白气,可见内功运转已达极限。

蓦地独孤云长啸一声,右掌已经按在万弢胸口的巨阙穴上,但却凝力不发。过了片刻,他后退一步,对万弢拱手道:“承让。”

万弢面如死灰,双臂下垂,犹如虚脱了一般,过了半晌才道:“阁下武功高强,万弢佩服,这场比斗是我输了。”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红一青两个瓷瓶,扔给欧冶芒,道:“红色的粉末外敷,青色的丸药内服,每日两次,三天之内便可驱尽余毒。”

欧冶芒本对万弢极为痛恨,此时见他输招之后立刻兑现承诺,行事磊落爽快,绝不拖泥带水,心中对他的恨意不由得减轻了许多。但那个“谢”字却始终说不出口。

他按照万弢所说给小石头内服外敷,那解药果然灵验,不到一盏茶的时分,小石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看到欧冶芒,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小声道:“爹,我还活着吗?”

欧冶芒眼含热泪,对小石头道:“活着,你还活着呢。”他突然走到独孤云身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独孤云连忙将他扶起,道:“欧冶大哥不必客气,此地不宜久留,带着孩子快点走吧。”

他将眼神投向万弢,万弢明知今日若是放了欧冶芒父子,辜镇东知道之后定然会大发雷霆,但学武之人最重言诺,比武输招固然丢脸,若是说话不算,变成了卑鄙小人,可比技不如人更加丢脸。

至于辜镇东将来会如何责罚自己,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独孤云拱手道:“前辈言出必践,独孤云佩服之至。”万弢对身后的众人一挥手,道:“让开一条道,让他们走。”众人之中有几个对万弢的做法不以为然,但摄于独孤云的武功,不敢稍有异动,当下乖乖地让出一条道来。

欧冶芒抱起小石头,对独孤云道:“大恩大德,容后报答。”独孤云对他微微一笑,并不言语,欧冶芒又看了万弢一眼,这才迈开大步,往谷外走去。

还没走出多远,猛然听到一声“慢着”,一条身影电射而至,落在众人中间,赫然便是辜镇东。只见他面无表情,一双眼睛精光闪烁,冷冷地看着万弢。万弢与他的目光一对,顿时低下头去,心中惊惧,不知道这位大总管会如何处置自己。

旁边众人见辜镇东到来,顿时又有了主心骨,有人道:“这下好了,总管终于来啦!”有人道:“刚才大伙差点就抓住欧冶芒了,万弢却要将他们父子放走。”还有人道:“万大哥技不如人,他只是不想说话不算。”还有几个人当即追上前去,又将欧冶芒逼了回来。

辜镇东对着独孤云看了半天,才缓缓地道:“久闻九杖降龙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只是不知独孤大侠来到衢州所为何事?”独孤云听他这么说,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辜镇东还不知道就是他劫持了浣花公主,当下拱手道:“在下办事路过这里,正好见到这孩子被人所伤,心中不忍出手相救,冒犯之处还请辜总管恕罪。”

辜镇东见他并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当下也不再问,瞪着方才说话的其中一人,对他道:“万大哥跟人赌赛输了,不得不信守承诺,你又没赌没输,为什么不拦住欧冶芒?”那人原本料到万弢必受重责,便想将责任都推到万弢身上,见辜镇东竟然这么说,心中又惊又怕,期期艾艾地道:“我...我...”辜镇东不再理他,对万弢道:“既然与人赌赛,输了自然要信守承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万弢不知道辜镇东这么说有何用意,连忙一躬身道:“万弢有负总管所托,既没有找到紫氲金精,也没能将欧冶芒抓获,请总管重重治罪。”辜镇东道:“既然你答应了别人要放欧冶芒走,现在就放他走好了。”

万弢不知所措,道:“总管...”他还没说完,辜镇东瞪了他一眼,道:“还不放欧冶芒走?”万弢无可奈何,当下对欧冶芒道:“既然我们总管让你走,那你就走吧。”辜镇东一摆手道:“是你放他走,不是我放他走。”万弢不明就里,但还是对欧冶芒挥了挥手,示意他尽快离开。

欧冶芒将信将疑,看了看独孤云,见他也微微点头,当下心一横,重新迈步往外走去,那几个原先拦着他的人听了辜镇东和万弢的对话,再也不敢阻拦,心中暗想:这马屁没拍好,拍到蹄子上了。

欧冶芒走出十几丈,眼看就要转过山崖,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辜镇东突然身形一闪,迅捷无比地欺上前去,只听欧冶芒“啊”的一声惨叫,双臂和双腿的关节已被卸掉。

独孤云没想到辜镇东会突然发动,根本来不及阻拦,他心中惊怒交集,纵身上前,一掌向辜镇东打去,口中叫道:“卑鄙无耻。”辜镇东闪身躲过,并未还手。万弢和其他人见形势突然有变,顿时重新围了上来。

辜镇东悠然道:“万弢比武输给了你,放了欧冶芒父子,也算是信守承诺,对吧?”独孤云不知道他到底是何心意,当下点了点头,辜镇东又道:“可我却没给你订约,更没有输给你,因此我在万弢放了欧冶芒父子之后又把他抓回来,也没什么问题吧?”

独孤云这才意识到辜镇东根本就没打算放欧冶芒走,他这么做完全就是在戏耍于他,心中不禁怒火更炽,道:“不如我们也来打个赌。”辜镇东道:“赌什么?”独孤云道:“还和我跟万前辈的赌约一样。”辜镇东笑道:“你这种把戏也就是和脑子糊涂的人玩玩,我可没工夫跟你闲扯淡。”

万弢听辜镇东这么说,禁不住脸上一红,心中羞怒交加,懊丧之极,忍不住便想一走了之,但他思量了半天,还是没有挪动脚步。

独孤云见辜镇东前恭后倨,态度大变,心中闪出一丝不安,他刚想说话,辜镇东道:“不过今日机会难得,我也想领教领教逍遥窝的三爻八卦掌到底有多厉害。”竟不再等独孤云回答,双手一错,一招“一来二去”,分袭独孤云胸前三处大穴,招式狠辣诡异。

孤独云没想到他说打就打,虽然有些意外,但心想两人终有一战,此时虽然形势对他不利,但只要拿下辜镇东,料想万弢未必会再跟他为难,至于他们手下的这一伙乌合之众更加不值一提。

他心思想定,当即施展三爻八卦掌,与辜镇东斗在一起。

邹鹤鸣身为一代宗师,不但将学自前人的武功融会贯通,练到绝顶之境,还能自出机杼,另创武功。他年轻之时对易经极为沉迷,曾花费了无数心思研究易理。武功大成之后,他从伏羲八卦中受到启发,与自身的武功相结合,创制出一套极为厉害的掌法,取名三爻八卦掌。

八卦分为乾、坎、艮、震、巽、离、坤、兑,爻则分为阴爻和阳爻,阴爻中断,阳爻相连,每个卦符均为三个阴爻阳爻排列组合而成,如乾为三阳爻,坤为三阴爻,坎为两个阴爻中间加一阳爻,巽为两个阳爻之后跟一阴爻,以此类推,喻意天地万物阴阳交错,生生不息。

三爻八卦掌一共八招,每一招均经过千锤百炼,招式不求繁复,暗合不同卦符形象。每一招内力的运用依照卦符中所含的爻符,各蕴含数道劲力,或纯阴,或纯阳,或阴主而阳辅,或阳主而阴辅,纵横吞吐,变幻多端,令敌人难防难挡。整套掌法阴阳调和,水火相冲,风雷相激,刚柔并济,威力之强无与伦比,乃是邹鹤鸣一生武功的巅峰之作。

这套掌法虽然招式简明易学,但对内力的要求极高,倘若内功没有达到随心所欲的境界,练之不但无益反而有害。独孤云十五岁便开始习练降龙杖法,却一直未蒙邹鹤鸣传授三爻八卦掌,便是因为他内功修习尚且不足之故。

七年前的荥阳之行,独孤云为孟烟寒所败,回去之后痛定思痛,加倍勤修苦练,终于在三年前得到邹鹤鸣允可,开始修习三爻八卦掌。虽说因为时日尚短,他在这套掌法上的火候也才不到六成,但已经打得万弢低头认输,其威力之大可见一斑。

辜镇东虽然只有三十来岁,比万弢年轻得多,但他的武功却远在万弢之上。并非他的师门武功胜过了太乙宫,除了际遇不同之外,天赋的差别也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他之所以要挑战独孤云,是因为他知道邹鹤鸣已经率领逍遥窝归顺了李存勖,独孤云年轻有为,很快便成为李存勖身边一个极为重要的助力,斗杀连震,战败莫同便是李存勖有意削弱朱温的举措。

辜镇东胸怀大志,力主钱镠与朱温联军,但钱镠一直犹豫不决,即便马上要将女儿嫁给朱温,他依然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今日在这里碰到独孤云单人独骑,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天赐良机,只要杀了独孤云,李存勖必然迁怒于钱镠,甚至率兵讨伐也说不定。如此一来,钱镠除了依靠朱温之外别无他途。

只是两人这一动上手,辜镇东发觉独孤云的武功远比他想象的为高,两人斗了一百多招,兀自不分胜负。辜镇东心中焦急,再也顾不得其他,厉声喝道:“还不动手?”万弢和其余众人听了他的话,知道辜镇东这是要以众敌寡,合力将独孤云置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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