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博物馆杂游记

作者: Dizzyeva | 来源:发表于2015-11-18 15:19 被阅读274次

    作者:摇头摆尾熊

    当你逛博物馆的时候,会想些什么?是因大量扑面而来的知识从而倍感压力的脑容量?是满眼的不知所云的发呆无聊?是倍感高大上并秀出清新优雅的自拍?还是在各种镇馆之宝前疯狂拍照?

    作为一名历史的半吊子和艺术的门外汉,在应接不暇的展品之外,找到一个怡然自得的博物馆观赏方式似乎才是乐事。因此,不谈高大上的历史和艺术,此文讲的是博物馆中那些令人愉快的边边角角和容易被忽略的奇思妙想。

    建筑:造梦的空间

    对于每年数百万去参观大英博物馆的游客来说,他们未必记得那上百个陈列室,400余万件展品,甚至那块帮助考古学家破译了象形文字的镇馆之宝罗塞塔碑,但是一定对中庭(Great Court)那由形状奇特的玻璃片组成的蓝色穹顶印象深刻。作为原本利用率极低的露天的大中庭,弧形的穹顶不但使其成为了阅览室和游客的集散和休憩之地,而且让一个本来四四方方的无趣空间有了几分中国园林“步移景异”的味道。

    大英博物馆卫星图:四周如同四合院般的带有四翼的四边形建筑是博物馆主体,蓝色玻璃穹顶和中间的圆形阅览室则为中庭。(图片来自网络) 博物馆内部(图片来自网络)

    此外,展厅的设计同样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带着暗沉色调犹如走入金字塔内部的埃及展室;还有为帕特农神庙石雕专门仿照神庙修建的展厅,石雕犹如展厅的一部分一般逼真地按照其原先在神庙中的位置摆放。再加上光影的设计和复原影像,不知不觉便好像置身于历史,如梦似幻。此时再走出展厅步入中庭,残留的古时旧梦撞见一片蔚蓝的玻璃穹顶,更是不知今夕何夕。

    不动声色的巧思

    伦敦的自然历史博物馆中有一条长长的天桥,两侧悬挂着形态各异的恐龙骨骼化石模型。感谢曾有幸跟随一位博物馆学的讲师同游,否则粗心如我必然不会发现其中的玄机:在恐龙化石模型和天桥之间连接着钢索,除了固定作用之外,化石模型会随着人们在天桥上的走动微微震颤,同时,光束会把化石模型的影子打在四周墙上,晃动的黑影和恐龙模型再加上时不时传来的恐龙嘶鸣音效如同一部立体声的4D电影,不知不觉中,游客便和博物馆的展品互动起来。

    伦敦自然历史博物馆的恐龙模型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巧妙的展品布置方式。比如在泰特(TATE)美术馆的1840-1890展厅,展出的画作由其他展厅的单排展出方式变为了双排,为的是模仿维多利亚时期沙龙的画展风格。

    Tate美术馆1840-1890展厅

    此外,展品摆放的位置也往往颇具匠心。比如,同样在1840-1890展厅,两幅不起眼的小画挂在墙角位置:一副是学院派画风细腻优雅的浴女,而另一幅女子肖像模糊而扭曲的面孔却预示了现代主义的来临(度娘无论如何也查不到两幅画的名字,知道的多指教啦)。两幅画创作时间相近,并且都以女性裸体为题材,但是它们呈现出的强烈对比似乎不知不觉间强调了维多利亚时代的暗潮涌动。

    Tate美术馆1840-1890展厅 浴女画

    同样,博物馆的设计者希望潜移默化地传达自己观点的例子不在少数,伦敦自然历史博物馆就是一个典型:博物馆中各类动植物都按其所属类别,而并非按照时间线展示。宏伟的维多利亚式建筑中分出一间间小展厅和一条条长廊,分门别类的安放了各类展品,而展厅与展厅、物种与物种之间的联系却被刻意忽略。这种安排方式表达了博物馆创始人对当时引起轩然大波的达尔文主义的不满:是上帝创造了万物包括人类,而你居然说我们是从单细胞生物演化而来!这种安排无疑是希望在潜移默化中影响观者的思考方式和观点。当然,无论如何,达尔文的痕迹也无法从自然史中抹去。他的雕像被摆放在博物馆中心大厅,他的名字在展品的讲解中频频出现,甚至后来扩建的新馆也被命名为达尔文中心。

    伦敦自然历史博物馆大厅 (图片来自网络) 伦敦自然历史博物馆大厅 达尔文像(图片来自网络)

    雅俗之间

    进了博物馆我们在看什么?一位北大考古文博学院的教授很忧虑地认为,现今的博物馆教育研究功能日益弱化,从而陷入了“全民狂欢、娱乐至死”的氛围。毫无疑问,博物馆让大量曾经的“王谢堂前燕”面向了普罗大众。然而,展览编排上过于强调观赏效果,从而对知识传播重视不够;对于各种“国宝”和“镇馆之宝”的猎奇心理使人们忽略了展品背后完整的知识体系;更有抱怨说博物馆中的参观人群时常缺乏在逛博物馆的自觉,仿佛和逛公园商场一样,人流汹涌喧嚣,小孩奔跑疯玩,毫无文化之美,俗不可耐。

    事实上,这个问题似乎是一个永远的悖论:知识文化艺术的精英属性与大众传播之间的矛盾难以最终统一,因此,游走在雅俗之间似乎成为博物馆设计者的终极难题。那位博物馆学的讲师说,枯燥的展柜摆放和长长的解释牌只会让观众更快地离开,停留到10秒以上的人寥寥无几。反之,新奇有趣的多媒体互动可以让观者乐此不疲,但是在人数众多到时候,效率过低,大多数观者无法享受到其中的乐趣。因此,如何平衡雅俗也是一项巨大的挑战。

    像上文提到的那样,在伦敦的众多博物馆中,无数建筑和展示上的奇思妙想往往能让拥有不同诉求的观众眼前一亮。比如,在大英博物馆中,除了完美的视觉和感官效果,博物馆设计者也为精英阶层提供了一些精巧的设计。在一个展厅中,一件奇怪的骨头标本展品摆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旁边没有任何解释说明。但只要有心的话,在博物馆网站上就可以查询到这件展品的详细信息:这件展品是由猴子的头骨和鱼的身体骨骼拼接而成。当时有人制作了这样一件物品伪装成美人鱼骨骼卖给了大英博物馆。博物馆方以这样一种戏谑的方式展现这段奇闻逸事,让部分文化精英也可以感到颇有意趣。

    大英博物馆的人工美人鱼骨骼标本

    此外,除了博物馆自身的杂糅性,雅与俗的分别又在哪里?比起如百科全书一般了解每一件展品,从展品中得到审美的愉悦似乎更加重要。我极爱许多欧洲博物馆展厅中间摆放着的巨大座椅,可以悠悠然地坐在上面对着一件艺术品发呆。就如陶渊明《五柳先生传》所说的那般“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书,看得不光是知识,更是心境。同理,博物馆和美术馆也是一样,要的就是一个乘兴而行,兴尽而返的“杂游”而已。

    (特别感谢我不知道姓名的诺丁汉大学博物馆学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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