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榆钱

作者: 山有檀溪 | 来源:发表于2024-03-19 19:33 被阅读0次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三月中旬,春的迹象已经很明显了。树木的线条与姿态,不再像刚刚过去的冬天里那么严肃和生硬,而且变得亲切温柔了很多,泛着浅青的枝干,吐露鹅黄的叶苞芽尖,盛开的花儿或红或白或紫或蓝或粉,未开的像孩子似的,从花萼间试探地露出一点点脸面;鸟儿早在枝头上各尽其能地开喉歌唱,吸引寻觅着佳偶。

    每年的这个季节里,我都会想起那几棵曾经栽在老家院落中的大榆树,和这个季节像花瓣一样挂满枝头的榆钱。大榆树的低处几条老枝,又生出许多大大小小嫩枝,它们像长幼有序的一家人,齐心协力的向院子中央伸展,在不断地分枝分叉中,很快就像一双巨手遮蔽了大半个院子。

    每到春季榆钱冒头的时侯,树枝树桠树杈就会放低柔韧的身子,我们只要一抬头,就能望见稚形阶段的榆叶和一簇簇新生的榆钱。刚开始像累累的青里透白的花朵,挤挤挨挨生长在暗红如屑的花托上。过不了几天,等地上落满暗红的碎屑时,榆钱就长大了。圆圆的形状名副其实,如小小硬币一样,中间渐渐隆起麦粒状的小丘,周边薄薄的淡青透亮,它们仍旧紧紧地抱成团儿,像花朵争奇斗艳一样,将一片片椭圆如杏仁、边缘如齿的叶片,衬托得像主人面前的客人一样拘谨。

    这个时候的榆钱,总能勾起我品尝的欲望,摘一串下来,放进嘴巴里嚼一嚼,一股清甜的味道便弥漫在舌间了,与此同时,榆钱嚼碎后特有的粘性也在口腔里牵牵绊绊的。温饱已经不成问题的年代,每年的榆钱也并不是非吃不可,但是母亲偶尔也会釆一些下来,拌上面粉,隔水蒸成甜糯的菜品。每当吃起母亲做的榆钱蒸菜,我就会想起母亲讲起她小时候,因为饥饿和别人争相上树抢榆钱的事。

    榆钱可吃的日子也就短短几天,转眼也就老了。眼看着它们在枝头由绿变黄再变白,像大片的雪花一样飘落,有的落在地上,有的飞向房顶的瓦棱间,柴堆的缝隙里,和任何能到达的墙角旮旯里。碍人眼的被清走,埋进垃圾堆里沤成粪土滋养禾苗,未被清走的,则承载着生命延续的希望。只要遇到适宜的条件,中间饱满的小丘那里就钻出一个小根尖,并扎进土壤。几天后,边缘破损的榆钱就会被嫩嫩的茎干举起,被绿豆芽一样的叶尖穿透后仍旧顽强地挂着,像幸存者的桂冠。只要生长的地方不影响到人类的利益,微缩版的小榆树终会在若干年后长成参天大树。

    我常常会在野外或不起眼的地方,看到畸形的大小榆树,有的根部呈L型或S型,似是一次或多次避开了石头和其它难以突破的障碍,有的枝杆上结节累累,似是受伤后顽强修复后的痕迹。我看到这样的树,总是会为生命力的顽强和韧性而触动。我虽然没有见到它们长成大树的过程,以及面临了怎样的生存困境,但它的前身必定是一片被风随便吹往任何地方的榆钱。

    一片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小榆钱,当风把它随便扔到什么地方,它就抱定了生的希望和毅力,随遇而安了。接着就开始寻找生命萌发的契机。若有一线生机,便努力扎根,积级修复,极尽生命的动能追光而生,而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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