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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为岁寒三友之一的梅应该绽放在冰天雪地中,凌霜傲雪,铁骨铮铮,高洁傲岸,卓然不群,为文人钟爱,“不经一番寒彻骨,那来梅花朴鼻香”,“雪虐风号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香气满乾坤”。古诗里不都这样定义梅的精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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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总书记撰写的两幅对联:“骏马追风扬气魄,寒梅傲雪见精神”;“昂首扬鬃,骏马舞东风,追求梦想;斗寒傲雪,红梅开大地,实现复兴”。不也把梅的风骨写在寒冬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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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香自苦寒来”,“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已经把梅定格在霜凌冰挂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赋予梅高蹈出世的品格冷峻峭拔的风韵,“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更是把梅许给了寒冬,雪是冬之魂,梅是冬之骨,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冬才有了神韵。所以又名腊梅。以其幽雅清瘦的梅花风格美,独占风流数千年。而文人骚客常常以梅自许,种梅爱梅咏梅,也许正是看中了梅的超凡傲世,承载着中国历史上一切冰清玉洁的想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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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的林和靖把爱梅之风演绎到极致,四十多岁后隐居西湖孤山,无妻无子,种梅养鹤以自娱,人称其“梅妻鹤子”,他写的《山园小梅》“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尊。” 把清幽环境中的梅花清影和神韵写的鲜活灵动,更把梅品、人品融汇到一起,其中“疏影”“暗香”两句,可谓前无古人,成为咏梅的千古绝唱,自此,咏梅之风盛行,文人对梅的钟爱超过了李唐以来风流天下闻的牡丹。宋陆放翁的“当年走马锦城西,曾为梅花醉似泥”,元赵孟頫“潇洒红梅似玉人,倚几无语澹生春”,金赵秉文的“寒梅雪中春,高节自一奇。人间无此花,风月恐来迟”,似乎历朝历代的诗人都把梅写的高标出世,俗人也以爱梅来附庸风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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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草长莺飞三月天里,在姹紫嫣红开遍的春天里,和桃李争春,邀宠媚俗,从仙境降到凡间,脱去仙风道骨,换上布袍葛衣,屈尊枉驾盛开在游人如织的梅园,似乎少了寻幽览胜的诗意,了无寂寞开无主的傲骨,不知是更接地气了呢?还是被科学改变了蓄美内敛的个性?抑或是被旅游经济绑架?可怜的梅花会不会徒有其表而丧失神韵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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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诸多疑问,我和朋友周末驱车来到淮阳龙都尚美苑——据说是中国最大的梅花园赏梅。一进园,就有工作人员热情的介绍:龙都上梅苑梅花种植规划总面积三千多亩,几万株梅树,一百多个品种,大中小梅花盆景两万多株,海棠、碧桃、榆叶梅、北美海棠,五角枫等多个品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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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望去千亩梅林,红梅,白梅,红白同株的,种类繁多,姹紫嫣红,争妍斗艳!含苞的娇艳欲滴,怒放的粉面含春,已谢的满地落红。置身梅苑中,如临仙境,寒蕊瘦影满野,暗香盈于袖,清气扑入鼻,沁人心脾。正出神,一副淡墨晕染,几枝横斜,点点寒蕊,似含欲绽的写意画倏然勾勒好了。这不是画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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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梅苑惊鸿一瞥,便有了写梅画梅的冲动,为这邂逅的美丽,为这洗净铅华的沉静,捉笔铺笺,可又江郎才尽,无处下笔了,科技进步,人工嫁接,让遗世绝尘的梅无限地延长花期,违时令而开放,洗去清高以媚俗以邀宠以争春,究竟是迁升还是贬谪?喜乎?悲乎?我不知该怎样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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