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娘

文/井边的蛙

01

今天的顾客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羞涩、扭捏、肢体僵硬。

语言指导是不行了，我只好示范给她看。比如怎样叉腰啊、翘臀啊，双腿怎样站更优雅啊……

我边讲解边摆POSS，突然，那姑娘噗嗤一笑，我一脸懵逼，不知道怎么触动了她的笑点，我等她笑得差不多了，便问她为什么笑。

她把笑弯的腰直起来说：“你好娘”。

我愣了一会，跟她开起了玩笑：“我已经算是摄影师里面，比较有男子气概的了。”

作为一名从业多年的摄影师，我当然不介意人家这么说我，我已经习惯了。

02

想起刚毕业的那阵子，一穷二白、眼高手低。

去饭店当服务员，端个菜洗个碗，伺候别人吃吃喝喝，太没前途。

去工地当小工，出个苦力，又脏又累，太卑微。

去厂里上班，流水线一坐十几个小时，太枯燥。

那几年，跑了许多城市，干了许多工作，总觉得这些工作太掉价了，男人应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

03

后来，我觉得摄影师这工作不错，风吹不着，雨打不着，出门肩上挎着相机，简直酷毙了。

第一天上班，美好的幻想就破灭了。那是酷热难耐的八月，我跟着师傅出外景，晒到差点中暑。

刚开始师傅教客人摆POSS，我也会在旁边偷偷地笑，觉得这样子很“娘炮”。当我发现师傅每个月的薪水顶我一年半的时候，我再也不这样觉得了。

当学徒工资极低，那阵子我穷困潦倒，四处举债。为了摆脱困境，我疯狂练拍，在极短的时间里把技术提高了一大截，同时工资也一涨再涨。我还清了债务，自信满满的走在大街上，突然觉得自己很有男子气概。

我再也不会笑话别人，也不怕被别人笑话了。娘一点又何妨？狼狈一点又何妨？比起贫穷的滋味，这真算不了什么。

低角度拍摄的时候，哪怕地上再脏，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趴下，刚换的衣服上沾满了泥土和树叶。

我会爬在很高的树上，从上往下俯拍。下来的时候，手臂都磨破了，细细的血丝直往外冒。

在海边，我直接蹲在海水里，下半身全湿了，风一吹，直打哆嗦。

我“牺牲形象”不是因为负责任，也不是为艺术献身，只是为了赚钱。

只有客户满意了，转介绍才会多，我才会赚更多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