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静夜风
晓峰是上午从深圳关内送进来的。
昨天晚上,晓峰在工业区士多店门口,等姐姐晓岚下班,突然被治安队抓走。原来前天晚上一位本地女孩,从路口经过的时候,被一伙飞车党抢夺了背包,包有现金和金银首饰。
所以,这两天,上班时间在街头巷尾闲逛的一律抓走。有暂住证的配合调查做笔录,没有暂住证的,做完笔录,送到中转站。
晓岚见弟弟一个晚上没回,开始的时候,以为去找他女朋友去了。今天早上一确认,他女朋友说,没有啊,他几天都没来过了。
晓岚回到工厂,听说昨晚又抓人,完了,弟弟肯定是暂住证没带在身上,被抓走了。晓岚一路风尘仆仆,从治安队到派出所,打听到弟弟已经被送到了牛头山收容所。
天啦,那是人呆的地方啊。
晓岚跑这跑那,来来回回,大约下午四点多钟才到收容所,也就是刚吃饭的时候。收容所的查询大厅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个个焦急万分。父母抱着孩子瞧这瞧那的,老婆抱着丈夫不停抹眼泪的。
人在这里,三百块。查询窗口服务员有气无力地说。队伍后面的人催促晓岚,让一下嘛,急死人了。
晓岚缓过神来,走到一边,双手合十,长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接着,晓岚拿着收据领取了弟弟的证件和物品,然后,再拿着领人通知单去领人。
谢晓峰,出来!管教打开仓门,大声喊道。
门口涌过来一堆人,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说着同样的话:哥,全靠你了。真好笑,还有人叫我哥了,刚才挨打的时候,都干嘛去了。晓峰一边点头,一边瞪着那个木铺,刚才欺负他的几个人,尤其是那个黄毛。然后,晓峰转身抱着天明哥,噙着泪说,哥,等着我,出去第一个给你家人打电话。
姐弟俩相拥而泣。过了好一会儿,晓岚才发现弟弟衣袖上的血渍,又哭起来了。不是女人容易受伤,而是这该死的暂住证,让多少家庭饱含血泪,演绎着悲欢离合。
电话!我要打电话。晓峰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条子,直奔小店去打电话。
嘟…嘟…
天明哥家的电话打通了,可是,怎么没人接啊。
姐弟俩等了十多分钟,拨了十几次,直到电话亭老板不耐烦了,才肯离开。
吼什么吼,不是被抓来的,谁他妈的愿意到这鬼地方来嘛。晓峰显然有些生气了,在心里悄悄爆了一句粗口。
晓岚说,算了,回去再打吧。
姐,不行呐,别人的慢点,天明哥的必须先给联系上。你知道吗?今天要不是天明哥,你恐怕是真见不着我了。那里面三个仓霸,尤其是那高个子,一招黑虎掏心过来,哪知天明哥轻功了得躲了过去。要不咱把天明哥保出来,离开了收容所,得劳动三个月,日子太难熬了。
晓峰这么一说,姐姐也动容了,怎么办?这个时候了,还有这么多人排着队呢。你知道他的身份证地址吗?
就知道名字,太着急了,忘记写地址了。
弟,先去吃饭吧,一定饿坏了。
不行,姐,先保人。
姐弟俩愁容满面。一个管教从这里过来,晓岚死马当活马医,跑过去说,您好,我是来保一个工友的,忘记他的身份证地址了,麻烦您能不能帮我问问,求求您了。
管教正要挥手,听到这个楚楚动人、眼若秋波的小姐姐可怜兮兮的求助,于是走过来。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这管教,怕是收容所最好的人了。晓岚心里想。
晓峰告诉管教名字、省份。管教答应去领物处找找看。姐弟俩又开心起来了。晓峰挽起了白衬衫袖子。血迹斑斑,有些瘆人。
姐,你来的真快啊,都这个时候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对了,是谁告诉你,我被抓到这里来的?士多店老板娘,还是有人打你们办公室电话?
都不是。早上来厂里听那些员工说,昨晚在工业区门口抓了好多人,还有,你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不是被抓了,还是怎么了。
我是在士多店门口被抓的,当时,那胖老板娘都看到了,她怎么没告诉你?哎呀,我上午进收容所的时候,也给了那个管教十元钱,要他帮我打电话的。这么说,也没打。
你说士多店老板娘看到你被抓了?哼,这该死的胖女人,亏我还照顾她生意,每次办公室发福利、买点吃吃喝喝都去她那里,以后再也不去了。
一会儿,那管教来了。说,妥了,给,赶快去排队交钱领人吧。
姐弟俩如释重负。查询窗口,每条队伍人数差不多还有十来个,有的一个人排队,老的少的全围在那里,迈着小碎步。
应该很快了,弟,你先去餐馆点几个菜,我在这里等。对了,那天明哥长啥模样。还有,你把暂住证带身上,以后小心点。
晓岚从包里搜出暂住证,给了弟弟。晓峰把天明哥的模样,和姐姐一说,又在姐姐手上拿了五十块钱,径自朝餐馆奔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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