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分班的时候，我总分班级11，理科排名27，文科排名18。我的强项是历史，地理，物理。弱项是英语。其他成绩平平。有一个木桶原理，水装的多少不取决于最高的那块板而是最短的那块板。像我这样的木桶，在高考这个质检员面前就是个残次品。
可是当时的我并不自知。直到我高考分数下来的时候我才知道有一条线叫二本线。多年之后我跟别人谈起这件事的时候都很不可思议。因为现在的学生在初中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目标，高考。所有的学习导向都是高考，都是分数。他们在高一的时候就已经明确了自己读文还是读理，他们自动的放弃了不需要考试的科目。
我当时也自动放弃了一个科目，英语。对，就是英语，无论你是读文还是读理你都不能放弃的科目。而我放弃它的原因就是我真的不感兴趣。而且放弃了它，在高一阶段我的总体成绩也没有暴露我的愚蠢。我进入袁州一中属于前500名的统招名额，排名大概400左右，在班级是26名，综合成绩提高了很多。
除了500名的统招名额还有接近1000名是需要缴纳择校费的。对于学校这样把教育当生意的行径我嗤之以鼻。还很真切的体会到王一剑老师当年对我们的评价：井底之蛙，山中无老虎，猴子充霸王。无论我们当时考的多好，他都在讲台唾沫横飞。言语中充满了不屑和鄙夷。尽管如此，那也像是父母眼中的孩子，再打再骂也是关爱。
可是进入高中不同了，中国有多少这样的县城啊，而就是在这样的县城我也毫不起眼，老师不会那么歇斯底里的对我，甚至一个学期快要结束了才真正认识在教室的倒数第二排有个叫魏君的学生。这无形的失落感一直笼罩着我。高中的第一堂课就是教会我找到自己的定位。然后慢慢的接受自己的平庸。
虽然我选择理科，但是一直到高三我还在图书馆借世界历史，地理的书籍。有时候平庸会让我感觉沮丧，但是平庸也会带给我很多好处，老师不会关注到我自习课在学什么，甚至在英语课上可以趴在书堆里睡觉。我可以大中午的去打篮球，我可以9：15下晚自习去跑步。
虽然我行我素，但是不会违反校规校纪，成绩中等，不会惹事，这样的学生在老师眼里最没有存在感。就这样默默的度过了我的三年高中。
在高二结束的那个暑假，黄小波来找我了。那一天我跟爷爷在山里放牛，这种大水牛整个中午就泡在泥水坑里，既降暑，又可以防止蚊虫的叮咬。
这个时节正是稻穗开始成熟的时候，牛得拴在木桩上。我一头一头把绳子解开，它们就从泥水坑里起来，泥巴甩我一身，一起有12头，下午4点左右，把它们赶进山坳里吃草。爷爷快70了，身材消瘦，但是硬朗，就是夏天也穿着上世纪80年代的深色长衣长裤。他基本不会谈及家长里短的琐事，也不会特意关心我的学习。这个时候我就喜欢问他的过往，他兴致来了就会讲一下午，直到天黑了，牛饱了。回去的路上还意犹未尽。也有时候整个下午我们一个字都不说，他坐在树下看着牛，我斜躺着看着远处的云。
那时候觉得如果生活一直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为什么要跳出农门？为什么不能面朝黄土背朝天？正当我嘴里叼着狗尾巴草，躺在草丛中任蚂蚁蝗虫肆意爬行，完全融入大自然，物我两忘之际，有人在远处高喊我的名字。
“君宝....君宝....”
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虫子和尘土。扶起眼镜定睛一看，有三个人从对面的田埂上小跑着奔着我这边来。他们都穿着白T恤蓝裤子。
这三个人我都认识。打头的是林野，初中补习了一年，他也考上了一中，虽然不是朝夕相处，但是经常能在学校见面。中间正是黄小波，两年不见他完全变了个样。现在足足有180，初中毕业的时候比我还矮了一截。而我174的身高一直没有长。他理了个当时很流行的中长碎发，不是眉眼间保留着小时候的神态还真不敢认。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身后的那个女孩。中等身高，扎着马尾，脸小，皮肤有点黑，但是五官清秀，笑的时候眯着眼睛，露出一颗有点歪的门牙，有一种说不出的俏丽。她是我高一时候的同学，林燕。后来文理分科的时候她去了文科班。她为什么会跟他们在一起?这让我倍感意外。
“你们怎么认识的？”
“打死你也猜不到，她是阿得的表妹。”林野嘴快，先声夺人。
“真的假的？”我一拳打在小波的肩膀上。
“真的，货真价实的表妹，我姑姑的女儿。”
“那怎么这么多年我们都不知道？”
“我还是很小的时候过年来过乡下，很少来。”林燕笑呵呵的说。
“你是不是吃了猪饲料，长这么高？”
“没办法，发育的晚。哈哈哈哈”小波手用力勾着我的头，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
这就是时隔两年后我跟黄小波的再次相聚的情景。我们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和好了。可是我们谁也没有提及这两年互不联系的过往。只是一起帮爷爷把牛赶回牛栏。很显然黄小波对于这个工作很娴熟，只见他把牛绳子一端绕一圈半，再套在木桩上，用力一扯就好了。这种活结牛越扯越紧，要解开也确很容易，只要另一端一拉就可以了。林野和林燕显然没有干过这个工作，在一边看的津津有味。
回到家的时候发现门口停了两辆男式摩托车，正是小波和林野的。我说我怎么也得洗个澡再走吧，林野说等不了。在衣柜找了一身换洗的衣服就上了他的车。林野带着我，小波带着林燕，呼啸着往坝上小波的家里去。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