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三的算计

作者: 御风者 | 来源:发表于2017-10-04 21:41 被阅读666次

    王如意是个小三,一个风光无限的小三。

    这些年她的日子一直过得很丰满,住着近200平的豪宅,开着50多万的车子,娘俩从头到脚都是省城大商场的牌子,不时变换的发型也是省里知名美发师的杰作。她平时一行一动不知高了同龄人多少档次,“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美貌如花”,说的就是她。

    儿子七岁了,过了这个暑假就要上小学,当得知堪称本市贵族学校的私立小学拒收单亲家庭的孩子时,急得如意登时就起了满嘴燎泡。一个电话打过去,如意嘤嘤嘤哭得花枝乱颤,不到下班时间老马就火急火燎地赶到了。

    日子过得花团锦簇,并不一定表示事事满足,这些年如意一直寻摸着翻身的机会。毕竟这种无名无份的黑暗,大人忍就忍了,让无辜的孩子承受一辈子,是可忍孰不可忍!你姑娘是奶奶爷爷捧在手里的千金,我儿子一生人就活在黑灯影子里,小小的人儿缺席了多少世俗的爱,一样都是马家的种,凭什么?

    如意一直知道儿子在老马心中的份量,直觉告诉她,翻盘的时候到了。

    1

    十年前,如意从省财政学院毕业,她那当小学校长的老爸拼了老命,又拖关系又送钱,把她安排进市里的商业银行,成了一名看似风光实则苦逼的公职人员。

    当时的风光并不是说每月能挣多少大毛,而是她一米七的苗条身材,配上可体的工作服,前凸后翘,该圆的圆该扁的扁,再加上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一颦一笑间,美人自带的光芒想藏都藏不住。

    在昔日同学艳羡的目光里,现实的残酷很快就扑灭了她极力掩饰的洋洋自得。每天七点后下班的坚守,周末月底加班的疲惫,天文数字般的考核指标,让人失望的可怜薪水,半年下来,就把她压得胸闷气短、奄奄一息了。

    在她回家大哭了N次以后,她那精明了大半辈子的老妈终于成功说服她倔强的老爸,准备重新托人把她从前台运作到职能部门,摆脱那些压死人不偿命的万恶数字。

    她的老公老马(那时还叫小马)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在老马的帮助下,连续几个月她都超额完成了考核任务,眼看着工资卡的存款直线上升到五位数,她这才切实体会到网络小说中傻白甜“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美妙滋味。

    老马是附近一个县里的纳税大户,经营着一家房地产公司,离异,女儿跟了前妻。只有一条令如意妈妈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儿遗憾“这个小马哪哪都好,就是比咱闺女大了一旬”。

    在她得知自己怀了老马的孩子,两个人正在谈婚论嫁的时候,突然病倒的老爸被确诊为肝癌晚期,两个疗程化疗下来,人已经瘦的脱了型,四个月不到,爸爸走了。

    当时她最大的痛苦并不是丧父之痛,而是在父亲住院期间,她得知了老马并没有离婚的事实,她糊里糊涂地成了为人不齿的小三。在老马的协助下,她不动声色地一件件料理医院和家里的繁杂事务,待爸爸入土为安,她就打头碰脸地哭叫着要去引产。

    一向强势的老马像犯了错的孩子般在她的租屋里跪了三天三夜,祈求她保住这个已经确认的男娃,许她买房买车,许她每月几位数的日常开销,许她母子和寡母一世安稳,最后母性发作的如意搂着被折腾的胡子拉碴的老马嚎啕大哭:

    “你是故意拖着的,你就是想要儿子的,你这个骗子……”

    2

    九点不到,如意连哄带骗,把黏在老马身上的儿子像揭膏药一样揭下来,洗刷完毕上床讲故事哄睡觉,任心事重重的老马独自在客厅里踱来踱去。

    确切地说,老马开挂的人生,是从有了这个宝贝儿子开始的。

    儿子出生前,跟老马合伙的拜把子兄弟夹裹着刚刚抵押的一笔巨额贷款潜逃了,等米下锅的公司无以为继,一向精明的老马一度陷入悲观绝望中。待粉嘟嘟的一团柔软入怀,昏天黑地的老马幡然醒悟:马家后继有人了,要死也得死在折腾的路上!

    老马怀抱婴儿,悲壮地对病床上虚弱的如意发誓:我马建军不混出个人样来,绝不回来见我儿子!

    以后的日子,如意跟母亲带着儿子孤独地度日,她跟老马之间仅仅靠着或长或短的不定期通话和时多时少的定时转账联系着,她不知道老马的生意是好是坏,老马不提,她也不敢问,生怕问出来,眼前这个竭力粉饰的太平盛世瞬间土崩瓦解。夜里她总是反复做一个内容相同的梦,梦见老马被各色人等追杀,每当被噩梦惊醒,她一手搂着儿子一手擦着头上的冷汗,内心深处出奇地平静,她相信梦是反的,噩梦在,老马就在!

    在儿子咿呀学语的时候,老马回来了。

    仅仅十个月的时间,老马安静了许多,也深沉了许多,如意冷眼观察,这个男人真的如涅槃的凤凰般脱胎换骨了。原来老马在最艰难的当口,遇到贵人相助,不仅度过了难关,而且把企业做大做强,经营规模岂止扩张了一倍。

    “我儿子是观音派来的送财童子,我马建军命不该绝……”

    当时如意心里明镜似的,她们母子的苦日子熬到头了。

    儿子睡熟,如意蹑手蹑脚地走出来,见老马还在焦虑地踱着步子,她知道这次他是真的为难了,她心如止水,面色平静:

    “建军,为了儿子,我跟你讨一张结婚证,如果你做不到,我也不能眼看着儿子的前途在你这棵大树上困死……”

    老马直楞楞地立在当地,好像不认识似地双眼直勾勾盯牢她,嘴角抖动,面色苍白。

    ……

    和衣倒在床上的如意一觉醒来,客厅里已经关了灯,她惶恐地出来寻找,老马走了,茶几上的烟盒下压着一张纸条:可以,家里的工作我尽快做。

    一直揪着心的如意喜极而泣……

    3

    十天后,失魂落魄的老马回来了,一进门把崭新的离婚证放在茶几上,接下来的一番话把如意惊了一个趔趄。

    “离婚的事对外不声张,你秀英大姐在公司上班,离婚不离家。咱们扯上证,到家里走个形式,当着父母家人,你给秀英行个礼,叫一声大姐……”

    如意本科毕业,好歹也是个知识女性,她从小连父母都没跪过,如今要去跪在心里撕了近十年的农村妇女,还要叫“大姐”,等于承认自己做了小,这个她一万个不同意。

    老马好说歹说,当初他家里穷得的家徒四壁,秀英不要彩礼倒贴着嫁给他,夫妻俩一起创业,吃了多少苦,担了多少惊,一路走来也不容易;她四十多岁的人了,心脏不好,她本人没有错啊,我撵她出门,也忒没良心了;这是她提出来的条件,说要是不答应,就一头撞死在马家门前;老太太也说了,秀英不点头,她连孙子也不认……

    磨了一晚上,秀英同意了。

    秀英是这么想的,这个女人权衡利弊能想出这种骚主意,也是个不容小觑的厉害角色;她把握着家产,肯把名份让出来,没当着儿子的面撕破脸皮,也没追来单位羞辱她,也算是客气了;既然不能改变别人的心意,只好自己委曲求全吧!

    世间所有的平衡,都有它内在的逻辑,估计起作用的是老马最后一句话。老马说,你不是说小宝姥姥年纪大了一个人在家不放心吗,等这事儿过去,你看看咱小区有合适的二手房吗,写你的名字咱再买一套,给姥姥住。

    见面仪式订在一个月后的一个星期天。地点在自家的四星酒店里,应邀到场的都是家里的至亲,小宝爷爷奶奶,老马的哥哥大嫂姐姐姐夫,这种正式场合小辈们一律屏蔽,等以后找合适机会再认识。

    老马亲自去市里接如意母子回“家”。头天晚上,如意紧张的睡不着,老马打趣道:

    “‘丑媳妇终要见公婆’说的是那种让人没法看的婆娘,咱这明星似的身家,你害怕个啥?”

    “你这是说的哪里跟哪里啊,大老粗一个,以后在外面不要乱解释,看让人笑话!”

    老马哈哈哈。

    第二天早上如意在梳妆台前捯饬,两个小时还没出来,老马连催三次:

    “行了媳妇,这就得把你妯娌们比下去了,再上妆她们就不敢跟你照面了!”

    “我堂堂一个大学生,嫁到你家里做小,藏着掖着,连个正式的宴席都没有,我自己再不找补找补,没点儿东西撑场,我这张脸往哪里搁!”

    老马咳咳咳。

    其实如意的心里对自己目前的处境一点儿也不满意,她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上大学那会儿,傲娇的她打死也没想到,十年后自己会走到这种悲催的地步。

    人生本来如此,你选择了什么样的路,就选择了什么样的生活,当你被现实的鸡飞狗跳夹裹着匆匆前行,你已经失去了再次选择的权利,如意也好,不如意也罢,睁只眼闭只眼凑合着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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