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爱情

    我能想到的爱情，大概就是和父母之间的一样，平淡无奇，波澜不惊。两个人相互见证着从青葱岁月慢慢变老。

   大专文化的父亲，到了工作的时候，母亲大概还在村里做农活吧。工作稳定下来之后，邻居也给他开始介绍对象，父亲总会给我们提起以前去相亲的一户人家。父亲去做客，主人用一盘干鸡招待他，父亲也毫不客气地吃起来，边吃边夸赞，女主人用胳膊肘碰了碰男主人，男主人客气又无奈小声说着，吃得是福，吃得是福。父亲听见了，但偏偏没眼力见，只知道一个劲地吃……后来父母在一起时，母亲都会做好干鸡，因为父亲爱吃这个。

     父亲和母亲的姻缘的开始，大概要从父亲去外公家里收烟草的事儿说起。母亲那时还是闺阁女子，帮着家里拾掇，父亲恰好去外公家里收烟草，父亲见着母亲漂亮又能干，想方设法地赖着不走。外婆外公见父亲长得也挺俊，为人实诚又幽默，一来二去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意识到父母之间的爱情是我所能想到的模样已是在二十岁的时候了，以前总觉着父亲和母亲总会为了一双臭袜子、一桩烂债或者谁去买酱油这样的琐事都能吵上半天，也觉着那么漂亮能干的母亲怎么看得上好吃懒做的父亲？娶了母亲这样的女人，父亲应该偷着乐吧？直到隐隐约约地回想起初中时候的一件事，才发现，他们之间的爱情是无法言语的。

    那时家境不好，母亲没有手机，父亲去西安出差的时候，母亲都会慎重地将客厅的电话抱到卧室去，接打父亲的电话。父亲出差一周多，母亲每夜都会如此，因为白天忙，没时间唠嗑。我不用听也能想见，母亲无非就是嘱咐父亲吃饱穿暖、少吃糖、少喝酒、家里都好之类的碎语，而父亲总会“嫌弃”母亲的唠叨，嘴上说着“现在都用乳白胶，不用牛教（胶）”之类的话来打趣，但遇到要喝酒的场合也会说“我不喝酒，家里那位要生气”之类的话来回绝。因为喝酒的事，父亲曾让母亲担了不少心。有一次，父亲喝了酒倒下就睡，没多久竟然抽搐起来，吐得秽物到处都是。母亲被吓到了，一边嘱咐我照看，一边跑下楼去叫医生，回来的时候，带着哭腔让医生看病，又责怪地骂着父亲不知好歹，不知分寸……如此芸芸，一恍惚，他们竟也走过了二十多个春秋。

 去年寒假，因为生意上的事长期辛劳，母亲的手上长了许多死茧，又因天气寒冷而皴裂，疼痛而硌手。我去倒洗脚水回到客厅的时候，就看见父亲与母亲偎在火炉旁边，父亲拉着母亲的手，抚摸着，而母亲还在絮絮叨叨地嗔怪父亲如何如何地不体贴……

    父母吵过，闹过，但还是在一起慢慢慢慢一起老去，岁月之手给母亲眼角画上了皱纹，也给父亲的鬓角染上了白色，但即使这样，他们也自然相亲相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