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广场,从篮球场经过的时候,我又一次下意识地望向那群鲜衣怒马、桀骜不羁的少年。这种驻足和凝视,会在每一次回老家的时候,在每一次走过篮球架的瞬间,每一次却一年也只有一次的时候,毫无悬念地发生。
还有比寻找更为毫无悬念的,那就是永远没有熟悉的身影。
离开家乡已是20多年,白驹过隙,熟悉的身影尽管在记忆中依旧或羞涩或故作老成或装作漫不经心,但当初阳光下奔跑的少年都早已青春不再,他们有了将军肚和鱼尾纹吧,保不齐发顶添了点光亮也说不定,更甚者,丛生的没准还有斑驳的华发吧。
依旧矫健和明快的身影只是在记忆中吧。
我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天,天上的云汹涌澎湃,一团一团地,从远处一泻千里倾斜过来。放眼望去,明明浓墨重彩地占满整个天空,却又似乎在眼前奔流不息地想要跑到地上来嬉戏一番。
老家的云从来就是这么任性,记忆中一朵两朵风轻云淡的时候少之又少,她们的性格是直白和浓烈的,她们把自己的欢喜和忧愁大肆渲染目之所及的整个天空。晴方好时,她们比白天鹅丰满的羽翼还要洁白无瑕;风雨欲来时,暗得比羲之先生家的洗砚池还要泼墨。
更重要的是,她们从来都不是三片五朵,也不是一簇一捧,她们永远都是一大团一大团的,霸道地占据整个天空。这还不够,似乎还要疑似银河落九天般蹿到人间来玩耍。
杜甫先生说“决眦入归鸟”,于我而言,决眦入祥云。从小到大,我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躺在床上,看玻璃窗外的白云从一个窗框到另外一个窗框。小时候,我一直觉得她们要落下来和我玩耍,只是20年的光阴悠然流转,任凭我虔诚地屏息凝视,天上的云彩终究在天上。
不爱随手拍,凑合看吧再往前走,到处都是广场舞的身影。姐姐问我,“等你老了,会不会也跳广场舞?”
我脑补了一下,觉得偌大的广场和众多假想的目光,我感觉自己有点迈不开腿。这么一想,忽然觉得眼前跳跃的身影个个容光焕发,自信满满。银丝也好,青丝也罢,更别说不甘老去的各色染发,她们分明只有十八岁嘛,世界上还有比她们更好看的人吗?
“我要在家一遍一遍地练,练会了,出来跳。”我笃定地跟姐姐说。因为我希望自己永远年轻。
这时,小外甥跑过来说看上一把枪,闺女摇着我的胳膊也想买一把,她一直都这么跟风。付了钱,卖枪的阿姨看到闺女手里的泡泡杆只剩一半泡泡水。她认出那是昨天从她家买的,善于揽客的阿姨热情地说要给闺女再灌满。结果找来找去才发现泡泡水落家里了,她大方地说,“你再换一个新的,旧的放这里就行。”
闺女欣喜若狂地重新换了一个粉色的,昨晚她还在蓝色和粉色之间纠结,今天正好退而取其次。小外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我边上,悄悄的话语掩饰不住从眉梢到嘴角的兴奋:“这个阿姨好好啊。”我能说什么呢,说阿姨会做生意?有煞风景的话想想就好,我希望他们童真的时光长一些,再长一些。
夜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流光溢彩中,我们回到姐姐安静温馨的小家。躺在床上,闺女又开始絮叨:“妈妈,河北这么好,我们为什么非要回北京呢?我们也把户口变成河北的不好吗,您看这儿多凉快。”
这话她从一回来就开始问,我却总是不知怎么回答。当初我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跑了出去,那个年代单纯,那时也没有北上广之说。我只知道当时我要是不服从分配,听说要还铁道部好几万培养费,不服从分配,我就没有工作,那个年代,得有个工作啊。这一走,就是好多年。
后来只要时间允许,我每年都会回老家来避暑。老家可真是个福地,盛夏三伏,夜光如水,我穿着睡衣站在窗户边看外面偶尔飞过的小鸟,微冷。
想想明天我又可以睡到自然醒,桌上,摆着姐姐每天变着花样烹制的早餐。洗漱完毕,我坐在沙发上喝着普洱看着电视。然后,然而,我竟然开始想家了。
最爱这个小胖脸女儿古灵精怪,妈妈妙趣横生,爸爸淡定打酱油。一出好戏,深情上演。更多精彩,请关注连载 《爱你,不需理由》https://www.jianshu.com/nb/33570232感恩每一份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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