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出祁山,第六次了。
不久前,他将司马懿引入上方谷,让魏延引燃了易燃物质,想要火烧上方谷,他本以为此计计划周密,定可成功,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浇灭了他全部的希望,也浇掉了他唯一一次能够解决掉司马懿的机会,自那次逃脱后,司马懿坚守不出,再也抓不到任何弱点。
那天的诸葛亮在雨中静默着,任暴雨在他的头顶浇落,他的身形,如一座巍峨的山,他已经意识到,天时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转向了曹魏。
但他是诸葛亮,他的一生都在逆天时而动,至少这次,还可以搏一搏。原定的隆中对计划已经落空,蜀国只有益州一处城池,不搏不行的,想要安心发展经济,但快得过曹魏吗?等在发展经济时被早已发展壮大的曹魏灭掉,留给他一个富庶的蜀国?还是保持一个战备状态,去搏一个兴复汉室还于旧都的希望,这不是一个选择题,因为诸葛亮没得选择,选择一样,就必须丢掉另一样,尽管如此,诸葛亮还是时时进行着调整与权衡。
在之前的北伐中,魏延曾经提出过子午谷奇谋,由他亲率五千精兵从子午谷快速赶到长安,一举拿下长安和潼关,而诸葛亮大军出斜谷进兵长安、潼关,两军异道会师于潼关。
奇谋,意味着成功和失败的几率都很大,以蜀国的国力,承受得起失败的后果吗?多年的作战经验,已经让诸葛亮形成了“未料胜,先料败”的思考习惯,他决定还是采用步步为营,慢慢蚕食的策略,然后在第六次出祁山时,遇见了司马懿。
这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诸葛亮擅长打防守反击,通过诱敌深入,打乱敌军阵脚,从而歼灭敌军,之前在剑阁除掉魏国名将张郃,用的就是这招。
但自那次上方谷之战后,司马懿也迅速调整了战略,坚守不出,老头子隐忍了几十年,有着丰富的当乌龟经验,如果他真的一动不动的话,诸葛亮很难有办法对付他。
诸葛亮派人送了一堆女人的衣服给他,骂他不是个男人,只懂一味龟缩,但司马懿毫不在意,还把女装穿在身上,问部下:“我美吗?”场面十分恶心。
诸葛亮感到异常棘手,通过之前的几次交手,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每一步计划都在司马懿的判断内,只要自己稍有失手,他会马上出动,这老家伙可不只是会女装而已。之前星夜擒孟达已经能够体现出他强大的行动力了,一但逮住机会,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如果只是互比谁不犯错,诸葛亮有信心与司马懿相持,毕竟他的计划也在自己的判断中,但是,有两个因素制约着诸葛亮,让他无法和司马懿长久地耗下去。
首先就是蜀国的国力,行军打仗需要的粮草,兵甲,都是对国力的消耗,打仗一次,还要自己想办法筹备粮草(木牛流马),并时不时应对皇帝刘禅的紧急召回,除作战外,还要负责国内一应大小事务。
而司马懿则要轻松得多,他所依附的魏国有着强大的国力,可以源源不断地提供战争补给,他也不用抽出太多心去应对国家事务。
另一点就是诸葛亮自身的身体状况,他比司马懿还小上两岁,但多年的国事操劳,让他的身体大大不如。
而司马懿就显得精神矍铄了,除了尝试女装,还抽空问了问蜀国使者诸葛丞相的近况,得知诸葛亮夙兴夜寐,二十鞭以上的惩罚都要亲自过问,每日食米不过数升后,明白诸葛亮命不久矣。
诸葛亮的生命已经燃至尽头,他自己也很清楚这点,但大业未成,怎能就这样死了?他不甘心,决定再搏一次。
他在大账里点燃七星灯,若七日内主灯不灭,他可以延寿一纪(十二年),但若主灯灭了,他必死。
结局我们是知道的,在第七日魏延入帐报事,慌乱间踩灭了七星灯,诸葛亮自知无力回天,拦住了暴怒的姜维,平静地交代了死后的一切事宜。
公元234年,10月8日,秋风凛冽,一代名相诸葛亮病逝于五丈原,享年54岁,他出山那年,27岁,恰似一个轮回。
在诸葛亮的精心安排下,蜀军的撤军不动声色,甚至骗过了老谋深算的司马懿,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错过了追杀蜀军的最佳时机。
接着是对魏延的处理方案,他有反骨吗?我认为没有。诸葛亮显然也不会怨恨他踩灭主灯,一切都是时也命也,不能强求。
但魏延仍有不得不死的理由,诸葛亮死后,已经没人能够对魏延形成制约,他也算是蜀国的老臣,入西川立下赫赫战功,如今,老将尽皆凋零,魏延的声望必然达到顶峰,那他会是一个合格的领袖吗?也许他拥有着出色的军事才能,但从子午谷奇谋中已经可以看出他冒进的一面,如果放任他掌管权力,会不会把蜀国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呢?
所以诸葛亮把除掉魏延也列入了计划,魏延被马岱所杀,蜀国又失一员大将,但至少,暂时维持住了平稳。
姜维是一个不错的接任人选,但他毕竟不是诸葛亮,无法同时兼顾多个方面,而且根基较浅,又是魏国降将,受到的排挤只能更深,在诸葛亮死后,他又试图九伐中原,皆无功而返。
公元263年,邓艾渡阴平小道入蜀(诸葛亮之子诸葛瞻与其子诸葛尚战死绵竹,邓艾怜其忠义,将父子合葬),蜀国灭亡,姜维以计灭掉邓艾和钟会,但终究无力回天,自刎而死,敌军剖其腹,其胆大如鸡卵。
而刘禅呢,他仍有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那就是心态很好,蜀国灭掉后,他该吃吃,该喝喝,一下活到六十多(被司马昭封为安乐公)。他有着其父刘备仁厚的一面,却没能继承到父亲的雄才。也许不算个坏人,但绝对是个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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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出师表》(诸葛亮)(三国)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
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
侍中、侍郎郭攸之、费祎、董允等,此皆良实,志虑忠纯,是以先帝简拔以遗陛下:愚以为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然后施行,必能裨补阙漏,有所广益。
将军向宠,性行淑均,晓畅军事,试用于昔日,先帝称之曰“能”,是以众议举宠为督:愚以为营中之事,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阵和睦,优劣得所。
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先帝在时,每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侍中、尚书、长史、参军,此悉贞良死节之臣,愿陛下亲之信之,则汉室之隆,可计日而待也。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先帝知臣谨慎,故临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恐托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当奖率三军,北定中原,庶竭驽钝,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至于斟酌损益,进尽忠言,则攸之、祎、允之任也。
愿陛下托臣以讨贼兴复之效,不效,则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灵。若无兴德之言,则责攸之、祎、允等之慢,以彰其咎;陛下亦宜自谋,以咨诹善道,察纳雅言,深追先帝遗诏。臣不胜受恩感激。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后出师表》(诸葛亮)(三国)
先帝深虑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故托臣以讨贼也。以先帝之明,量臣之才,故知臣伐贼,才弱敌强也。然不伐贼,王业亦亡;惟坐而待亡,孰与伐之?是故托臣而弗疑也。
臣受命之日,寝不安席,食不甘味。思惟北征。宜先入南。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并日而食;臣非不自惜也,顾王业不可得偏安于蜀都,故冒危难,以奉先帝之遗意也,而议者谓为非计。今贼适疲于西,又务于东,兵法乘劳,此进趋之时也。谨陈其事如左。
高帝明并日月,谋臣渊深,然涉险被创,危然后安。今陛下未及高帝,谋臣不如良、平,而欲以长策取胜,坐定天下,此臣之未解一也。刘繇、王朗各据州郡,论安言计,动引圣人,群疑满腹,众难塞胸,今岁不战,明年不征,使孙策坐大,遂并江东,此臣之未解二也。曹操智计,殊绝于人,其用兵也,仿佛孙、吴,然困于南阳,险于乌巢,危于祁连,逼于黎阳,几败北山,殆死潼关,然后伪定一时耳。况臣才弱,而欲以不危而定之,此臣之未解三也。曹操五攻昌霸不下,四越巢湖不成,任用李服而李服图之,委任夏侯而夏侯败亡,先帝每称操为能,犹有此失,况臣驽下,何能必胜?此臣之未解四也。自臣到汉中,中间期年耳,然丧赵云、阳群、马玉、阎芝、丁立、白寿、刘郃、邓铜等及曲长、屯将七十余人,突将、无前、賨叟、青羌、散骑、武骑一千余人。此皆数十年之内所纠合四方之精锐,非一州之所有;若复数年,则损三分之二也,当何以图敌?此臣之未解五也。今民穷兵疲,而事不可息;事不可息,则住与行劳费正等。而不及今图之,欲以一州之地,与贼持久,此臣之未解六也。
夫难平者,事也。昔先帝败军于楚,当此时,曹操拊手,谓天下已定。然后先帝东连吴越,西取巴蜀,举兵北征,夏侯授首,此操之失计,而汉事将成也。然后吴更违盟,关羽毁败,秭归蹉跌,曹丕称帝。凡事如是,难可逆见。臣鞠躬尽力,死而后已;至于成败利钝,非臣之明所能逆睹也。
《蜀相》(杜甫)(唐朝)
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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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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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
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
八阵图:陆逊火烧连营八百里,追杀刘备时误入诸葛亮用石子摆成的八阵图中(石子变成一座法阵,这更像是仙法了),诸葛亮早料到有此一劫,陆逊一行人马被团团困住无法向前,最后在诸葛亮岳父黄承彦的帮助下得以脱出。
真实的八阵图是诸葛亮编制的一种演练军队的阵法,现已失传。
《书愤》(陆游)(宋朝)
早岁那知世事艰,中原北望气如山。
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
塞上长城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斑。
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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