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并非初见
第一次在晚间的校园和一个男生并肩走过，他还一瘸一拐的。我偷眼瞄一下，程康紧闭双唇，目光如炬，不打算跟本姑娘说话吗？真要这样，太尴尬了！没有玥姐、老高他们做背景，我发现我的心快要跳出来，悄悄地做了几个深呼吸也无济于事。一些路过的女生，转过头来低声窃语，我忍不住往他身后挪了挪。
“没事的！” 身旁突然传来一个男声，他大概看我 “猥琐” 的样子，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想不想吃冰激凌？” ，他眼里的笑真好看。
“好啊！” 大冬天的，老妈要是知道得唠叨死我。
那个年代的小卖部搁现在得成古董吧，窗口挺高，地上有一梯石阶，老板无论男女老少，入框都可 成画。夜间路灯昏黄的灯光，有着说不出的轻舞飞扬。我小时候的理想就是做小卖部的售货员，没有客人的时候，自己想吃什么随便取，这样的幸福真是难以超越。
程康踏上石阶：“老板！ 来两个蛋卷冰激凌，草莓味的！” 虽然他的声音好听到词穷，可是小说桥段里是这样的吗？不用问我想吃什么口味吗？这么霸道地就帮我决定了！哼，有病，得治！
“帅哥，好咧！又带妹妹来吃冰激凌啊？” 这句话的味道不太对，我尝出来了！
“嗯！”他耸耸肩，不置可否！
老板递冰激凌给他的时候，欠出身子来瞅瞅我，居然一副惊讶的表情。神马情况？ 觉得这个妹妹没化妆？太瘦？太天真？我低头看看自己的百褶裙和圆头皮鞋，脑子里都是玥姐在舞厅跟我们说的花心大少！花心大少！花心大少！这是传说中的危险生物吗？这难道不是怀春少女应该避而远之的吗？怎么我还给他搽红花油，怎么我还在这儿呵着白气等他买冰激凌。
花心大少弄晕了我，接冰激凌的时候手一抖，险些接漏，两人手忙脚乱总算护住了草莓大神，我两只手稳稳接住，他的手撤走，我刚刚长舒一口气，却听到他振声喊：“Hi, Joyce!" 我也马上站正，对马路对面人行道上的Joyce微笑点头，她并没有理我，甚至也不算响应程康，捋一下长发，踮着高跟鞋噌噌噌离开了。 嗨！小姐，这样算不算不礼貌！进了大学，关系上的麻烦真是多了不少。
我并没注意到自己撅起了嘴巴，小时候每当这样，我的超级老爹就总是能魔法般地各种逗乐买玩，让我开心起来。
“没事！” 他啪嗒大咬一口，冰激凌去掉了一半：“冬天吃冰激凌的秘诀就是大口大口地吃！”
“你当然没事！她没有不理你嘛！”
“你当她自己心情不好。”
“好吧，我现在心情不好，我得拿冰激凌报复！” 其实，不只是Joyce让我不开心。
一阵酣畅淋漓地风卷残云，我第一次在大冬天吃冰激凌，而且在30秒内全部干掉，通体冰凉，口舌麻木，草莓余香，真爽！爽呆了！老爸老妈，我18岁了！尝试没做过的事情真是痛快！
“好舒服啊！” 仰天一呼，橙黄路灯光照耀下的梧桐树叶美丽非凡。
一张手帕盖上我的嘴角，我立马进入全身僵直模式。程康边自动哈哈发笑，边用手帕拭去我因吃得过于猛烈而溢出嘴角的奶油。那一刻，太阳、星辰、月亮瞬间一并光照宠幸我，我没法不展开自由联想，如果他没有带手帕，用手直接帮我擦拭，那会享受一千倍吧。
联想很快被唤回现实，今天这条路为什么如此闪亮，又听到他振声一喊： “Hi， 梁老师！”
辅导员梁老师站在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她看程康的表情明显生硬而冷漠。
“嗯，怎么是你们俩个？” 梁老师下意识地抬了一下眼镜，审视有余。平日里， 梁老师待我如春风般温暖，也让我有机会帮忙做一些系里的事情，雁凌他们总说她偏爱我。
“是，梁老师，拍的英文剧马上就要开演了，还要多练习一下对手戏。” 我从程康面带微笑的脸上严重看出了心口不一。
“嗯，你们要认真演，一定拿第一！”
“好，我们会加油的！”
“你爸爸妈妈今天来了，他们走了吗？”
“是的，老师放心，我已经送他们上火车了。”
“他们年龄也大了，你要懂事，不要让他们闹心。”
程康没有回答，笑容从脸上褪去。梁辅导员审时度势，转而向我：“朱娇！明天晚上是优秀毕业生大会， 你去听听那些师哥师姐们的演讲，对你有帮助。”
“好，谢谢，梁老师。”
亲爱的美琪，天可怜见， 我的第一次约会啊，就被一个严重不喜欢我的老师和一个严重不喜欢他的老师搅了局，以你身经百战的气质，你如何解释这个古怪的第一次呢？
“嗨！”他在叫我！
“我们去操场走走？”
“好主意，这里太不安全了！”
“哈哈！”他总是这样被我逗乐， 我说话有这么好笑吗？
夜晚的标准跑道，显得有点寂寥，跑步的人不多，大多是谈恋爱的鸳鸯，我目测在这里游乐的鸳鸯大都在初级阶段，因为这里很开阔，月光很亮，一目了然，情侣们也干不了啥。和程康并肩走在跑道上，感觉全身的细胞都在欢唱，也是难为小心脏，一直保持在嗓子眼跳动的节奏，但表面上却是巍然不动，难以看出内心活动，这就是我娇娇半仙娘的独门秘笈。美琪告诉过我，爱情中谁先亮出底牌，谁就输了。
“你爸爸妈妈......” 我话音未落，他硬声说：“换话题。” 酷，很酷，超级酷！可是，我要怎么做才搭配这个酷呢？ 好吧，发挥我的强项，不停地说话，把他的酷像那个冰激凌一样，整个一股脑地给吞下去。
世事难料，我正要启动不停说话模式：“你......”， 被他打断，“你有听过这首诗歌吗？
“不谢东篁意
丹青独自居
莫嫌枯叶淡
终久不凋零”
“ 知道啊！这首诗是我高中时候最喜欢的一首， 写的是竹子的气节，清淡自得、宠辱不惊、非常丰盛富足的生命样式。” 等等！他怎么会知道这首名不见经传的小诗？这是旭东送给我的谭木匠化妆镜上雕刻的一首小诗，99.9%的人都不知道呢，说到旭东，他信上说圣诞节要来学校探我，不知道会给我带什么好吃的来，从小他就对我的胃最好。
“你怎么会知道这首诗？ 很多人都不知道呢！知道这首诗的人绝对是天上极品，人间龙凤！”
“哈哈！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你得讲快点，10点寝室要关门的，我可不想吃闭门羹。”
“哈哈！没问题！”
“ 有个男生， 高考失利， 被学生时代是学霸的父母强行安排到姑姑工作的重点中学去复读一年，要求务必全力以赴，必须考上，如果考不上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这么严苛的父母，预测男生心理严重扭曲。”
“哈哈，别打岔！教室有前门和后门，这个男生从来没有走过前门，因为他总是会迟到，所以每次都从后门悄悄地溜进教室，坐在最后排自己的座位上，潜心复习， 只跟最后一排同样是复读生的几个男生偶尔说几句话，所以，一年结束了，很多人都不知道班上有这么一个隐形人。”
“看吧！我说严重扭曲了吧！”
“呵呵！你继续听！” 我当然会继续听，就这样，边走，边听，边聊，边笑，可以在黑暗中肆无忌惮地欣赏他的俊朗轮廓，值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有点这个意思是不是， 美琪！
“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的时候，坐在前排的一个乖孩子男生穷极无聊，同时又焦虑爆棚，一定要做点坏事才能平息内心的魔鬼黑暗势力。他们找到了这个后排的复读生，再拉上一个不良少年，集体策划了一次偷盗事件，就是半夜两点翻墙去偷校内平房院子里一对70岁老夫妇养的鸡。”
“等等！” 我被催眠了， 回到高考前夕，和美琪从寝室里搬出来，租住在二楼老师的家里，从窗口看出去，就是一排平房，最边上的那间住着一对70岁的老夫妇，在院子里零散地养着几只鸡。
“你听我说完！”
“结果，以为凌晨两点应当熟睡的老夫妇醒了，颤着声地呼救，邻居们，还有保安都起来了，还牵了一只大狼狗。复读生他们三人从院墙翻出去，四散逃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失魂落魄地回到学校。最后的印象止于对面楼房二楼的窗户亮了灯，两个女孩站在窗口，其中一个瘦瘦的大眼睛女孩跟楼下一群人说：“看到几个人影朝那边跑了。”指的相反方向。
“你不要告诉我， 那个复读生念的是五中， 文科班，教学楼4栋左边第一间教室。我也不会告诉你，那个乖孩子男生叫旭东，他早就把他们的计划告诉了我，我阻拦无果，所以那天晚上根本就没睡觉。而且， 还好，他们几个后来貌似都上了大学，没有被这件事情断了前程。"
“是的，那个瘦瘦的女孩叫朱娇。那天夜里，她站在窗口平静安稳的样子像一幅画。我发现她喜欢在白纸上漫无目的地写这首小诗。”
这，什么节奏，气氛不对了，美琪，救救我，我该怎么接？
“砰！” 后面跑步的一个冒失男撞到我，他一定是上帝投放下来的。“啊！” 虽然有打羽毛球的身手，还是禁不住这心襟荡漾中猛地一撞，一个趔趄就要扑下去，一个很强的力量护住我，准确地说是抱持住我，还没缓过神来，整个人就进了他的怀抱，淡淡的体香、微弱的烟草味道，身体有些紧绷，更严重的是，随后，他的唇以及其亲密的方式接触了我的额头，不曾体验过的温软、弹性，我的腿的确不争气地又要倒下去，他也并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理智对情感说：“嗨！把握节奏！”
我的腿重新得力， 推开了他。
黑暗中，他的呼吸声很沉。
这次，我可怜的小心脏，不是在嗓子眼委屈地待着了，已经跳出来，到了空气里，几乎要振臂高呼：“ 我喜欢上这个人啦！”
“谢谢！ ”
他没有回复， 运动员体魄的胸口起伏很大。
“我的好朋友，美琪，你有印象吗？当时窗口另外一个女孩。”
“没印象！”
“那，你跟旭东还有联系吗？”
“没有！
“他圣诞节会过来看我。”
“哦！”
“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第一次排练，第一眼见你！”
“你知道很多人都喜欢你吗？"
"哦！”
“你的那个卷卷头女朋友呢？她真的很丰满！”
“嗯！"
" 你爸妈，其实肯定很在乎你，报道那天，看好多人围着你。”
“不提这个。 ”
“我们的剧要开演了！终于，我强烈预感必定夺冠。”
“必须！”
“那个老曾，为什么经过我时总看我？”
“跟他提过你。”
哎呀，美琪，救救我，不停说话模式也启动了，我还是 一颗心脏都在空气里跳啊！
还好，这时候，他终于开了金口，似乎呼吸也平静了很多：“明天你要不要去听毕业生演讲？”
“去啊！”
“我陪你去。”
“好！”
那晚，月光皎洁，心似明镜， 把心里的爱照了个底朝天！ 我在心里过滤了好多人，各种不知名的原因，最终只选择了告诉美琪。我们和中学时代一样，窝在一张床上，一直聊到黎明将至。
夜色中的操场
<未完待续>
下一章 被剧组开除
表面风平浪静的剧组，内心早已兵弩相向。被开除出剧组的朱娇开始收获真正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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