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老屋

作者: 小烽 | 来源:发表于2018-07-26 16:27 被阅读11次

原创: 日出 

有你的地方

才是我的故乡

二十多年前,老家就不在了,现在是一片废墟。但它依然真真切切地突兀在我的梦中,记忆里,而且越来越清晰,频率越来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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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就坐落在三山环抱的山窝里,位置略高,几乎处于半山腰处 。因此视野极其开阔。我站在大门口极目远眺,可以清晰的看见十多里外的潮河政府老办公楼。从小,这三个小小的山包就是儿童时代生活乐趣的全部。

右手边,山名:大石坝。整个石山,有种连绵不绝的味道,生产队的时候,这个石山是队里的核心,队里的保管室,牛棚就建在大石坝山顶上。前后两石坝就作为晒谷场。生产队开会、歇凉、大队公社来了干部的招待,都在这小小的大石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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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那座山,叫云顶寺。平时我都不怎么敢去。传说清朝时这山是个寺庙,清末时它已不复存在,留下了满山的瓦片。山顶有个石佛,依据山势,一整山石刻凿而成,是个坐佛,七米余高,朝南向北。据老年人说,以前这个云顶寺香火鼎盛,养有尼姑一二十余人,不算小庙。但我从小不大喜欢这匹山:它太陡峭了,三面岩石笔直峭立,危耸如云。自上而下望去,甚惧。特别它左边紧挨“鬼打湾”。此湾听说经常有鬼叫,另据说有蟒蛇。所以说甚是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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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背靠的那座山竟没有名字,不过它同有名的朱家坪几乎水平。在山腰上的老屋,原先是块庄稼地,有个名字叫猪圈田。老人们说,原来这里是看寺庙的俗人喂猪的地方。

七五年,我家原是在山下的竹林中,可是天降横祸,老屋被烧。生产队长能掐会算,阴阳八卦甚是了得 ,反复做我父亲的工作,于是在当年,老家就在这儿落地生根了。在我的印象中,奔跑,喧闹,争吵,随时随地饥肠辘辘,这就是童年时代的一切。

一个生产队的同龄有多少?从排行中便知道,动辄四五,随便七八,直通到十。这边喊李十!那边回 :邓六。脸呈菜色,赤身裸脚,上窜下跳,呼啸而来,嘘啸而去。数十同龄人成天翻箱倒柜,爬墙上树,仍然饿得饥肠辘辘。在我的印象中,从没见过一条成熟的黄瓜,一个甘甜的柑桔,一根多汁的甘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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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的,我家成了大队干部常来的地方。我搞不大明白,但记得清楚。我听我父亲说:“不关我的事情,你们看着办。我家属是清和四队的,但是我不属于。”然后,大队干部就留下喝酒,临走时,他们一定会说:“汇报是必须的,必须的。 ”但我母亲收拾碗筷的时候会很生气地对我父亲说:“你晏点回来嘛,这个月又没有米了!”现在看来,在那个年代,长期青黄不接,饿得面黄肌瘦,家里一场简单的接待都是致命的,更何况假借汇报前来觅食,必须佐以酒菜,可想而知!

故乡的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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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让人兴奋的是,在月夜,刚天黑时,大队支书,大队长,而后治保主任,民兵连长几乎同一时间,面色凝重地来我家,我几乎听见他们的心脏跳动的频律。他们要行动了。我怀万分景仰之情站在父亲后面看着他安排着一干人马。公社干部也来了,随后一同行动。而后他们踩着月色,迎着晚风执行任务去了。又只剩下我们一家人。我母亲长舒一口气,满心愉悦:“今晚不用安排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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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家里怎么节约,作为一个几岁的调皮蛋,肚子喜欢咕咕叫是事实。当红薯告进土里,就宣告家里再无充饥的东西。所幸豌豆花开,结果了。大石坝山脚下的层层田土边,开满了豌豆花,它不足以让我动容,但它的果实,却能令我们惊心动魄。我们几个同龄,成天守在豌豆花边,等它谢花,结果,长大。而后……可想而知!

不知什么时候,保管室开始做芭蕉芋条粉。全生产队的六,七十个发小终于把饥饿远远丢掉。大家挑选丢掉的大头子粉条吃,仍非常幸福。整个生产队终于静了下来,沉浸在短暂的幸福里。在这幸福的日子里,生产队唯一的民办老师,邓正成,开始了他的讲座。他的讲座,在大石坝的保管室中,伴随着明亮的月光,清雅的晚风,缓缓而来。听众特别的多,笑声特别的俊朗!我终于知晓了武松打老虎、鲁智深倒拔垂杨柳、曹操图谋天下、诸葛亮草船借箭等等典故,故而知晓了许多,也受益了终身。在六七十个小孩中,从小我应该属于可以静心而待的人。在满月下,坐在大石坝上,面对这对面那狰狞的云顶寺、邪魅一般的佛头、我依旧淡然而望之,虽心也戚戚然。再看看左边山腰上的老屋,太过于渺小!月光把它浸泡得更加萎缩,垂头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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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体歇凉是很幸福的。同龄们都去追逐去了,或者很累睡着了,而我对大人们的交谈特别有兴趣。特别是邓正成先生。他们从盘古开天,到慈禧和李莲英勾搭。从西门庆嫖潘金莲,到街上某某强奸某某。从常山赵子龙,到魏延长反骨。从瓦子李家,到云顶寺的尼姑,天南海北无所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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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门口下面的大山冲,是一连串的水田。水田就包围在大石坝与云顶寺两匹山之间,从下至上全是一层一层的黄土地。当田里秧子绿遍时,两边土里的麦子,胡豆,豌豆也绿得让我们小孩也怦然心动。父亲在家吃晚饭的时候最喜欢把桌子放在坝子头吃。夕阳下,四野尽绿,极目之下,红绿有致,几杯酒,父亲喝的是情致。进而说明,他也是个浪漫主义者。父亲穷其一生,唯愿做个史学家,然为生活所迫,竟无所出。大去之前热泪纵横,深恨不能为历史而尽心力,了夙愿!这也说明,从这夹槽沟出来的人绝非徒有虚名。我只是个承上启下者。侄女写文章进了宣传部,而儿子也应该成为一名同时代的写手,从而也说明,老家实际上从地理风水上有它的独特性和前瞻性。父亲在世时经常说:“你们别小看这地方。”但他换得的是我们弟兄的暗笑。十一岁时,我第一次去泸州。我以住清和那夹槽沟为耻,并为泸州的宏大而震撼!年少的我发誓长大后要进泸州,融入它!而今天,我以我是清和夹槽沟人为荣,并深悔当初对父亲的嘲笑。唉,父亲的音容相貌深深映在我的脑海中,当年的声声教导也倍增对远在天国的父亲的敬意与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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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正月初一,清明,我都会带领全家老小去祭拜父亲。父亲己长眠佛头下二十二年矣!青山依旧在,夕阳之下,老屋已经灰飞烟灭。因为所谓壮志,弟兄姊妹在我的支使,窜掇之下,飞往各城市。而凄清的老家只剩下幽幽的荒草与孤独的老父亲!唯愿收拾行装,重回那穷山僻里,跟随清风明月,陪伴父亲左右,以慰平生。

文/日出

排版/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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