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总是不快不慢,不急不躁、不慌不忙,而又不依不饶地把我们又一次摆渡到了年底。也许你还未及全然警觉,新的一年就已经那么猝然不及地立在了我们的眼前。
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
岁月迅疾到没有前奏,没有序幕,似乎也无任何起承转合,来得突然,去得也很淡然!
春节,不知何时起成了淡去的年味,遗落的记忆!
儿时,有关年的味道总是那么绵柔持久而又浓烈芬芳,所有关于年味的诱惑似乎都可以从那写春联说起。
春联,又称对联、门对子。在那物质贫乏的年代,真正意义上捕捉到年的气息,大概要数腊月二十三前后,赶集置办年货的大人们买回的一沓沓红纸(空白的对联纸),那些火红的颜色毫无遮拦地告诉每一个人:年快到了!
那时科技相对落后,自然少有今天印制的成品对联!每逢过年,家家户户的对联从裁纸、书写、到晾晒、收集,一律纯手工完成。
科技的落后,丝毫没有影响到忙碌了一年的人们对年的品味和期盼,反倒在一种朴实的原生态中多一份简单的幸福和满足。
买回的空白红纸总要写上吉祥祝福之类的话语才能称得上是对联,于是庄户人家中少数几个识文断字、略通文墨的人终于在大年到来之际可以大显身手,一年之中,也只有这个时候突然发现平常虽然大家都是庄户人家,有文化和没文化到底还是不同的!
那时,本家有个大爷,读过私塾,写得一手好字。每逢过年,也自然成了左邻右舍眼中的“大红人”,邻居们买回的对联纸,需要排队请他书写!
虽说是乡里乡亲,请他书写对联自然也不能白请,加之过年喜庆愉快的心情,多少还有点润笔费!说是润笔费倒也朴实,通常就是一两包我早已忘记、不知名姓的低档香烟。
依稀记得请写春联时,父亲也通常拿上两包烟,带着我,把红纸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往本家大爷的长条桌上一放,就算是排上队,等着一一书写了。至于那两包烟的收受也无需任何寒暄客套,给得自然,收得坦然!
让儿子拿起毛笔,找寻那份古朴的年味
那时,如我一般年龄的孩童的前往,除了临时聚会凑热闹之外,大抵是充当“镇纸”。记得大爷悬腕运笔、飞龙走蛇,我们则慢慢的、近乎虔诚的把写好的对联一点点往上提拉,然后小心翼翼地拿到一边晾干。这时,家里大人总要不失时机地提醒孩子们一番:一定要好好学习,长大了要像你大爷一样做个有文化人。我们也总是似懂非懂的感觉会写对联的大爷似乎就是与众不同,倘若多少年后知道,父母眼中的楷模就是能写个对联,不知光环会不会暗淡些许。
记得请写了两年对联之后,父亲就不再请本家大爷写对联了,开始让我拿起毛笔“涂鸦”,从来没有练习过毛笔字的我,自然是不情愿的,心想一定是父亲抠门,舍不得那两包烟钱!然而父亲却“执拗”而又毫不在乎地说:“写,就你写,写得丑,没关系,自家贴”!如今想想,那时父亲倒真不是舍不得那两包烟!
为了鼓励孩子学书,特意给他刻制了名章!
写着写着,自己也写顺溜了,没过两年,我竟然还被别人家请写过对联,虽然写得不佳,可是乡亲们的朴实和包容,让每个迎接新年的人都快乐充实!
大家眼瞅着写好的、晾在地上的火红对联,仿佛感觉年就要来了,糖果就要来了,大鱼大肉就要来了,新衣和压岁钱也不远了……物质的贫乏从来没有影响到人们对幸福的构思和等待。
那时啊!年来得慢,也来得醇厚,总也不似如今来得快,去得也快,遗落了记忆,淡漠了年味……
孩子稚嫩之笔,大家多包涵!
后来,上了高中,家乡开始流行印制的成品对联,这种机器印制的对联确实纸张厚实、颜色纯正、设计美观、书写漂亮!于是手写春联骤然匿迹,慢慢遗落在无人知晓的角落!
现如今,家家户户也基本上都是张贴印制的春联,虽然省时省力,却再也没有昔日迎接新年的那种期盼和仪式感了,总感觉缺少了什么!
今年,我一如当年我的父亲要求我一样,要求我的孩子拿起毛笔,学写春联。
也许,这谈不上什么文化传承,顶多只是一种家风,但是,只有我自己清楚,这不只是在回忆那份逝去的年味,更是在感激父亲当年对我自信心的培养和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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