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太阳,好像跟我一样,吃坏了肚子,懒洋洋的,想溜进云里去。
这几天,待在烤火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小年二十四吃到了二十八,屁股都不挪一下,偶尔打一个饱嗝儿,整个烤火房都飘着一股臊羊味。
二十八,洗邋遢。说好了我上午收拾二楼和阁楼,老婆收拾一楼和四合院。可是昨晚来了亲戚,喝到很晚,我也似乎要把戒了一年的酒全喝回来。其实我也不想喝那么多,更不想自个儿家的酒往衣袖里灌。
来的都是亲戚里道,没那么多讲究,我们围在烤火炉,边烤火边吃饭。父亲不断地往火炉里添劈柴,母亲不停地往羊肉炖钵里放白菜芯,哥哥不断地往杯子里倒酒。
父亲年届七十,每年还要喂养一二十头山羊,一年卖个七八头,自己家再杀两头。散养的山羊吃百草,味道比外面买的正宗。年前杀了一公一母两只羊,母羊臊味儿小一点,公羊臊味儿大。我就好这口,味儿越大我越喜欢。
母亲的菜园子,一片绿油油,从来不打农药,如果叶子下面爬出一条虫,都让母亲毫不留情给捏死。吃不完的,东家一篓西家一筐,或者干脆再搭上几元车费,送给县城的姨姨。
姨姨城里有出租房,条件好点。母亲送来了十几块钱的菜,姨姨往往倒给个百二八十,母亲不肯要,两姐妹在巷子里推三推四。
哥哥以前跟我一样胡吃海喝,做过手术后就彻底戒了酒,倒酒功夫还在。哥哥在镇上开摩托车修理店,现在换起了小汽车轮胎。哥哥手上力气活儿好,一手拿杯一手拿瓶,酒满弦滴酒不漏。
我泯一口酒,涩一下牙,不知不觉两杯下了肚,老婆偷摸碰我大腿暗示,帮我换了一杯白开水,我喝白开水装得比喝白酒还像,喝到最后还是不知道北,一头靠在书房的沙发上睡着了,脖子歪向一边,像一只斗败的公鸡,直到第二天十点多。
房子重新装修后,书房从一楼搬到了二楼,还加了一张铁艺床,平时父母也没怎么上去,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灰。弄个书房也就是装文化人,等将来老了,再在阳台上种几盆花打发时间。书柜里珍藏多年的十几本《辽宁青年》早没影了,里面有我最喜欢汪国真诗歌。
这时候大侄女跑过来问我,要我告诉她某某函数怎么弄。我一听,当时就傻了眼。离开学校小三十年了,就连一次函数长什么模样,都已经毫不保留的还给了老师。侄女说,是excel函数,我才高兴得像个小屁孩。
老婆昨晚陪亲戚,打一宿换换麻将,搞卫生的进度也快不到哪去,一边拖地一边打哈欠,幸亏得有妹妹帮忙。
老家的四合院,基本上保留了原来的屋向。今年修耳房,明年搞厨改,后年又把蹲厕改成了坐厕,手里有两个子儿全扔在上面。
再后来,父亲又靠院墙后修了个羊圈。羊圈是小点,羊圈里踢不死羊,一圈就是一二十头。
院子里,小外甥玩起滑板车,父亲和妹夫忙着在洗车,母亲坐在廊檐的沙发上,端着一杯茶,热气腾腾的样子。
几头淘气的小羊羔,不知道天高地厚,你顶我我顶你,可满院子撒着欢。
这时,太阳从云层里爬了出来,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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