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长安百花有,却留不得你回头”,这句话,你还记得吗?我初三校服后面写的话。那时,我疯狂迷恋古风和情话,喜欢在校服上和书桌上写各种各样的从网上摘抄来的现在看来有些幼稚那时却真实的让我沉迷过的话。而你,以一个看透一切的高中生的姿态,默默的看着我在“非主流”的路上越走越远。直到慢慢长大,我才体会到你走在我身后,那欲言又止的眼神是何意味。
虽然想起来还是觉得你很可恶,虽然那时的许多句子我都不爱了。但这句,我还是想一直挂在嘴边,念念不忘。
你说,我们俩的七年时光,真的留不住你吗?
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呀,真的不只是哥哥妹妹间的喜欢呀。
第一次见你是九岁,你是十二岁的少年。穿着一身蓝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像隔壁姐姐小说里的男主角一样。抱着一只胖乎乎的橘猫,坐在花园的秋千上,四十五度角微抬下颚,仰望天空。正好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巨大的落日在你身后缓缓下沉,橙黄色的光线笼罩着你,为你披上一层梦幻的光芒。我想,你肯定是上天为了满足我的生日愿望而带给我的天使,因为你就在我家的花园里。
我正想悄眯眯的溜到你的身后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章姨忽然冒了出来,用她那天生的尖嗓子和好奇心叫道:“小姐,你干嘛呢?”我以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上的方式开启了在你眼里的我们的初次见面。
“哎呦,方少爷,你怎么在这呀,先生找了你好一阵呢!”章姨看到你,更加激动的说道。你连忙站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你手里的猫被这忽然而来的动静吓了一跳,灵活的跳下地去,以不符合它体重的速度左冲右撞,跑进矮树丛便不见了踪影。你的眼睛睁得圆圆的,一直盯着它,却没去追。
章姨替我拍干净身前的灰,指着你说道:“你们都在这里,也正好互相认识。年纪不大,说不定以后还要一起长大呢。小姐,现在可有人陪你玩了。这是方哥哥。以后就要住在我们家了。”听了这话,我不由得高兴起来,天使要住在我们家,总算有人可以陪我玩了。
“这是先生的小女儿,有点调皮,你叫她妍妹妹可以吗?”
“妍妹妹,”你露出了个有些虚渺的微笑“我叫方不厌。”我知道,此时是在为橘猫担心着呢。他陪伴了你三年,花了好久,我可能才成功上升到它在你心中的位置。
章姨让我们在一起玩,便急匆匆的去准备晚饭了。
你望着我亮晶晶的眼睛,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我主动提出“哥哥,我们去找猫吧。”这种找东西的游戏是我在手机上最爱玩的5。
你认真又感激的点点头:“好啊。”
我们寻着矮树丛仔细的找着,你时不时发出一声猫来吸引它并轻声唤着“萝卜”,我在后边捂着嘴偷笑。
可是随着暮色渐深,你脸上的慌乱像乌云一样逐渐密布。
最终,你也没还是没找到它。但我们因此亲近了起来。
丢失了你最爱的猫,你一连找了好几天,我就一直跟在你身后,帮你钻进矮树丛,爬进假山的小洞口,弄成大花脸,你一直不太明朗的表情终于有一刻转阴为晴了。
听了章姨说猫最喜欢夜里活动,夜里,我偷偷跑到你的房间里,拉着你的手说要去找猫。
在夜晚,你全部的悲伤才完整的表现出来。你一边好像有些仓促的在擦眼泪一边摇摇头说:“找不到了,它肯定是回原来的家了。它肯定不舍得离开。”你断断续续的说着:橘猫是你妈妈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给它取名叫萝卜,你父母很忙,平时你孤独的时候都是它陪着你。每个月,你都会抱着萝卜去机场接你爸妈,可这次,他们却没再回来。你忽然就没有爸爸妈妈了,萝卜也不见了。
我像个小大人一样的安慰你,模仿着电视上搞笑舞蹈滑稽的扭来扭去,模仿螃蟹的走路姿势逗的你哈哈大笑。
然后我们就一起长大了。
你背你最爱的铠甲勇士,我背我最喜欢的白雪公主,蹦蹦跳跳的走在路上,身后的书包一晃一晃。你才是个小大人,一直照顾着我。
你爸爸和我爸爸是关系最好的战友,我想,会不会我们其实在妈妈肚子里时就指腹为婚了呢?反正长大后,我要和爸爸说,我要嫁给你。
你高三那年我初三,好像都是有点重要的人生分水岭。可是我不担心,我知道爸爸会帮我解决好的。而你很认真的对待着高考。每天早上去学校的时候,你会在我叽叽喳喳的缝隙中拿出一本英语单词来记。中午吃便当的时候,你的眼睛也不离课本。下午放学,我们走在樱花树下的时候,我问你:“你为什么这么努力呀?你的成绩不是已经很好了吗?”其实我想的是让你留在这里的大学。你笑了,伸出手像搓猫毛一样搓了搓我的头发说:“总要往高处看才行嘛。”想往常一样,我举起拳头准备对你的手表达不满,你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迈开腿一边跑一边做鬼脸说“你来抓我呀!”你站在原地伸出手笑眯眯的说:“让你打一次好了,每一次你都抓不到我。”我恶狠狠的在你手心里捶了一下,正想着脚要踮多高才能够到你的头。
一个女生骑着单车从我们后边过来,她的声音就像银铃一样散在风里:“不厌,你的英语提纲做完了吗?”我头一次看到你的眼里的光芒盛着除我以外的别的女生,而且你眼里的光芒有我还是因为我给你的章鱼小丸子里放了芥末。
你那样亮晶晶的望着她说:“做完了,但还有一些不懂,你呢?”女生的头发在风里像蝴蝶一样飘扬,“我做完了,你不会的我明天教你吧!”我有点纳闷了,你平时不是一向英语最好,还拿过全国英语比赛一等奖吗?难道这个都不会?
女生风一般似的从我们身边飘过,说:“这是你妹妹吗,好漂亮啊!我有事就先走了。”
我忍不住开始打听你和她的关系,“那个女生为什么直接叫你不厌呢?是不是她喜欢你?”
你好笑的捏捏我的鼻子:“没有啦,你脑子里怎么有这么多奇怪的东西。”
我佯装八卦的说:“我连男生给我的情书都给你看了,你连这个都不告诉我太不够意思了。”
你敛了敛嘴角说:“我想和她去一样的大学。”
我想我明白了,你的那个伎俩和我假装不会数学题是一样的。
我真搞不懂,你怎么就会有喜欢的人了呢?你怎么会喜欢上别人呢?你的所有精力都用在记我的喜好和安慰爱哭的我了,你怎么还能再去喜欢别人呢?
我真想像怨妇一样问你:“难道你不喜欢我了吗?”可是我不知道你是哪种喜欢。
我只能小声的说:“你就要去其他地方上学了吗?”
你就是能察觉出我心情的小波动,你摸摸我的脸,轻声说:“没关系,那个城市离这里不算远,我以后放假会经常回来的,而且我们也可以视频通话啊!放心,你的情书我以后还是会替你把关的。”
我真想抱住你说:“什么情书,那都不重要,我喜欢的是你,一直都是你,我就是想留在你身边。”可我没有这个勇气,我怕一说出来,我们以前的那些时光以后的那些时光都会被涂上我也不喜欢的芥末的味道。
我就这样笑着说:“好吧,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
我就一直笑着,看着你越走越远。看你走向真的分水岭。
现在,你在远方还好吗?今天吃糖葫芦的时候发现剩下的三个我吃不下了,我有点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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