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天又是一年一度的愚人节,像前两年一样,我的QQ收到了许多的“愚人节礼物”和“生日祝福”。
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我填写的个人资料里生日日期是一个名字叫张国荣的人的忌日。那你肯定又有疑惑了,为什么要把生日设置成今天?
答案很简单,因为我原来很喜欢他,希望他能重生在他死去的那一天。
我知道这个回答现在看起来略显愚蠢,但谁的青葱过去没有这样幼稚的喜欢一个明星,或者一个仰慕的人。
或许我以前听过这个名字很多次,但从来都没有听进过心里,所以也不甚在意。
直到高二那年的一个晚自习,我正看着物理习题上那永不知疲倦的滑块发呆,不知为什么忽然间,我脑海里闪过三个字,张国荣。
于是接下来,我带着三分好奇,三分不以为意,三分不想做习题的心态,还有一分或许是缘份,在百度搜索框输入了这三个字。
其后的过程大不必说,我从不在意到知道原来世界上有这么样一个人,那么多人提过他的名字,那么多人写过对他的各种看法的文字,那么多人在他逝世十年后仍对他念念不忘,年年怀念。
我一步步走入一个叫张国荣的世界,看他在隔着一块玻璃的屏幕后面或哭或笑,用一个眼神带领你进入一个你从未发现过得新世界。
这个新世界,纯粹,干净,但却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一样不缺。
很快,我沉迷在这个新世界里,每天,眼里,耳里,心里,全是这个叫张国荣的男子,看他风华绝代,听他低低吟唱,想他现在生处何方。
那时,班上同学大都喜欢周杰伦,或其他的一些明星。他们对于我整天提到的这个名字,有些表示茫然,不解,有些仅停留在“宁采臣”上,还有些甚至是嗤之以鼻。
每当我听到别人诋毁他的言语,便年少意气,冲动地上去和她理论,非要让别人承认我喜欢的这个人很好,很完美。
现在想想,我当时是有多么在意这样一个并不存在于我现实生活的人,才让一向很安静的我那样冲动,像一头无畏的雏豹,即使知道自己的弱小,也想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二
我像很多人那样,除了《倩女幽魂》,看得张国荣的第一部电影是《霸王别姬》。
依然是晚自习时间,我推推正在与作业奋斗的同桌的胳膊肘,准备和她一起看这部电影,却换来她一枚大大的白眼。
她已经习惯性的在我推她手时,转过来给我一个白眼,然后无奈的问“干什么?”就像我上课想睡觉前总会跟她说,“老师来了叫我。”
她问,“什么电影啊?讲什么的?”我接过她一枚白眼,“好像是讲戏子的吧,我也不知道。”但她好歹是答应了陪我一起看。
于是,在那个闷热的夏天晚上,我和同桌捧着厚重的诺基亚,防着班主任的突袭,两个脑袋一人一个耳机分享小小的手机屏幕。
看着天寒地冻里小豆子被切去的第六指,听他一声声地叫着“师哥”,唱着“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看他被师哥小石头用烟斗搅得慢慢从嘴角滑落的血。
只是后来刚好这电影播放到程蝶衣一折霸王别姬唱完,班主任便慢慢踱了进来,往讲台上一站。“啪”。这是措手不及遮手机发出的声音。
眼看着班主任在讲台上稳稳地坐下了,可把我给急的心里恨不得冲上去照着班主任那张褶子脸挠几下。
后来不知是谁想到了一个当时以为妙不可言的主意,那就是,我和同桌两个人借口去厕所,跑到了厕所里去继续看。
“说好的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当程蝶衣柔媚而坚定地说出这句话时,我看着四周厕所的隔间,呼吸着带着异味的空气,眼泪突然间就绷不住了,一颗颗的往下爬,而透气天窗外的天空,是深到近似黑的墨蓝色。
而看到最后程蝶衣拔剑自刎那一幕时,剑光反射,姣好的容颜伴随着“哐”的倒地声,说没就没了。
至此,我的内心有的只是深深地解脱感,程蝶衣终于从虞姬里解脱了,而我从厕所解脱了。
后来,我陆陆续续把张国荣演的电影都看完了。
我记得,《东邪西毒》是在语文课上偷偷摸摸看得,还被老师发现了;《金枝玉叶》是午休时看的,看到好笑的部分,就用力憋着,怕笑出声打扰到别人午休。
我想,这些电影我大概会永远记得。不是因为这些电影是张国荣演的,而是因为这都是我磕磕绊绊的青春,而他,恰好是出现并陪伴在我青春里的那个光影。
三
相较起张国荣的电影,他的歌我听得可能相对来说比较少。
我听一首我从未听过的歌,并且喜欢的,就会一直单曲循环,有时一天,有时三天,有时一个礼拜。
直到这首歌变旧,成为已经过去的过往,往后只能怀念。
我听得时间最久的张国荣的一首歌不是脍炙人口的《我》,或者最多人听过的《倩女幽魂》,而是《路过蜻蜓》。
让我做只路过蜻蜓
留下能被怀念过程
而他本人也正如歌词里所说,成为了一只路过蜻蜓,留下了怀念的一切。
但愿我可以没成长
完全凭直觉觅对象
这首歌是我同桌最喜欢的,她说,她听97年演唱会时唯独喜欢这一句。
哼着这句歌,好像真的就回到了小时候,不知道成长的痛苦,喜怒哀乐,全凭心定。
网上说,没逃过课的大学是不完整的,我不知道高三能不能也这么说。
但是,当我看着教室墙上挂着的倒数日历,天数一天天减少时,我还是逃掉了晚自习,去网吧通宵。而我去网吧,由于玩游戏太烂了,完全没有游戏细胞,所以多半时候是在看张国荣的演唱会。
在周围全都是嘈杂的打游戏发出的呼叫声中,我带着耳机看热情演唱会,可以独自构建一个世界,只听得到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张眼盯着他流畅随意的舞蹈动作,闭眼可以睡到天亮。
我记得有一段描述热情演唱会开场的话,是这么说的。
灯光突然熄灭。
座无虚席的演出场馆爆发出尖叫,又突然安静下来。
弦乐响起。由轻渐响,由缓入急,嘈嘈切切,愈来愈快愈来愈急,仿似山雨欲来。
忽然一声雷鼓震天,拨云散雾,蓝色灯光洒落,但见身披白色羽翼的天使浮在半空。
就像这句歌词所说:爱这世界,哪够爱你伟大。
四
现在似乎说到张国荣,必提的就是他与唐鹤德的同性感情。
当我第一次看到说张国荣的爱人是与他同性别的时候,说实话,我不无惊讶。但随着我越去了解这个人的为人,了解这份感情,这份惊讶渐渐被感动代替。
恰好那段时间,我正在看一本书《野人》,作者是一个叫麦洛洛的人,曾经常与另一个名字挂在一起的网上知名同性恋,而他们的这段感情却早早结束了,还是以一种互相伤害的方式。
后来得知班上一个同学喜欢的也是同性,以及慢慢地接触的越来越多的同性恋者,我渐渐在我的脑中架起了对同性恋的理解。
同性恋者也只是普通的人类,他们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他们不可怕。抑或,思维更加开阔。
2002年,张国荣谈到他对演员的性别认同时,“你看我的记录,你便知道我是有理想的。我认为一个演员是雌雄同体的,千变万化的。”他如是说。
而周国平也曾说过,“最优秀的男女都是雌雄同体的,既赋有本性别的鲜明特征,又巧妙地揉进了另一性别的优点”。
所以,我认为如同所有男女的感情一样,有分分合合,有坚定不移。
所有的感情原来与性别无关,与爱有关。
如果对当局者来说,彼此无可替代。那我们作为一个旁观者,又还能说些什么呢?
就像不可避免的说到张国荣的死亡,我也不想说什么。
因为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说,世人怎么说,他都不在了,而听这些言论的依然是我们这些世人,那又何必多费口舌呢?
五
翻找到了原来写的一些日记,稚嫩的笔迹这样写道。
伯牙子期,高山流水,绝妙之音。我张开口,像救生圈。
青春时的成长,让我们误以为全世界只剩下了自己,然后各种愁绪与孤独接踵而来,颠覆了我们的世界,摧毁了我们的童真。而我,被冲击得面目全非。
于是,我开始在茫茫宇宙中寻找属于自己的那颗星球,寻找共同度过的伙伴,想借于那些找回失去的温暖。
再看这些文字,依然心情起伏。
而时过境迁,我换了一番模样,亦不甚完美,但胜在自己欢喜。
不会再像最初时,那样容易冲动被挑衅,现在的我知道,总有更好的途径去解决问题。
并且,有些东西永远不会改变。就像今天在空间、朋友圈看到的关于张国荣的那些新闻给我的感受一样。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我不会刻意提起,但我永怀感激之情。
谢谢张国荣曾在我青春里陪伴我度过的分分秒秒,每一瞬孤独迷茫的时刻,每一次痛苦坚持的时候。
而我怀念张国荣逝世十三周年,即怀念三年前不怎么美好却那么欢喜的自己,以及记录时光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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