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明天》【四】前路知己 ■大雪

作者: 半山小院儿 | 来源:发表于2015-07-27 19:07 被阅读1586次

    “平静是最难求的。”他突然反手拉住了我的手,一股温暖从掌心传来:“你要知道,虽然你因此感觉得不到平静,但是对田田、对如君……对我来说,知道如果发生什么不幸的事,至少有人会有所……触动,这感觉还不错。这就是你煎熬的意义。”

    (四)前路知己

    1.

    东去春来,日子转眼就过去了,在如君“呵斥”中,我慢慢吃的多起来,身体长回来十几斤,如君看着秤上数字还是不满意,每天总是叮嘱我吃很多。我去理发店里20元剪了个齐肩短发,原来烫的大卷还行将末路的随意卷曲着,如君说看起来清爽多了。

    “就是还有眼袋。”她轻轻戳着我的眼睛:“本来你这种内双很好看的,有眼袋就反而像肿了。你搬去和我挤挤住把?总在店里睡睡不好。”

    “还是不了。”虽然现在好多了,可是晚上还是会失眠,我不敢告诉如君,不然她又要着急安顿我,虽是好意,但我懒得推辞。

    阿天只来过两封信,这样的纸信断绝了邮件随时往来的可能,但漂洋过海而来,愈发显得珍贵。阿天现在重新申请读研究生,信上他说他过的很好,给我看他认识的辣妹的照片,校舍的照片、大峡谷的照片,但两次都没有他的照片。我起笔回信,给他讲述如君、邵先生、田田,告诉他:我也很好,你一定保重自己。

    自从那次山顶之行后,邵先生也对我随和了些,他虽然还是那样不苟言笑,只是冥冥之中多了几分默契,每每我发呆失神的时候,他会把账本递给我、或者让我去换水、或者漫不经心的说:王可,来客人了。

    日子就这样一日日的过着,控制了免单次数以后,店里的情况明显好转了一些,邵先生趁如君不在时告诉我,贴的钱少了一半,如君的账上也日益有了些盈余,每个月还会给我发些零花钱,因此三个人都很舒心。

    转眼便到了盛夏7月,如今,我居住在这座山间小城,对周围的一切已经开始慢慢熟悉,生物钟适应了新环境,每天早晨6点准时醒来。睁开眼,阳光会正从百叶窗的缝隙里笔直的挤进来,拉起硕大的百叶窗,明亮的晨光倾泻而入。

    7月里,只有早晨的太阳没那么毒辣,推开玻璃大门,阳光伴着晨风,几份清爽明亮。街上还没什么人,我抻抻胳膊伸个懒腰,回店里倒了杯纯净水蹲到马路边洗脸刷牙,偶尔路过晨跑的人熟稔的和我打招呼,我笑着挥挥牙刷:“早啊!”嘴里的泡沫喷出去半米。洗漱完毕,换身干净衣服,等着成大哥、或等着如君来店里。每每送花的早晨,成簇的新鲜花朵堆在店里,沐浴着晨光,分外的沁香扑鼻。

    你瞧,我们讲着讲着,就回到了故事的开头,我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的状态,安静、友好,无所谓喜乐,无所谓追求,我甚至觉得这样安宁的生活到死,便是生活的本质,那些喜怒哀乐都是在本质外所衍生的枝桠,茂盛与否并不不会有实质的影响。我知道这样有些消极,可我却感觉十分如此,当然这些我没必要和别人讲。

    很快我就庆幸我没有对别人讲,因为我错了,这样的想法简直就是不谙世事的少女情怀,让人羞愧。

    2.

    炎热的夏天总是很漫长,每天我都灌自己很多很多的水,仍是觉得又渴又闷,终于如君中暑倒下了,从早上便开始发烧。我关了店,去她家里照顾她,吃药、冷敷,一直到中午仍高烧不退,喝了点粥全吐了,我没了办法赶紧打电话给邵先生,邵先生挂了电话赶了过来,简单商量后,邵先生带如君去医院排队,我回店里取如君落在那里的医疗卡。

    因此,当田田幼儿园老师着急的跑到店里时,我正在抽屉里着急的找卡片。

    “怎么都不接电话!”

    我抬头,田田老师正一手扶着门框着急的喘着气,额前的头发被汗打湿粘着额头,看样子是一路急着赶来。我认识田田老师,田田爸妈在外地工作,一般都没法参加幼儿园的亲子活动,我和如君会陪田田去。我被她焦灼的语气吓的心里一惊:“我没注意手机,田田怎么了?”

    “快走,田田要做手术。”

    我抄起如君的医疗卡,迅速合上抽屉,跟着田田老师跑出店门。

    “邵老板不在?我还想他可以开车送我们,我打不着车坐着公交来的,我们要快点。”田田老师一边走一边急急的说。

    邵先生在送如君,根本赶不过来啊,我着急的想着并没有开口,说了也没用。

    “有了!”昨天成哥送完花有事把车放在了花店,现在车和钥匙都在店里。

    田田老师看我骑着红色的三轮电动车冲出来吓的倒退两步:“你会开吗?”

    “不会,上车!”

    我拉着坐在三轮仓里的老师跑出去二十几米,猛的掉头:“等下我忘了锁店门!”

    田田是心脏病突发,我听着医生说的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田田已经进了手术室里,幼儿园的园长把田田奶奶接了过来一起在等候区等着,每每有手术结束,护士就喊XXX的家属去哪里哪里接病人,田田奶奶呆呆的坐着,护士每喊一次,就想要站起来,我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宽慰,跑去买了吃的塞给田田奶奶。

    电话响了,是邵先生,一并瞥见的还有刚才老师的四五个未接来电。

    “喂?”

    “我们到了,你到了么?在急诊门口的挂号处。”

    “好的马上。”

    我和田田奶奶说一会儿就回来,转身往急诊大楼跑……

    如君不是中暑,是肺炎,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医院没有床位,医生开了点滴让先去输液室里输液,输液室里没有床位,如君蜷缩着坐在椅子上。过了十几分钟,退烧药起了作用,如君不再喊难受,我急急的把邵先生拉出门口:“快去看看田田,她……”

    邵先生听完一脸凝重:“你陪着如君,我去看看。”

    如君已经昏昏沉沉睡过去了,我借了毛毯给她盖上,坐立不安的等着邵先生的消息,打电话过去不是占线就是没人接。

    过了将近两个小时,邵先生回来了,他额前的头发有些乱,紧锁着眉头稍有些舒缓。

    “手术很成功,暂时没有危险了。”

    “谢天谢地!”我长出了一口气。

    “我联系了另一所医院,那里有床位,等输完液我们带如君去那边住院。”

    “好!”

    “你去看看田田吧。”

    “好。”

    我发现我不会说其他的话了,我起身让邵先生坐在如君身边,跑向病房大楼。

    田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麻醉还没过去还没有彻底醒过来,她带着氧气罩,身上插着管,弱不禁风的躺在硕大的病床中央,瘦弱的胸脯一起一伏的呼吸着,看着那样孱弱的小生命,我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请问哪位是病人家属?”医生的声音,坐在病床边的奶奶应声红肿着眼睛转过头。

    大夫轻轻的摇摇头:“有没有年轻人?孩子父母呢?”

    我想说话,可是眼泪止不住的落:“已经,已经……”

    “已经通知了,正在赶回来,明天可以到。”

    我转过头,是邵先生,他抬起手轻轻拉住我的胳膊,我却突然控制不住了,想要大声哭出来,邵先生的手微微使力,看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要在这里哭。

    “这么小的年纪,以后要长期观察,明天家属一到立刻来找我。”大夫说完离开了病房。

    邵先生走到田田奶奶的身边:“今晚您回去,我们在这里盯着。我找了我朋友开车送您回去,明天一早再接您,您必须得休息好,还有好几天要照顾田田的。”田田奶奶含着泪顺从的点头。

    送走田田奶奶,我在田田身边守着,邵先生去送如君转院,晚上8点,田田终于醒了,直到11点多,邵先生才回到医院里,田田刚吃了止痛片睡下。

    “回来了?如君怎么样?”我急急的看着他。

    “嘘——”他示意我轻声:“没问题,放心吧。”

    “如君需要陪侍吗?”

    “她不用,过了10点也不让陪了,田田是手术完不一样。”

    “哦。”

    “你回家休息吧。”

    “我还是守着吧。”

    邵先生想了想:“也好。”他从包里拿出来一个装了煎饼的袋子递给我:“一天没吃饭了吧?”

    我真是饿极了,急忙起身接过来,突然眼前一黑……

    等我醒过来后,发现自己被扶着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我揉揉眼睛,回想刚刚发生的事儿,貌似我是闻到一股香味儿后径直倒下了。应该是饿的吧,我揉揉肚子,看看四周,护士还没换班,看来只是晕了一小会儿,不打紧。

    “还吃吗?”我应声回头,邵先生疲惫的脸上淡淡的漏出一抹笑:“你可真行。”耳边是他低低的声音,他呼出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我这才惊觉我整个靠在邵先生身上,脸上不觉一热,为显得不刻意,我慢慢的坐直身子:“真是的,晕倒在医院里都没个床位。”

    “饿晕也算病?”邵先生斜眼看看我,手臂有力的扶着我的肩膀。

    一星期后,如君出院了,在家养病,我们怕她抵抗力弱去医院容易传染,直到又过了一周才带她去看田田,不出所料,如君当场就哭的喘不上气来。田田已经能坐起来了,也不用插管了,看到如君哭也跟着哭起来,田田的爸妈赶紧把如君拉出病房。

    病房门口,田田的妈妈抹了一把眼泪:“我们决定把田田和她奶奶都接过去,再难也得守在一起。谢谢你们帮忙。”

    我拉着田田妈妈的手:“总有希望,这比什么都强。”

    过了一段时间,田田出院了,出院的时候,田田的爸妈发现医疗费已经被结清,那天邵先生没有来,我们也自然知道了,是他结的。

    3.

    流火的夏天好像突然就结束了,秋风倏忽而至,如君已病好无碍,可是因着田田的离开,好像整个小城都突然变的萧索起来。

    “你说她会好么?”如君问我。

    “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又一次的天道弄人,我已完全被玩于股掌,它掌着生杀大权,我知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如君回家后,我抽出一枝玫瑰一片片的摘下花瓣:“好,不好,好,不好……”剩最后几瓣的时候,我把花扔进纸篓,我起身准备锁店门,这时有人敲门。

    是邵先生,我打开门,请他进来,突然想起去年冬天也是这样的场景,两个人不禁都笑了。

    “有事?”

    他没有回答我,看了一眼我扔在纸篓里的花,也没说话,从纸袋子里拿出一瓶红酒放在柜台上:“酒量怎么样?四位数的,想喝不?”

    我突然真的好想喝酒,转身从小角柜里找纸杯。

    “不用找了。”他从装酒的袋子里取出两只杯子。

    “你还住在店里么,给你配个沙发床把,算给你的福利。”

    “谢谢老板。”我轻轻斜一斜手里的杯子,紫红色的酒汁顺着杯形凹成柔和的形状,顺着柔和的线条,我一口灌到嘴里。

    “你喝的真难看。”

    “说实话,”我抹抹嘴:“真喝不出哪里好。”

    他喝尽自己酒杯里的,笑了笑:“浪费。”

    “那你为什么找我喝酒?”我有点无所谓的问。

    “同为天涯沦落人,你心情也不大好。”

    我懂了,笑笑看着他,换了闺蜜的口气:“你还爱黛林吧?”

    “我不知道,”他顿了顿:“可能怀念那段感情比怀念那个人更多。”

    “你看,这就是还有希望的坏处,念念不忘。”

    “那你能忘了么?”

    “我忘不了,”我盯着他的眼睛:“可我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你还有机会,所以你比我更挣扎。”

    他有些自嘲的笑笑,举起酒杯:“你赢了。”

    突然,我不再想把自己那些古怪的想法埋在心里,我想把我满腹的心情都讲给眼前的这个人听,我拉住他的袖子:“你知道么?我以为不去希望,不去期待,尘归尘土归土,抛弃那些深爱的、痛恨的,就可以了无牵挂平静的度了余生,可这简直就是放屁!只要我活着一天,总会对花花草草、对身边的人投入感情,但凡他们有个三场两短,我就必然没法独善其身。”我苦笑着低头:“难道就不可以平静的过一辈子么?”

    “平静是最难求的。”他突然反手拉住了我的手,一股温暖从掌心传来:“你要知道,虽然你因此感觉得不到平静,但是对田田、对如君……对我来说,知道如果发生什么不幸的事,至少有人会……有所触动,这感觉还不错。这就是你煎熬的意义。”

    我笑了笑:“本来以为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就再没有牵挂了,又多出了你们。”他的掌心有力温暖,我不想把手抽回来。

    时间静静的流淌,这一刻让我觉得很释然,我注定没有超凡脱俗到看透一切,我生命里还有那么多是我在乎的,是我想去拥抱的。我不知道我于邵先生是什么人,可他于我,他是重要的。

    “我想吻你。”过了良久,他抬起头,眼里并没有太多的醉意,澄澈明亮的看着我,他深紫色的衬衫衬托着脸颊那么宁静而笃定。

    “我……”我想说我不是你女友,但我并不想让他觉得我好像在要一个什么名分。

    “我知道,需要找个理由。”他好像在认真的想。

    我低头冥思,慢慢给自己倒了小杯酒,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向他微微抬了抬空酒杯:“前路知己。”

    他走到我身边,左手轻轻揽住我的腰,右手扶着我的脸颊,他的唇附在我的唇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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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64b8bb95f2c:为人妻的平静是最难求的
        半山小院儿:@温暖女人 恩 所以我们建立了“不做人妻”的简书主页,原我们能更多的交流感悟,体会人妻道路上的酸甜苦辣,以求得个人和家庭的共赢。这也算是一种平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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