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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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62期“离”专题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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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父母吵架，母亲会躲在屋里不吃不喝生闷气，待上一两日便走出房门，开始忙活着家里的一切。我看见母亲的眼睛红红的，问她是不是哭过，她愣是说没有。

记忆中，父母问起，若他们离婚，我和弟弟跟着谁？我们都说跟着母亲，随后她不由自主地流眼泪，被发现后故意躲开我们的视线。我猜她的眼泪里有委屈，也有不舍。

在我出嫁那天，父亲挽着我的胳膊，将我交给爱人的那一刻，我看到了父亲红了的眼角，不用想母亲定在台下流泪。仪式过后，大家开始准备用餐，我用目光扫了下父母落座的角落，无意中发现母亲擦眼泪的手势。这应该是所有母亲最伤心的一天，想到此我又潸然泪下。

直到我做了母亲，更加明白了母亲对于孩子深切的感情。我6个月休完产假就回单位上班，起初为自己重返职场感到无比开心。几个月后随着孩子长大，越来越懂事的他更需要母亲的陪伴。那时每天早上出门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他一看我开始穿衣服，表情就起了变化，等我穿好外套和鞋子，拿起包时，他大概知道我要走了，便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我也犹豫了，抱起他安慰一番，有时会狠心地直接离开。房门里传来响亮的啼哭声，震碎了我的坚强，一时间泪如雨下，我在工作与家庭间徘徊。

记忆中有几次迫不得已，要把孩子短暂放回家，我在返城途中哭了一路。别人劝我说，孩子小不懂事，可我心里明白，我们彼此不想分开。我当时非常羡慕那些在家里全职带娃的宝妈，我觉得她们是幸福的，至少不用骨肉分离。

母亲为了我能安心上班，答应来替我照看孩子。在此之前她去的最远的地方，不过是离家几十里的市区，原以为她会为随我进省城感到开心，然而并没有。

我们带她离开那天，她收拾着行李一遍又一遍，检查着每个房间一次又一次，她还对父亲千叮咛万嘱咐，纵有不舍仍然上了车。在车上她还是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我想母亲放心不下父亲，她舍不得那个守护多年的家。

再后来我的孩子长大了，母亲也回了自己家，我一年里回去的次数也变得有限。每次回家，母亲都是笑脸相迎，提前准备一大桌子好吃的，她还乐呵呵地逗着宠爱的外孙。

临走时，母亲会把各种各样的吃食和用品塞满后备箱，就像小时候求学离家时塞满我的背包一样。即便如此，待我们告别时，她还是会不自觉地眼眶湿润。父亲嘲笑她脆弱，她默不作声，有时背过身去不让大家注意到她的眼泪。我能体会到，母亲的眼泪中有幸福的喜悦，也有离别的悲伤。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母亲也已白了头发，成了所谓的老年人。这几年仿佛她的心境变了，对任何事情都看开了，眼泪好像流的也少了。她笑说：“哭多了眼睛花得更快。”可是当姥姥生病住院时，她衣不解带地全心照料，谈及老人的身体，她还是担心得落泪，里面包含了心疼和害怕。

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母亲对于孩子的牵挂，也是一生的牵绊。然而母亲与孩子之间，离别是必然的。“世间所有的爱都指向永恒，唯独父母和孩子的爱指向离别。”听起来是多么地凄凉！

我在母亲的养育陪伴下长大，读懂了母亲的眼泪，也读懂了她的心，却还是不得已离她而去，然而我们都学会了接受。

所谓父母子女之情，不过是一场渐行渐远的离别，也是一场且行且珍惜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