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圆

文/乌龟牛牛

小团圆

1，

酷暑过去没几天，一阵清风吹来，已有了几分凉意。树叶从高高的枝头缓缓飘落。古人云：一叶落，而知天下秋。

周末早上9点，齐梅倚坐在沙发上，拨打弟弟齐松的电话。

“大姐，有事吗？”齐松问。

“下周是老爸80岁大寿，我说在外面好好地庆祝一下，老爸不同意。说全家人在家里聚一下就好，不请外人了。你们俩可要准时回来呀。”

“我们还是不去了，我担心素芬又跟爸闹得不愉快，扫了大家的兴致，像现在这样倒也清静。”齐松无奈地说。

“不是我说你，都几十年的事了，你们怎么就过不去呢？再说不管怎么闹，也不可能挽回了，该忘记就忘记吧。”大姐快言快语。

“我也是这样劝她，可是她想不通啊，一提起爸就和我着急。哎！”齐松叹了一口气。

“但爸的80大寿。你们还是一定要回来，爸想见你们。”大姐有些着急。

“那好吧。”

“下个星期天，中午12点，爸爸的老屋，不见不散。”

大姐齐梅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拨通了妹妹齐兰的电话。

“小妹起床了吗？”

“大姐啊，我昨天又失眠了。很晚才睡早就醒了，现在头还是昏昏的呢。”齐兰无精打采。

“是不是又和你家的徐辉吵架了，这次又为了什么？”

“大姐，我估计他在外面有人啦。我们才过了几天好日子，他就说什么跟我没有共同语言，谈不到一起去，要和我离婚。提起来我就火大。”齐兰抬高了声调变得很激动，说着说着委屈地哭起来。

“小妹别哭，你的脾气也应该改改，对他温柔点，跟他好好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谁怕谁，我离了他我还活不了了？”齐兰硬气地带着哭腔说道。

“小妹你听我说，徐辉他本质不坏，有空我也劝劝他，你先别太强势啦，行吗？”

“我怎么强势？大姐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呢？”

齐兰又开始耍着小性子。

“好妹妹我有空找徐辉谈谈。你这一段时间就别跟他闹了，好好过几天太平日子，你看他会不会有一些转变，这样行吗？”大姐像哄小孩似的。

“大姐，你有事吗？”齐兰突然转移了话题。

“老爸要过80岁大寿了，我想把他接到家里来住，说什么他都不来。他也不想到外面餐厅去吃饭，要在家里搞个家庭聚会，下星期天你早点过来帮姐姐一起做饭行吗？”

“老爸也真是不嫌麻烦，就在外面吃呗。”齐兰叫到。

“既然是老爷子的心愿，我们就满足他。孝顺，孝还要顺。”大姐笑着说。

“那好吧，几点？”

“下星期天中午12点开饭，记得啊”姐姐嘱咐到。

“知道了！”

放下电话，姐姐齐梅轻轻地出了一口长气。好好的日子，过得这么鸡飞狗跳的，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点心啊。

还有最后一通电话，打给小弟弟齐柏。

电话响了40秒他才睡眼惺忪地拿起手机迷迷糊糊地问“谁呀？”

“这都几点了？还在睡觉啊，太阳都快下山了。”大姐爽朗地笑。

“大姐啊，好不容易睡个懒觉都被你搅和了，正在做美梦呢，你知道吗？”齐柏闭着眼睛念叨着。

“小柏，你还在做梦找媳妇呢？都老大不小了，姐跟你介绍了那么多，你要么就嫌年纪大，要么就嫌不好看，你都40岁的人了，你真的要为了那所谓的真爱，搭上自己一辈子吗？”大姐有些着急了。那边齐柏早把电话放在远处。

“小柏小柏，你是不是又睡着了？”大姐不停地喊着。

齐柏拿过电话，“姐你一打电话就数落我，当年妈都没你唠叨。”

“妈要是还活着，比我还着急呢！”齐梅幽幽地说。

“我一个人多好啊，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吃什么都可以，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齐柏开始穿衣服，想着早上吃点什么。

“小弟听话。过去的都翻篇了。你应该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你的事情也让老爸牵肠挂肚的，他都那么大年纪了。”

“姐，你以后就别管我，行吗？你就让我自生自灭吧。不是我放不下，是你放不过我。你不管，我自然就长大了。”齐柏哀求道。

大姐气得不想说话了，丢下一句话，“下星期天给老爸过80岁生日，中午12点老爸家见。”说完就挂断电话，只留下电话那头齐柏还怔怔的看着电话。

这么多年，我又当爹又当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都嫌我啰嗦，好像我欠了他们似的。大姐陷入了深深地回忆中。

2，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到了下周末。

一大清早，齐梅把头发在脑后梳了一个高高的发髻，看起来利落能干。穿戴整理完毕，拿着购物车去了菜场。

新鲜的活鱼、虾、蟹肥美诱人，每样都精挑细选。清脆的西芹，红彤彤的西红柿，水灵灵的大辣椒……采购完毕，还不忘买了老爸最爱吃的火龙果和提子。满载而归。

来到老爸的家，老爸已经笑脸盈盈地坐在家门口，齐梅轻盈的走姿，像极了当年的老伴。这么多年长女如母，没有老大真不知道自己将怎样带大这几个孩子？齐老爷子在心里感慨道。

“老爸，早上天凉你就在屋里等呗。”55岁的齐梅一看到老爸就变成了一个小孩，有爸真好，我还可以被当成孩子一样疼爱。齐梅在心里发出的感慨。来到父亲面前，拉着父亲的胳膊进屋。

“老爸，你一个人住在这我挺不放心的。你有个头疼脑热的，身边不能没有人。”齐梅边整理着带来的菜边说道。

“没什么的，跟你们住在一起一点都不自由，我自己在家，想干什么干什么。我能动你们就放心吧。”父亲固执己见。

齐梅开始麻利地准备中饭，把菜都洗好，一样样的菜在她的手上被切成了丝，条，滚刀块，菱形，她像魔术师般，不大功夫，鸡、鸭、鱼虾、蟹，各种蔬菜红红绿绿地都被摆在盘中，直等一会开始加工。

父亲拿过一本书，戴上眼镜，坐在女儿身边。仔细地看了起来。

十一点钟小女儿齐兰和徐辉回家。

一进门就开始数落爸爸，为什么这么麻烦，不在饭店去吃，非要自己做？

老父亲疼爱地看着她说：“吃什么不要紧，就是一家人聚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在饭店太拘谨又花钱。”

“钱都是身外之物，该花就得花。”齐兰说，爸爸又低头去看书了。

中午时分，大儿子齐松和儿媳素芬回来。齐松叫了一声，“爸，我们回来了。”老爷子点点头，儿媳素芬没开口也没抬头。老爷子眼中闪过了一丝失落，素芬进了厨房帮忙。

“大姐，我做点什么？”素芬问。老爷子的心猛得揪了一下。

喷香扑鼻的饭菜都端上了桌，小儿子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蛋糕。

“祝老爸生日快乐。”齐柏一看到老爸就开心地笑了，露出了好看的白牙。

“你小子还知道回来呀？”老爸看似埋怨实则欢喜。

老爸跟齐柏去客厅聊天。“这么多年，你心里始终不接受别人。虽然她也没结婚，但你们俩要是合适，她为什么会离开你呢？”爸爸追问。齐柏不说话。

“你不快乐，爸爸我也不会开心的，知道吗？我都80岁了，我最大的心愿是你们每一个家庭都幸福和睦。我去找你们妈妈的时候，才能闭上眼睛啊。”齐柏连忙说：“大喜的日子，爸爸你就别说我了，我会抓紧找个好的回来。”

大姐夫刘铭急冲冲地进门，“爸，我刚给您买的一套衣服，你试试合不合身？”

老爷子很开心，但嘴上却说：“花那个钱干什么？你们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3，

“大家都洗手吃饭吧！”大姐的一声召唤，全家人都开心地落坐。“今天难得大家都欢聚在这儿，为爸爸庆祝80大寿。我们一起敬老爸。”

大姐给老爷子斟了一小杯，“爸您心脏不好，就抿一小口意思一下”。老爷子坚持斟了大半杯子。

在大姐的提议下，大家都斟满酒一起祝老爸健康长寿生日快乐。老爸一饮而尽。

齐梅说：“爸，您这个喝法不行，您要注意身体。”说着要换其他的，老爷子一抬手去夺酒瓶，“斟满，今天我高兴！”大姐只能照办。又斟了半杯。这么多年，老爸谨小慎微的，前怕狼后怕虎，今天这么猛，孩子们都紧张起来。

他自己斟满酒杯，“今天我就想说说心里话，这么多年，放在心中的话，再不说，我……”老人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孩子们静静地听着。

老爸拿着满满一杯酒走到母亲的遗像前，“老伴啊，孩子们都回来给我过生日了，我很高兴。”他将那杯酒洒在地上。又将杯斟满，对大姐说：“梅啊，这么多年，多亏了你帮着爸一起照顾着他们，老大你功不可没啊。”老爸刚想喝下，齐梅一把夺过杯子，眼里噙着泪花：“爸爸您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们只求您身体健康。”老爸几次去拿酒瓶，都被大姐拦下，心情很是激动。

齐松拿了一壶凉白开，“爸爸，您以水代酒吧，身体最重要。”

老爸又去拿了几次酒，都被几个孩子拦下了。举着装着凉白开的杯子和齐松素芬说：“爸对不起你们。”刚一开口，已老泪纵横。齐松连忙阻止爸爸。只见爸爸对素芬鞠了一躬，素芬也没想到，不知如何是好。老爸颤颤巍巍地说：“当年我把齐宇不小心弄丢的时候，说实话，我死的心都有了，这么多年，我好几次梦到他回家，我们抱头痛哭，是爸爸不好，你们就原谅我吧！”这些孩子长这么大，没人看到老爷子落泪，这时都眼含泪花。

素芬看着呜呜哭泣如婴儿般的老爸，自己也早已泣不成声。“爸爸，我早就原谅您了，就是心里不能原谅自己。如果当时我没有忙于工作，多抽点时间陪孩子，可能根本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爸爸您别自责啦！”

大姐看弟媳已经原谅了父亲，就开心地说：“这样好了，话不说不明，鼓不敲不响。从今往后大家都开开心心地来看爸。”齐松和素芬一起恭恭敬敬地给老爸敬酒，老爸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齐兰和徐辉起身向老爸敬酒。老爸对徐辉说：“你们夫妻经过了那么多年艰苦创业，现在总算是生意兴隆啦，一定不要忘记当初走过的那些风风雨雨。共同把家和事业经营好。我这个小女儿说话有点不饶人，但这么多年的不离不弃，你们要好好珍惜！”

徐辉知道老爸担心什么，自己也并没有真想离婚，只是有时受不了她的不依不饶。当下就向老人保证：“爸，您的话我们都记住了，从今往后，她说什么难听的话，我就当没听见。”谁知话音刚落，齐兰叫到：“你胆子还大呢？敢当听不到？”众人笑言：“他开玩笑的。”大家笑作一团。

齐柏来敬酒：“祝爸爸长命百岁。逍遥似神仙。”老爸笑道：“我就祝你今年找个好伴侣。”

齐梅说：“老爸您不必太担心我们。应该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您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就是我们最大的福气。”

齐松、齐兰、齐柏都站在姐姐身边，一起敬齐老爷子。“爸爸，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我们每个人都会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

素芬对姐姐妹妹说，“你们往后再不用照顾我的情绪，下次回家吃饭记得带上外甥和外甥女，他们也是我的孩子。”

叮咚，叮咚，门铃清脆地响了两声。门外站着一个清秀的姑娘，齐柏连忙起身开门。

“小薇！”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齐柏大声宣布：“这是我今天带给大家的惊喜，我的女神回来了！”

齐老爷子心里乐开了花：“真好，这顿饭吃得真好啊！”

俗话说：“穷日子，富日子，其乐融融就是好日子。”

此时齐老爷子的小屋里幸福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