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坦(二)
(三)
吉米定定地看着我,不发一言。
添好柴火,猫坐下来,摸摸我的脑袋:“傻妮子,是朋友不是?没事的。”
我一边吃着果子,一边时不时抽上一抽,不好意思的抬眼瞅瞅他俩。
不知名的浆果紫黑紫黑,裹着一层厚厚的粉霜,丢进嘴巴咬下去,汁液四蹿,酸甜可口。
果子很快分食完了,却是不敢再叫吉米出去摘了。我下巴杵着膝盖,垂手用树枝有一搭没一搭地戳进火堆,迷迷蒙蒙地睡了过去。
忽地醒来,天已蒙蒙亮,林子里幽蓝蓝的。猫靠着大树睡得正香。吉米却望着火堆发呆,两蔟小火苗跳跃在他眼睛里,折射出琉璃的光采。
“吉米,你没睡吗?靠一会儿吧。”
吉米扭过头来,柔声说:“哭。美。”
啥!我瞪圆了双眼。
“珠,落美。”他交叉双手垫在脑后,舒展了身子靠向身后的树干:“星星,美。”
一夜慌乱,未曾看到,这片星空竟是如此迷人。巨大的银河横亘,数不清的繁星闪烁,缀满蓝黑的天幕。
“萨坦。”吉米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我顺着望去,除了星星,还是星星。
“萨坦是什么?”
“猫……娜娜……吉米……”隐隐传来呼喊。
“哎,在这里!”我兴奋地推醒猫,“他们找来了,哎!在这儿!”
平、燕子、陈绍以及几名警察闻声赶来。
“娜娜,你们没事吧警察非得天亮才肯搜索,也不许我们进来!可急死了,一宿都睡不着啊。”燕子扯着我胳膊一脸的关切。猫和平紧紧拥抱在一起。陈绍拍拍吉米的肩膀,亲热的搂他,惹得他“嘶……”地抽冷气。
“陈绍你轻点儿,吉米受伤了的。”
众人又是一番关切,嬉笑着往回走。
拂晓的树林,潮潮答答,弥漫着浓白的雾霭。顺着一条溪涧,我们走了出去。原来,黑暗里头我们走失了方向,进到了密林的深处。
回到猫的家,平赶紧拿来医药箱,我俩替吉米消毒上药。他倒是坚强,不吭一声。最深的一处伤口斜过前臂,三道血痕已经凝痂。陈绍倚在桌沿抽烟,看我们忙碌。燕子扯着猫叽叽喳喳询问个不停,听到野兽的一段儿,杏眼瞪得大大的,右掌捂在嘴前,惊得合不拢嘴。
我扭头淡淡一笑,低头看着吉米:“谢谢。”他眨眨眼睛,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陈绍吐着烟圈儿听完猫的讲述,朗声笑了:“我就说嘛,吉米好样的!”
(四)
午饭后,大家坐上了陈绍的面包车。吉米不发一言直接坐进驾驶座,我赶忙去扯他,他看我一眼,却是不动。陈绍走来拍拍他肩膀:“你休息吧,我来开。”吉米呆了呆,这才随着我坐到了后头。
难得团聚的周末,就跟演了一场电影儿似的,可算落下来帷幕,众人各自回家不提。
一进屋,我就瘫在了沙发上头,闭上眼,脑子里浮现的全是昨夜的火光。我摇了摇头,坐起身子,决定去洗个澡醒醒神。进了浴室,习惯性地去拉外套拉链,却是拉了个空。低头一看,哪有什么外套。咦?外套呢?屋里转来转去,就是没有踪影。呜呜呜,新新的外套,你在哪里?
打电话给猫,说没在他那儿。再打给陈绍,果然,落他车里了,叫我随时去公司拿。
第二天下班后,我骑着单车,迎着漫天云霞,奔着陈绍公司而去。
“喂,陈绍你在公司吗?我过来了。”
“我已经回家了,不过吉米住那里的,我给他打电话说下。”
到了陈绍的仓库兼公司的门口,吉米正站在卷闸门外,白衬衫,牛仔裤,袖口随意的挽着,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没入身后的仓库。
“嗨,吉米!”我笑眯眯地望着他:“我来拿我外套。”
“楼,上。”
“昨天,真的谢谢你了。”
他不说话,呆呆地看着我。我望着他,嗔怪地笑起来。
我推着自行车,与他一起走进仓库。链条咔哒咔哒,回响在堆满货物的仓库里头。
“那我上去了哈。”我架好自行车,对吉米说了一声,自己登上铁梯,向敞露的二楼办公区走去。
找了许久,才看到那外套就搁在进门的沙发扶手上头。拿起外套,我返身下楼。刚走到铁梯口,正巧看到吉米站在货架前头,背对着我,正缓缓抬起右臂。
咦?昨儿那三道深深的血痕哪儿去了?我亲手上药来着。再一看,地上码列的沉重货箱,正缓缓离开地面,一个接着一个自个儿往货架上飞去。
我瞪大双眼,无意识地将食指关节塞进嘴巴,紧紧地抵在上下门牙之间,骇得说不出话来。
货箱码好了,吉米转身走向别处,不见身影。我吁出长长地一口气,巴掌拍拍胸口,咽了咽口水,飞快地跑下楼去。
“吉……吉米我走了哈!”冲里头虚喊一声,我蹬上自行车,头也不回地冲出仓库。一阵风吹来,微微凉意,僵着一脑袋混乱,我越骑越快。
直到坐进沙发,我依然觉着后怕。独斗野兽群、伤口极快愈合、隔空搬货箱,超能力呀!算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好歹他还救了我呢。我瘪瘪嘴,自嘲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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