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爹娘相继去世,十多年来我已经渐渐忘记大年初二回娘家的习惯。家里兄嫂也从未计较我是否给他们拜年,并且这些年每年的年货也一如既往地寄给身在他乡的我。如今偶尔听人说起回娘家这件事,便会勾起心里诸多遗憾——回不去了,回不去的在爹娘身边的旧光阴,回不去的故乡,回不去的你我他。
从旧年三十到现在,总有鞭炮声突如其来。或是从梦中惊醒,或是从书中惊醒,或是从手机上抬起头来望向窗外,心中阵阵怅然。记得那天给家嫂打电话,我家嫂嫂说:“今年天气也不好,不然回来过个年。”我原本想说等以后,以后有的是机会。但一想到“等以后”这个词实在是件太渺茫的事,就赶紧闭了嘴。嫂嫂告诉我说:“喻明要去广西,他老亲娘在那边过冬。把你地址给他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去你那里”。我心里想着,他们年青人有他们自己的事情。大概率是不会来。
初二的问候我自然是会收到,那是来自故乡的温暖。问候我的人当然是知我的,没有多余的话,只相信一句问候,便能缓解我些许乡愁。
吃过早餐,一个陌生电话打过来,我按照惯例没接。又打,还是没接。过一会我家小子的电话来了,他笑说:“您怎么不接电话啊?他们顺便去看您的。”我一听,顿时高兴起来。赶紧拨了那个陌生号码。连声说:“我不知道是你,怕你们事多,忙,来不了我这边。”那小子说:“既然来了,怎么样也得去看您。我们马上过去,看导航不远,估计十几分钟就可以到。”没想到大年初二,在这千里之外的异地他乡,还能有故乡的人来探望,落寞的心里漾起暖暖的微澜。只是想到自己一点准备也没有,免不了有些慌张。我换好衣服,急急忙忙关上门,下楼去接人。
在路边站定,人还没到,打电话,又加了微信,发了定位给他,又发起了位置共享。心里盘算着,来了后,我得带他们去吃海鲜,这是必须的。来北海别的可以忽略,海鲜不能不吃。好象除了海鲜,我也没有别的可以拿得出手。还必须得准备红包。作为长辈,小辈们千里迢迢来拜年,给红包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是身上没有现金呀,去路边便利店,人家说不方便换钱,附近银行也不知道能不能取到钱,可银行卡又不在身上。回去拿恐怕来不及了。
当我站在路边,纠结着要不要回屋拿卡取钱的时候,耀眼的阳光下,我看见了一辆车,还有车牌上面那个鄂字。此刻那“鄂”字在我眼里,竟有着从未有过的亲切。车窗摇下了下来,那小子和他的老婆在车里对我招手,他们说:“孃孃,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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