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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00*年,一个无聊的人开发了一款无聊的游戏,叫“好友买卖”。
这个游戏受到了广大无聊群体的欢迎,便开始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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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开电脑,像往常一样先登录QQ,但是心情却与往常截然不同,因为我知道有一种成就感与复仇之后的快感即将来到我的身心。与平时步骤一样,空间-好友买卖-我买得起的人,当我点击了那个我阴谋已久的名字,想看看他是如何落魄的时候,那个映入眼帘的结果顿时让我万念俱灰了。在那一瞬间,过往的一切得失,一切计划与阴谋都已成为过往云烟,一种久违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那个让我万念俱灰的结果不正是我计划的目的吗?没错,我希望对方破产,人财两空。而如今,他真的破产了,而且是再无还手之力的永远的破产了。只是这一切来得太快了点,也太容易了点,让我来不及享受,我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成就感和复仇之后的快感,仿佛这一切并不是因为我而发生的,相反而来的却是一种失落感。我想所有的复仇者与我一样,在复仇成功之后便大彻大悟了。
那种大彻大悟淡化了之前的仇恨,对我而言,相继而来的是一种罪恶感,仿佛这一切并不是我的复仇行为,而是卑鄙的小人行径。我也会努力地想想我之前所有的遭遇,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这种想法会让我的心有些许的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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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第一次被买的时候,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可能是因为被叫做“奴隶”的缘故,人们往往都会因为一些称呼从而觉得对自己造成了极大的侮辱。所以,当时我会花与我身价等同的钱把自己赎出来,这样我就不是别人的奴隶了,虽然只是在虚拟世界。当时不只是我一个人会这么做。
到后来,人们慢慢有了经验,便再也不会做花钱赎自己这样的傻事了。在人们有了经验以后,人人都乐意被别人买,而且是买的次数越多越好,因为这样是可以提高自己的身价,让别人投来羡慕的目光,从而可以向比自己身价低的人炫耀,也可以很嚣张地对别人说“我身价比你高”。在我们这个社会就是如此,如同网络世界一般,身价高的人就如同社会地位高,既可以高高在上,也可以赢得别人的尊重。
身价高与身价低往往取决于人缘的好坏,人缘好的被买的次数越多,身价也就越高,因为买奴隶的人不会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奴隶主,即使是在网络世界,做奴隶主的快感对他们来说是微乎其微的,这里的乐趣最主要的还是开玩笑,所以会买跟自己关系比较好的人。人缘不好的朋友就越少,所以被买的次数也就越少,身价就越低。当身价有了高低之分,就如同现实世界中地位有了贵贱之分一样,于是便产生了矛盾,便会有一些人心里不平。
仇富心理的产生是很可怕的,尤其是在付诸实施以后。当一种心理形成于一人之心的时候,便会有此种行为的欲望,就好像在你饥肠辘辘的时候看见了美食,想把它吃掉一样。如果是仇富心理,并且付诸了行动,那便是损人不利己,这也是它的可怕之处,而且还要为此承担一定的法律责任。当然,在网络世界就会大不一样,我们可以把被我们仇视的人弄得人财两空,这样是没有人会追究我们的,甚至连谴责都不必承担。如果是在现实世界中,道德和法律是不会原谅我们的。
还有一些人是野心家,他们就像是春秋战国时代的诸侯王一样,他们的目的是称霸天下或是一统天下,这就要削弱他国或是吞并他国。这种野心家是最可怕的,因为他们要在所有人之上。
起初的世界是平静的,就像是无风的海面,只有规律的水纹泛起,每个人的身价都随着时间的增长而增长,并无太大的差距。当然,也不免有一些人缘极差的人,百年不被买上一次。但最近有了一些谣言,说是有人策划要打折,也就是说你的主人要把你打折卖出去,你的身价将会一落千丈。我不知道此谣言出自何处,但它确实给每个人的心理造成了不小的威胁,因为身价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积攒而来的,相当不易。也许你很有钱,可以买很多奴隶,但是身价是不由己的。
由于这次谣言的原因,于是大家达成了一个协定:相互之间不打折,相互之间不买够十个奴隶。这个协定让大家有了些许的安全感,也正是这个协定让每个人放松了警惕而最终一文不值。这是后话。
协定是暂时的,该发生的事在适当的时候是会不顾一切地到来的,就像希特勒撕毁《凡尔赛》合约一样。在一个有着可以预示明天是好天气的月亮的晚上,当我在凌晨刚过的时候,我躺在学生宿舍的床上还没有入眠,于是我就把压在我枕头底下的手机再一次拿了出来(由于没有睡意,我已经把手机拿出放下好几次了),因为我想看看我的身价如何,我此刻的主人是谁,或者是能不能再买几个奴隶。当我看见写着身价那一行字的冒号后面的数字是“1”时,我当即明白了:有个人像希特勒撕毁《凡尔赛》合约一样撕毁了我们的约定,我被打折了,此刻我的身价是一块钱。
打我折的人是一个名叫“无痕”的同宿舍的同学,在我自认为安全的情况下,我已经是他的奴隶两天了,确切地说是整整一天,只是过了两个凌晨而已。与我命运一样的还有三个人,他们也是同宿舍的同学。可喜的是,我身价虽然只有一块钱,但由于长时间的积累我还有足够强大的经济实力,所以复仇的念头由心而生。那三个同学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因为他们现在已经人财两空(他们没钱是因为平时不努力,或是自己的奴隶买够了十个奴隶成为了自由人,从而损失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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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的心理是在我看见我身价成为一块钱的时候产生的,没有任何的思索,也就是说,那个写着身价一行字的冒号后面的那个“1”与我的复仇心理是同时出现的。我得让“无痕”人财两空,我想任何一个人都会和我一样,就像每个人都希望无端陷害自己的仇人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当然,在现实中我可不会真的报复“无痕”,但在网络世界里,我的复仇欲望确实是越来越强烈,我得让他永无翻身之地。
那种越来越强烈的复仇欲望不仅来自于本能,还有一个不能忽视的原因便是,我是无端被陷害的,就像是基督山伯爵一样,美好的生活无端的被人破坏了。这让我更加坚定了我的复仇的立场。假如我们由于某种原因而得罪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样我们不仅不会有强烈的复仇欲望,或许还会感叹世间的因果报应,当然也不排除些许个冤冤相报的人。
要复仇就要有个周密的计划,假如我现在依靠我的经济实力不顾一切地把“无痕”买过来,然后等过了两天以后打折,当然这样最好不过,但“无痕”也不是傻子,最近他势必会密切关注自己在谁手中,如果发现主人是我,他一定会买够十个奴隶,以他现在的身价,用不了几次我就完全破产了。我思前想后,始终找不到一个让他既无身价又无资产的两全其美的办法。所以,我现在必须等,等“无痕”放松了警惕,等一个置他于死地的机会。
就在这个等待的漫长的过程,我的仇恨越来越强烈,但这并没有冲昏我的头脑,等待不是坐以待毙,我必须有所准备,东山再起。假如我现在只是一味地要复仇“无痕”,就算是最终成功了,那也是两败俱伤,因为到时候我们的身价都会低得可怜,我也会因为打他折而损失相当一大笔钱。既然现在想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让他人财两空而我又毫无损失,那我就趁此等待的机会先提高自己的身价,为以后东山再起打下基础。
刷身价的人不在少数。在我被打折之前我是很鄙视刷身价的人的,因为我感觉这就像是一种炒作。就像现在的人想成名一样,就算你有真才实学而没有门路或是金钱,那可谓是难上加难。但是,假如你有了门路或是金钱,那就大不一样了,就算是你才华平庸,也可以一夜成名。如今我为了我的复仇大业,我不得不这么做了。
于是我又申请了两个QQ号,以便保证自己每天被买两次(一人一天只能被买两次)。就在我被自己买来买去的日子里,我的身价又相当高了,虽然还是不比当时。如此长时间地一段风平浪静,每个人都放松了警惕,当然也包括“无痕”,那个打我折的人。其实他们并没有真的如我所说放松了警惕,而是一种外松内紧的假象,但较之前相比,确实放松了不少。我想我是时候行动了。
我之所以决定现在行动,并不是完全因为“无痕”放松了警惕,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了一个更为完美的的计划,因为此计划的安全系数更高,让我无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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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会把网络世界的情绪带入到现实生活中来的,也不能这么做。如果网络现实不分,除非有两种情况,一是走火入魔,二是小肚鸡肠。我可不想做这两种人。所以,我和“无痕”在现实生活中还是好朋友,非常好的朋友。
在一天中午,就是我偶然发现有更为完美计划的那一天中午,我看见闲来无事的“无痕”拿出笔记本电脑准备上网,于是同样闲来无事的我便凑到跟前以打发无所事事的时间。“无痕”熟练地按下电源键,然后是一段很好听的开机音乐,紧接着一幅春意盎然的背景桌面就呈现在屏幕上了。
“无痕”习惯与我一样,似乎是每一个人都一样,开机第一件事便是登录QQ。就在他打开登录QQ的窗口并找到自己的QQ号时(由于“无痕”的电脑经常被寝室人使用,所以QQ登录窗口里记录了寝室大部分人的QQ号),我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他平时为了不用一次一次地重复输入密码从而方便登录QQ而设置了“记住密码”的选项。
当我看见这一幕时,便瞬间想到了我的复仇计划,我想我得把电脑弄到手,这个是很好办的,因为“无痕”会把电脑借给寝室的每一个人玩。我似乎感觉到我的嘴角有了一丝笑意,我不能笑出来,我必须把笑藏在心里,以防他发现了这个秘密而有所防范。我有点按耐不住内心的兴奋,于是便起身装作慌忙地去厕所了,当我起身背对着“无痕”的那一刻,藏在心里的笑容已经在脸上了。
以“无痕”的处世经验,我不能现在就假借电脑,这样势必会让他有所怀疑,他在此类事情上还是很有城府的。我还得等,等一个更好的机会,等到他把今天的事情给忘了。
在我得知那个秘密一个星期以后的一个晚上,我假借做作业之名很顺利地借到了“无痕”的电脑。其实我不用假借任何之名,因为“无痕”会很大方地把电脑借给每一个人,就算是当时他自己正在玩着。我平静地掩饰着内心的兴奋,我知道,我的复仇计划即将实现一半,而另一半也会随着这一半的实现而如探囊取物般地实现。
我抱着“无痕”的电脑爬到自己的床上(因为我在上铺),然后向我下铺的同学借了他的网线,很顺利,就像我借“无痕”的电脑一样顺利。我的手有点颤抖地按下电源键,然后屏幕上出现了熟悉的景象,和一个星期前的那个下午一模一样的景象。顺利地开机之后,我先登录了我的QQ,然后又找到了“无痕”的QQ号,果然,那个代表密码的黑色圆点依然在密码那一栏里。
我迫不及待的打开“无痕”的空间,然后又迫不及待地进入好友买卖,生怕他一会儿发现了这个秘密。我无心顾及其他,只想尽快把“无痕”的钱给弄没。于是,我便选了几个最贵的奴隶买了进来,然后又马上释放了(购买奴隶后当天释放一分钱都不退;购买奴隶后二天释放退给你原价的百分之八十;购买奴隶后三天释放退给你原价,但要扣五十手续费。)不出一分钟,“无痕”便身无分文了。也就是说他没钱了,一个奴隶都买不起了。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于是我把“无痕”的空间关了又打开来看。此刻,我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因为我的复仇计划已经实现了一半。现在我大可以放心地把“无痕”买入,因为他已经买不起任何一个奴隶了,更别说是十个奴隶了。
我已经成功地让“无痕”身无分文,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他一文不值。这个要比让他身无分文容易多了,只要我把他买入,然后起个“我要打折”的名字,只要两天之内没有其他人买他就可以了,我想每个人都会配合我的。原因有三:其一,上次“无痕”密谋的打折行动让很多人一文不值,从而引起了公愤;其二,大家希望“无痕”被打折,从而使其身价低于自己;其三,我打“无痕”的折,对我有一定损失,大家希望看见我们互相残杀,坐山观虎斗。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我把电脑还给“无痕”,然后又爬到自己的床上,我闭上双眼,等待黎明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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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无痕”发现自己身无分文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那时候,闲来无事的他打开电脑想要浏览一下网页。当他登录自己的QQ并打开空间进入到好友买卖的游戏里以后,发现自己已经身无分文,他瞬间明白了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而当时的我和其他宿舍的人就站在“无痕”的身后,就在他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的那一瞬间,我们都哈哈大笑,因为这很是大快人心。
我们的反应似乎让“无痕”觉得受到了无比的侮辱,因为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已经有些生气了,并且在一分钟之前还很正常的脸色也变得面赤耳红。“无痕”真的生气了,因为这让他很没面子,于是他狠狠地扔下一句话:“我会报复的。”很显然,这是说给我听的。
当然,我现在是不会害怕“无痕”的任何报复的,因为他已经身无分文了,就算是要报复,那也得等到若干个月以后。我目前所担心的是,“无痕”生气了,为此,我觉得有些不安。但我又想,这只是游戏而已,是无关紧要的。
我还沉浸在使“无痕”身无分文的快感之中,所以,我还是很想再亲眼看一下他落魄的境况,于是,我又一次打开电脑,然而,我却意外地发现,“无痕”已经退出游戏了。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于是,就像我之前所说的那种久违的失落感油然而生。另一个念头也随之而来:难道是我太过分了?
最近的几天,“无痕”一直都与我言语不多,我知道,他的心情还没有完全平复,他还在生气呢,因为,他觉得我让他在宿舍人面前丢尽了脸面。
在一个星期六的晚上,所有人都上夜市去了,宿舍里只剩下了我与“无痕”。我想着“无痕”一定会因为我在宿舍而离开的,因为他还在生我的气,但他并没有离开宿舍,而是拿出了四瓶啤酒和两个小菜,他说:“喝两杯吧。”我想,“无痕”一定是原谅我了,我也要趁此机会与他重归于好,于是,我说:“好啊。”
我们边喝酒边吃菜边聊天。
“无痕”说:“我退出游戏了。”
我说:“为什么啊?不想玩了?”
“无痕”说:“你太过分了,居然用我的号。”
我说:“我当时那不是没办法么,你看那么严。”
“无痕”说:“放心吧,我会报复你的。”
当我喝下三杯啤酒的时候,我感觉肚子一阵剧痛,又有一股热而新鲜的血液涌出喉咙,随之我便倒了下去。我知道,吾命休矣。留在我眼睛里的最后的一幕是“无痕”无表情的脸庞。
原来是“无痕”在我的酒里放了一种名叫“毒药”的东西,在我喝了以后,便出现了上述的情况。我知道,我倒了下去,我死了,至于“无痕”是何时下的药,用的是何种毒药,我就不得而知了。这些问题已经不属于我,它们属于警察。
现在,“无痕”开始收拾残局了,他不能就这么一直让一个死人躺在宿舍里。“无痕”把我塞到了一个带轮子的行李箱里,那个行李箱很新,显然是新买的,我想这也是“无痕”为毒死我而做的准备。“无痕”把行李箱的拉锁拉上以后,又把我们刚刚吃的东西清理了一下,他清理得很认真,就好像我们从来没有在那里吃过一样,我知道,他这是在毁掉证据。
“无痕”连提带拉地把我弄到了一辆出租车上,然后到了一个很是偏僻的地方。他用事先准备好的铁锨挖了一个足够大的坑,那是用来埋我的。“无痕”肯定也会为这个埋我的坑而累得气喘吁吁的。“无痕”把我连着箱子扔到了坑里,然后开始填土,这可比挖时候快多了,不一会儿就填满了,他还在上面做了一些掩人耳目的假象。
我知道,在不久以后,我会被哪个不幸的人发现,然后警察匆匆赶来并开始调查此事。警察会轻而易举地破案,然后将“无痕”绳之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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