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花间方壶(雒尘摩诘)
“就是它惹的祸。那人看中了徐老儿家的这枚玄陨,桃代李僵,在那院子里住下。此物本对人的心神和魂魄有一定的影响,那人另辟蹊径将其变成汲取他人神魂的工具,乃至之后屠杀秀水镇的村民,都是为了研究此术。”
祝晴不知他这算不算得上成功,就算成了,获得不人不鬼,无法立于天地间,又如何?
“我看见两具尸首,那小厮说胸口有洞,我那时就想可能与秀水镇有关。可怜了那一镇的百姓。可现在怎么办?”
“放心,那些害人的东西,都被我毁尽。也真是巧了,若不是我的火灵力天生克阴魂,那义庄中尸首的异样早该被发现了,或许也能少损失几条人命。”祝晴叹气。
楚泠沉默,而后又叹息:“长生不老吗?”
她在那茅屋里听到他俩的谈话,知道那人如此行事是为了长生,没想到他的长生却是如此这般……
祝晴摇头:“骑着骡子思骏马,官居宰相望王侯,人的贪心从来不会消减。玄门中人,求道求长生求与天同齐,若是不时时自省,便会落得如此为恶为魔的下场。”
楚泠叹道:“原来仙师们修行也这么危险……”
祝晴把玩着玄陨,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见陈夏燃十分好奇,便将它抛到他怀里,“此物安魂醒脑,你们拿去玩罢。”
她对神魂之流不擅长,也没有兴趣。索性玄陨于人无碍,当个宝石给人玩赏也不错。
落在陈夏燃手中的玄陨润泽透亮,很像他那传家的镯子,两者相较,这玄陨更像墨玉。
祝晴重新用灵力滋养过,不负之前的诡异,也不再如垫脚石般平平无奇。
“这水头还真不错。”陈夏燃不禁夸赞。
楚泠瞅了瞅,也点头附和。
她忽然想到什么,从枕边拿出一小册,递给祝晴:“这是我在后院小屋里找到的。”
祝晴接过大致翻看,笑了:“这是功法,应是他最根本的正统功法。”
见两人疑惑,她解释道:“就如同你们的武功秘籍。”
楚泠道:“我见这并不是常用的纸……”
“这百年来,玄门大多功法和典籍都用这云母皮纸,不过更重要的会用玉石记载。”
祝晴明显对着功法很感兴趣,她挥了挥手中的册子,要用它物与她换。
楚泠本就只是好奇,对什么玄门功法无意,言道送与她。祝晴便答应以后助她一事,才安心收下。
祝晴花了两个时辰将镯子中的阴魂之力消尽,玩赏了一番,还给楚泠。
楚泠心觉此物已不是贵重可言,想还给陈夏燃,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这么说,阿燃会不高兴的吧。楚泠摩挲着,还是十分喜爱。
她找出一根布带,一头缝入袖中,一头栓在镯子上,如此就不会落在手背上,不易被人发现。
他们在余和城逗留了四天,这日天朗气清,暖阳透过窗子映射在沏茶的木案上。
“晴姐,我们接下来往哪里走?”楚泠问出了这几日心中所想。
祝晴敛尸归来后,不复以往的风风火火。她从陈夏燃口中知道,昨日祝晴将自己的三叔火葬。
三人本说好去往千和城,如今人提前找到却已被害,楚泠心中直觉祝晴会改变之前的打算。
“我恐怕不能与你们一道走了。”祝晴露出久违的笑容,“我要北上,然后再追上你。”
三叔之死重大,给她留下讯息的伙伴还不知晓,还有断开缺失的消息网需要她整合。阿月还不知在何处,她必须亲自去。
“我答应了你要……”
祝晴止住她的话头:“你有伤在身,要尽快去楚门。我事情办完自然会跟上你。”
楚泠略略思考,点头道:“好,我先行一步,去请求外祖父。何况晴姐一路护我,楚门若真接受我,想必愿意行个方便。”
她给祝晴和陈夏燃斟茶,面容郑重:“这一行,幸得二位相助,七娘以茶代酒敬你们。”
祝晴受了,陈夏燃有点委屈巴巴,自觉楚泠又与她见外,握着杯盏不动。
楚泠望向他,他有些赌气:“与我这么客气作甚?”
楚泠轻抿双唇掩去笑意,眉眼弯弯泄露了她的欢喜,她不知为何欢喜。
陈夏燃见状莫名不气了,傻笑起来,又觉得不适合,掩面吃茶。
祝晴看得有些牙酸,开口打破两人的眉目传情:“我们的生意你不必担心,天都有我的人,会处理妥当。若要与我联络,晚上十天半月我自会知晓。”
陈夏燃的那一脸傻气,忽然变得正色点头。不出他意料的话,父亲的来信也该到了。
“晴姐何时动身?”一路相随,楚泠十分不舍。
祝晴放下杯盏一笑:“今日再会玉朔,明日天亮便走。阿泠莫要如此,人生在世,聚散终有时。你我来日再聚,又有何不好?”
她漂泊久了,对告别再熟悉不过,想到自己的夫君都好多年未见,她心下慨叹。
“七娘始终不能那么通透。”楚泠默然,她这些日子经历了太多分离。
不喜分离,但分离依旧。
第二日清晨,祝晴还是一身红衣翻身上马。
“这条路北去有山,不适合行路。你们不如往回走,还能快些脚程。阿泠,陈家小子,后会有期。”
祝晴走得干脆,没有给楚泠留下分离的悲伤,好像就如道一声晚安,明日又能见了一般。
………………
乾国东部,岐门关。
这一路上,当地的民众愈来愈少,更多的是风尘仆仆的行商者。也不,或者说有不少与穆天钧肖寒同流之辈。
“两位仙师,咱们入了山城就到小的那酒馆了。不知两位之后如何打算?”
两人坐在赶路的牛车上,说话的是与他们一起窝在板车上的黑脸汉子。同行的还有两辆车,他们是一个商队。
“到了再说,银子少不了你们的。”穆天钧看了一眼前方犹如小黑点的城门,扔下一句话。
黑脸汉子急忙点头:“好好,就听仙……”
前头马的嘶鸣声让几人抬起头,带队的人一声呵斥,转而变成了惊恐的叫喊。
老马倒在地上抽搐,也带倒了板车上的货物,倾洒一地一片狼藉。
带队的人被一长鞭裹住脖子,长鞭击空,那人被甩了出去,不知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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