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简书上发表的第一篇叫铁匠铺的老霍
想把这个故事完善一点
所以写了一个姐妹篇
望喜欢
他叫陈,是一个男子,没人知道他来自哪里。
因为他从来不说,也因为人们不敢接近他。
他腰间,一根粗布绳系住了一柄长剑,身上的麻衣褴褛,头顶的斗笠破旧。
他行走在大漠风沙间,不言不语,那剑,看起来瘆人,却也从来没有见他拔出过。
他杀人,靠的,是一双拳头。
“为何。。。不拔剑!你这是对一个剑客的侮辱!”他的面前,又有一个剑客倒下了。
他靠杀人为生,这个世道,杀人,是最赚钱的行业。
“我这把剑,只为一个人拔。”陈转头,嘴里自语。
复仇么。。。无名剑客的眼睛猛然闪过一丝光,随后又熄灭。
他靠杀人复仇,这个世道,复仇,是最常见不过的事。
夜色的月带着红,男子的脸带着血。
陈独坐篝火旁,裹紧了身上刚买的厚实披风,看着那柄近三十年来未曾出鞘的剑。
心里,想着的是十多年前的大火,和在火中狂舞的老父母。
和一声声如同冥府勾魂儿的马蹄声。
陈很年轻,若是有人摘下他遮脸的面纱,恐怕会惊讶吧。
一个三十左右的青年,脸上的沧桑和血,让人胆寒。
篝火闪烁间,他摘下了斗笠,露出了面容,脸上的泪渍无人看见,只有他一个人品尝。
他呆立着,看着月亮落下,如血的太阳爬起,清冷地照亮黑白的人世。
风尘间,他走了出来。
杀够了,他想。
那把剑,应该要拔了。
这是一个小镇,镇上的人生活和世间的百姓一样,并不如意。
如今战乱纷纷,谁能保证自己的小命第二天还在?每个人都是悬着颗头颅在过活。
陈走在小镇的主街上。
正值深冬,残阳如血,败叶纷飞,惨白的雪花,像是人的命,被随意的丢弃在青砖街上。
店铺早早的关上了门,没人愿意在外面过多的逗留。
不远处,马蹄和盔甲撞击的声音,让人心头发麻。
他在街道上,看到一个老头子,行色匆匆地走着。
“这位老大爷,请稍等。”陈喊了一声,声音清脆,听不出血火的灼烧。
老李头是镇上算是年长的老人了,大家见他都会喊声“李大爷”。
听到有人喊他“老大爷”,他便明了,镇里来了一陌生人。
听着声音,挺年轻啊。老李头抬头,看到一个被遮住的面容。
“敢问阁下?”老李头微微一躬身,礼数做足。
不敢不做足,看那家伙腰间一把长剑,好家伙,估计得是个杀人的剑客,老李头好不容易活了这么些个年岁,哪能不会点儿察言观色之术?
陈作揖,恭敬地问道:“敢问老师傅,这镇上,可是有一家铁匠铺?”
这不作揖不要紧,一作揖,老李头的心头啊那是猛的一颤。
再懂话术的人,看到那一双布满刀疤和剑痕的手,也会叫出来吧。
陈收回了双拳,隐于宽大的麻衣袖口中,等待着老李头的回答。
老李头也反应过来,咽了口口水,说到:
“就在往前不过三家店铺,有一家铁匠铺,是这镇上顶天儿好的铺子。”
隔了一会儿,似乎是怕眼前的神秘剑客不满意,老李头又补上了一句:
“你。。。阁下想必也懂,这世道,天天这儿有战乱,那有逆贼的。每天人心惶惶,能开满十年的店铺,可实在不多了。”
“铁匠铺。。。做的不就是这战事生意吗?”陈反问。
老李头咳了一声说道:“这阁下便有所不知了,我与这铁匠铺的老霍也有些交情,偶尔回去喝几盅烧刀子。这老霍,从来不做将军的生意,谁跟他提,他就生气。”
陈沉默了许久,老李头不知该如何,也只好在街上呆站着,不敢说话。
铁匠铺。。。老霍。。。不做将军生意。。。
陈闭上眼,抬起头,深吸一口气,清冷的气从鼻尖进入了身体,却降不住体内滚烫的血,拼不过胸腔里冰冷的焰。
“这雪,真是有些大。。。”陈喃喃自语。
老李头看着这纷乱的雪,说道:
“老朽年轻的时候,这镇上,冬天从来不飘雪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飘雪了呢?老李头也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铁骑,和雪花,一同而至。
随之而来的,是如同樱花般的粉红色,在白色的雪上点缀。
景色绝美,人却绝命。
“这世道,真他妈乱。”老李头不知何时来了这句感慨。
人命不当命,能是好世道么?
“老师傅,今年贵庚几何啊。“陈问。
“刚过耄耋。”老李头摆了摆手,他看得出来,这少年对自己没有恶意。
“不容易啊。”陈笑了一声。
“是啊,太不容易了。可是,人总得活,日子总得过。”老李头叹了一口气。
“要是说撑不下去这日头,老头子我二十年前就嗝屁儿了。”老李头自嘲。
“再苦,也得过着,天总会亮的。”
陈沉默着,然后低下头,朝着老李头深深一拜。
“小子我还有事,先拜别老师傅了。”
老李头笑了笑:“去吧。”
陈转身,在风雪中远去。
老李头猜到了什么,几十年过去,他也不是傻子。
“不知道,明天还能见到这剑客不。。。”他在雪中自语,不多时,白色的雪覆盖上了灰白色的头发,和磨白了的袄子,老李头哆嗦了一下。
“妈的,这天儿,真冷的没法儿过了。”
老李头没有骗陈,走过约莫三四家店铺,陈看到了铁匠铺的匾子。
“吱吖”一声,他推开了铁匠铺的木门。
“这儿,可以铸剑吗?”他朝着黑暗发问。
一阵声音响起,随后,一盏油灯被点亮。
“要什么样的剑?”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入了陈的耳朵,像是一把锤子,在自己的胸膛上锤了一下。
耳边似乎又想起了当年的马蹄声。
“先让我进来坐会儿吧,外面雪有点儿大。”陈的声音有一些抖,不知道是不是被冷的。
也不管那声音的主人答不答应,陈进了屋子,顺手关上了铁匠铺的门帘儿。
“老师傅,这铁匠铺,多少年了?”
“你不是要铸剑吗?”油灯渐渐靠近,陈终于在微弱的火光中看到了那一张脸。
近三十年过去,这个人,也老了。陈心想。
那是一张平淡无奇的,老人的脸,脸上的沟壑沉淀着时间的垢,眼睛里的浑浊掩盖着当年的火。灰色的头发没有光泽,肆意地生长着。
陈突然平静了下来,他突然不急了。
“不急,我这匆忙赶来,想先喝口水歇歇。“陈说。他盯着那个老人的脸,火焰照不出他的心思,只照的出他没有表情的脸。
那老人也没有拒绝,蹒跚着走向后面,再次回来时,手里已经端了一碗水。
“约莫开了三十年吧。”老人说。
“三十年啊,不容易啊。”陈说着,手不自觉的摸索了一下腰间的剑。
“是啊,这年头,生意不好做。”老人倒也不闲陈扰人,就这样坐了下来,和陈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外面的风雪已经停不到声音了,只有油灯的火光在“哔哔啵啵”地响着。
“听口音,老师傅,是京城人啊。“陈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不能再拖了!胸口的火焰再次被点燃。
他差点就要忘了这次的目的。
“算是,不过老头子我很早就不在京城了,也就这口话有着点儿京味儿。”那老头儿说道,嘴里的自嘲之意很明显,眼睛闪动,似乎是在追忆什么。
“哦?老师傅看来经历很丰富啊。“陈看着老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
“老师傅这虎口上的茧,可是够深的啊。”
老人看着陈,沉默了一会儿,拿手捂住了虎口,说道:“打铁打的。”
“你水还没喝呢,快凉了。”老人也看着陈的眼睛。
两个人对看着,没人知道眼神交接间发生了什么。
陈看着老人的眼睛,浑浊的眼神,里面的火,似乎早就熄灭了。
这近三十年来,他就窝在这个铁匠铺里面吗?陈想。
他是为何?赎罪么。。。
“不急。”陈回了老人的话,“老师傅,今年贵庚几何啊。”
“小伙子,你水还没喝呢。”老人盯着陈的脸,似乎是在辨认什么。
“老师傅,以前。。。可曾当过兵啊。”陈终于要忍不住了,语气中的颤抖,谁都能听出来。
老人眼神眯成了一条缝,“小伙子,你。。。水还没喝呢。”
“水凉了,不喝了!”陈突然站起身,眼中的光被火光遮盖,“铸剑吧!”
“唰”的一声,寒光闪过,身前的木桌,被劈成了两半。
“看来,小伙子你不是来铸剑的啊。“老人看着陈,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恍然。
果然是把握认出来了吗!陈心头的火焰即将喷涌而出!
”我这木桌子,可陪伴了我不少年数啊。”老人说。
听到这话,胸口中的火焰终于喷发,陈手持七尺长剑,剑尖抵着老头的眉心,“当年你带领士兵踏平我家的时候,可曾想过,我家那些器具,和父母亲人,也陪伴了我很多年数?”
“是来寻仇的吗?”老人说。
“三十年,我找了你好久啊。“陈咬着牙,牙缝间鲜血淋漓,流进喉咙,一股腥甜气味让陈的思绪瞬间回到了三十年前,自己还是个幼儿的时候,那一场火光。
那一声声马蹄声,和父母在火光中惨叫的声音,无数次梦回出现在陈的耳畔。
这种诅咒,折磨着着他,束缚着他,束缚着手里那把剑。
杀人的剑,此刻终于要饮血!
“三十年的时间都洗刷不了你对我的恨,看来我当年真的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啊。“老人说道,“小伙子,下手的时候,右手摆正一些,不然剑,不够快。”
“霍将军,以后,做个普通百姓吧!”陈怒吼,猩红彻底铺满双眼。
“宿命逃不脱的啊,黎明百姓又如何,将军又如何,乱世之中,谁都无法苟活。”老人说出这句话,闭上了眼。
陈听到这句话,感觉心头有一根儿绳扯着他,扯着手里的剑,可是一切为时已晚。
银瓶乍破水浆迸,不只是形容琵琶的音色。
寒光闪,油灯灭。
老人失去了声音。
陈站在黑暗中,皱眉,然后泪流满面。
第二天,老李头一如既往地拎了壶烧刀子去铁匠铺。
但和往常不一样,他看到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小伙子。
昨夜见到的那个剑客!老李头心中一切已经了然。
“老霍呢?”老李头问着。
小伙子和昨夜不同了,他摘下了斗笠,看起来很憨厚,很健谈。 “他回乡养老去了,我是他徒弟,叫我小陈就好。”
笑容很憨厚,看起来是个老实人。 老李头心想着。
这个世道,把憨厚的老实人,也变成了杀人的剑啊。。。
“这样啊。。。”老李觉得一下子有些累了。
他坐在外面的躺椅上,闭了会儿眼,然后把烧刀子放在门口。
“那这烧刀子就留给你吧,老头子我自己酿的。”
“得嘞,谢谢老师傅。”
“对了。”老李头刚打算走,又回头说了句。 “把地擦擦干净,味道还腥着呢。”
小伙子一愣,然后又展颜一笑。 “得嘞。”
这个世道,杀人,是最常见不过的事。
一刀一剑,生死两别。
可为何,白雪上,一定要有樱花的红?
究竟是人错了?还是这世道错了?
还是说,世道原本如此?
杀人剑 少年仇
马蹄响 国将薨
不过命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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