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记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不知道别人,我生命中最早的记忆大概是五六岁吧。
整个家属院都是平房,在山脚下。我们家那会儿还住在坡上。模糊的记忆里,似乎有我小姨,因为什么呢,我跟小姨回老家去了。老家在农村,我很喜欢那里,天天在外面跑着玩。往我二姨家去,好像有条小河,水很清。我三姨和三姨父对我特别好,尤其是三姨父,总爱让我骑在他的脖子上。四姨,小姨还有舅舅都没有结婚。
一年以后,上学的年龄到了,我被爸爸的一个老乡加战友带回来了。火车上,那个叔叔怕我吃不饱,吃不好,就把饭里的肉片全夹给我吃。这部分的记忆其实我都忘了,是听大人说的。我在火车上感冒了,又吃了太多肥肉,所以到现在我一点肥肉都吃不下去。我只记得,回家后,我去医院看病,医生说是急性喉炎,不知开的啥药,脑子里有一个画面,我对着冒着热气的杯子,张开嘴,熏嗓子。
上一年级的时候,我家已经从坡上搬到了坡下,有一个大院子。我们的子校离马路不远。迎面是一栋两层还是三层楼,我忘了,从楼的后门出去,是一圈平房教室。楼前面是操场,我喜欢开运动会,因为我是鼓号队的,敲小鼓,到现在我都记得怎么敲。
学校旁边那条路当时还很窄,对面是另外一个单位,有菜市场,我去那里买过菜。那条路上只有两条公交线路。
我在子校上完了小学,去市里上中学,每天都坐班车,真的是披星戴月。司机叔叔很好,因为都是自己单位的孩子。有一次,冬天吧,不知道为啥,我们几个学生,在班车站都没有看到班车,等啊等,寒风里,快绝望时,车子在马路对面,司机叔叔使劲喊我们,原来他发现少了我们几个人,于是又绕到这边接上我们。
一晃,我的孩子也已经长大。回头看,过去的日子总是难忘。
学校没有了,包括整个家属院,拔地而起的是一座座高楼和洋气的小区名字。小马路拓宽成了双向高速路。许多趟公交车经过。不远处是立交桥,离新的火车站很近。
操场,鼓点,小院,花草,它们都成了回忆。
接我回家的叔叔,在多年以前的冬天往阿里运送物资时,车出事,人不在。四姨,小姨,舅舅早都结婚,孩子也已经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舅舅前些年在工地上干活,工伤,不在了。二姨,二姨夫很早就生病双双不在了,表哥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三姨,三姨父,依然在田间劳作。三姨父还经常出去打工。
我的头上也有了不少白发。有时候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老了,喜欢回忆过去。
那些失去的东西似乎总是让人难以忘记。想念的时候,我好像正年少,闭上眼,滴滴答答,光阴又溜走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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