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题记
（小说-2018/12/25-2019/1/13作8526字）
冇极乐
1-
冬至日的晚上天气冷冷清清的，周遭的空气都好像被冷到匮乏。
池烨起身在镜子前整理周身衣物:一件米白色的针织毛线裹藏着里面纯色内衣，上个月还戴在脖子上的那条红晶石已经送人了，现在想想自己也是很不适应，胸腔位置的皮肤丢失了一块天然自发的冰凉。在外又穿着黑色加厚棉袄，鼓囊囊的就像只可爱的维尼小熊。不爱把头发扎起来，更愿意披着以免显得自己脸型胖圆，不大好看。
拿一只黑色朴素的一字夹将自己丝毫不安分的中分碎发一并夹起，只夹一边也显得自己是个酷酷坏坏的女孩，她歪了歪脑袋，嘴角上扬。而下穿黑色灯芯绒裤子，配上棕色小熊棉鞋略显可爱。一身洋溢清楚明亮又干净的青春味道，偶尔跟着mp3里的rap一起摇曳身形。
大约在前一个月，池烨和母亲的关系直线下降进而直至紧绷状态。其事故缘由尽不可说，上不了台面的永远都是些小家子怄气的故事。
池烨，明年四月份的清明节就成年了。思想从安妮宝贝的虚无缥缈直奔韩寒的叛逆独行。认为所有的事情就应该从心开始，不能违背心，否则不论是怎么样都要把它搞清楚。这样下来落下的毛病就是主次不分、自私以及浪费时间。
譬如画画或者做题都没有写小说勤勉。甚至有时候画到一半做到一半就惦记起她那还未写完大纲的长篇小说。不日，就屁颠屁颠就去电脑前改动添置字句了。
虽然偶尔也会停下来想想自己以后的人生规划可是总想着那些现在她做的事，除了写小说以外都不是她喜欢的，就很不舒坦，所以她就一直想一直想，想着想着就不去做任何大人们眼中的正事了。
彼时母亲就不愿意了，女儿池烨每日除了写小说就是出去闲逛这还得了。写小说有什么好，又不可以当饭吃做把戏来玩。更何况每日她自己辛辛苦苦的工作一上午女儿却还在床头看什么余秀华的诗，饭也不吃说是难吃吃不下没胃口。
长此以往，母亲对池烨的成见越来越大就像那不可遏制的从雪山顶滚落的雪球。呼呼几下啪嗒就将自己心中原本苦苦煎熬支撑的心理天平打破了，它倾向了母亲自己的情绪。
苏华芬，母亲的全名。十六岁的时候来到琼时城谋生过活，家中有一对双亲和一对兄弟。她在家里排行老二，因为这一如怪圈般的重男轻女的观念，她不得不初中毕业辍学去打工供养兄弟。常常是送饭送菜的，只是大了些父母就允许其外出打工。
19岁，在亲戚的帮助下开了一家文具店。过了一两年认识了当时尚在国税局的张华，也就是池烨的父亲。22岁，出嫁。24岁，被张华欺骗其所有财产被转移，再者因为张华寻得新欢被其发现终是于池烨七岁的时候离婚。
扪心无愧，自己对她张池烨可称得上母亲这个职位。该吃吃吃，该喝喝喝，该玩玩玩。从未亏待过她，可是她呢？一心还是向着她那个没良心的父亲，对自己从来都是一种貌似的瞧不起和轻蔑。
华芬没事喜欢去打打麻将，也许这是她一种排解心中万般愁绪的方法吧！整日面对一副一副牌一如人生都好像变得多样以及神秘了。
可直至那天她都不知道怎么就狠狠打了一顿池烨。
“你说你气不气，现在待在家里每天不知所谓的过日子，你开心了，我都不开心！！”母亲眼神严厉一缕缕的就像是一把又一把尖利发匕首无数次的捅向池烨。冷不丁抱怨起美术来，早知道这样就不要你学美术了。
池烨觉得莫名其妙，母亲总是这样那么意气用事。事到如今却还抱怨自己那可怜的美术，可谓是无用之举。她冷冷看了母亲一眼，竟也想不出一点儿让她心生爱意的句子来。
母亲那张满脸晦涩的脸一如她的心情一样是混沌的，扭打旋转着成了不知何物的胶状物。苦相，不想看见她的苦相，竟适得其反生出厌恶感和不知名的仇恨来。
池烨回身离去，正想在场景中留下自己的没落和迷茫。可是却不料被什么抓住头发，狠狠地往回拽，好像要把她深藏在身体里的灵魂给拖出来似的。回头一看才知是母亲，一只拥有长指甲的阴暗素手。
“每天正事不做就知道写小说写小说，写小说又不可以当饭吃！”说着母亲一把将池烨推到在床上，强烈的撞击萌生在床垫和池烨的脑子之间，似乎是身体周遭因此外力而都惊慌起来，一个又一个痉挛投掷出来。
池烨倍感痛觉，一席怒火犹如星星之火升腾起来早已点燃她寂寞惆怅的心绪。胡乱搅作一团黏成一坨面目可憎的行迹。
“我写小说怎么了，我喜欢我喜欢！别以为你生了我就可以用道德约束我捆绑我，以前为什么不这样说不这样痛痛快快打我，我就是不服气，你就是不认命。你上辈子倒霉才会生下我这个孽根祸胎来，怪谁？！”
彼时阳光已经在落寞中消亡了，母亲眉间那一股子愤怒犹如火山熔岩蔓延着灼伤她隐忍和坚毅的爱意，那温度足够让人做出近乎疯狂的举动。
她并不灵活的左手下意识一把掌掴过来，池烨害怕眯了眯眼，连睫毛都缠得好像有些酸酸的痛觉。一时间天昏地转，周遭一片寂静模样，池烨一只手突然倏地拽住母亲的衣服袖口。满脸的被填充进了憎恨、怜惜、可悲、哀叹、愤怒五味杂陈的神色，相反的有违于早年唯唯诺诺的交谈方式使池烨感到有种叛逆罪恶快乐交织的快感。
不单是这样，因为时常沉寂于这样各种问题，诸如学校、老师、同性朋友、美术、交际话术、导致她越发感到坚定深沉的怨恨和愤怒。
“没有顺从你的思想所以我的就是孤僻的思想，明明是我不喜欢做的事情还要我做。小时候不见得有人替我解答过，我可怜得连个学习的意义都不知道！到了大了因为学习成绩不好不得不读垃圾学校，遇见垃圾同学。整天在别人的奚落和毒害中扼杀自我。有谁知道？！”
池烨中长的头发乱糟糟的显得甚是无光，双目酸肿像是被硬塞进了柠檬，酸痛的感觉一如儿时在父亲家哭泣无人管教的无奈和惆怅。一件黑色的灯芯绒袄子成了几行苦涩的泪，苍凉的状貌是一时间肆意在这家里最可恶最可笑的气氛。
母亲不再说只是又展露出她那与世人母亲一样慈悯又可怜的苦相。凶恶的又将池烨提到了她房间的门口，一把手一转就将池烨跪倒在地，她是如此悲悯而又可憎的结体。
“你在这跪着，我还看你写不写小说！？”
池烨颤抖着却不自觉的也不认为这是件痛苦的事情反而却认为她的母亲感性至此由是觉得厌弃。可是子女怎么可以对母亲生出这样的感情呢？这迟早会惹得众人道德绑架自己，说自己有错，说自己无法坚守住自己的清规戒律，无法克服此等困难迎来这样的结果也与别人毫无关系。
可是池烨想着，如果自始至终与别人没有关系为什么还有很多人会突然蹦出来指责自己这个事情做的不对。所谓的完美幸福的人生又是何种境地，怎么样才能让别人都称道自己的处事方式。
仔细想来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自己的痛苦在别人的眼里就是懒惰安逸的证明，池烨本以为自己可以抛却这些真正的得到快乐。沉沦的快乐堕落的快感。可是事实上自己害怕，还企图用这种方式磨灭自己对于未来的憧憬。真是可怕啊！
她可以不怪母亲的优柔寡断，不去责怪她对自己的管教无方，可以对于母亲的暴躁找出善意的理由。可是总是这样的，每每看见母亲的脸她总是感到厌恶。就像看到这般懦弱无能的自己，只能用哭泣争辩生气来挽回感情与世抗争。
她开始想象自己如何华丽的die，安静的离开这个令自己万般无奈而又无措的世界。用手机查询得出的几种方法都需要母亲不在家的情况且时间用时较长。用美工刀cut off哪个身体部分最为deadly。并且生性惧怕疼痛的她连那时在学校里Self mutilation，也显得是十分具有冲动性把心一横就直接对美术失去感情的举动。
炸裂开来的只有稀碎的零星的厌恶愤恨，也许就像他们说的那是压死池烨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是即使压死了也挺不错，因为自己可以不要再经历那些丑陋恶心的人情世故人际关系待人接物了。
心如死灰莫过于此。
2-
林越词挥舞着手里的炭笔不可一世的觉得自己熬得住着画画带来的万般困意。又料想那天池烨毅然决然的背影又由是让他唏嘘不已。
放弃在这里进修的机会可以说是等同于放弃读好大学，前路漫漫悉数都是零落的未知和恐惧。他在心底默默为此祝福，虽然明明知道那内心里的神明只是个宏大又精致的摆设。
张池烨，一个将个人的感情无限放大的敏感女生。过去对于越词所说的所有劝告——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持一种反抗的姿态。永远用一张近乎时而沉寂时而暴戾的苦情脸孔看着他，惹得他对于池烨又是愤恨又是惋惜和无奈。
有时候想想也真是应了那句:“可恨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还记得暑假，张池烨还没有因为无法忍受美术教育而离开的时候。她总是会在星期六熬一整夜来完成作业，可他知道的她张池烨画什么都是极慢的，大概一个晚上只能画一张色彩三张速写打完形。
每每第二天还要表示好意的给自己占文化课座位，时常会在后面有空调的位置占座。
偶尔缠绵留恋自己几段美妙的幻想和妄言觉得自己万众独一。如若剖析下来他和池烨也有几分相似，对于过程的追求和往往两败俱伤的感觉，使得只能沉默于这现实的状态。
可是在这起初的共性里找到快乐的同时也分辨出几分不可避免的尖锐来。对于现实而言越词只在乎于结果并且可以完全免疫别人的嘲弄，而池烨只在于过程甚至还可以为了自己的不舒适而放弃继续努力继续游戏。最后沦落坠落也觉得是别一处的美丽。
所以常常恶言相向天道好轮回地骂，相互怨怼彼此的不体贴不忍让不温柔。但是另一方面又为了往日时光的快乐偷拿出来放在心上，觉得如此尖利也没有关系。
长此以往，恶性循环永不后退。
“真是愚蠢至极拙劣的过场。”
3-
张池烨刚刚醒来的时候还是晚上，脑子昏昏沉沉的甚至可以在这瞬间的间隙里扭转出几分酸痛和疲倦来。趁着惺忪模糊的睡眼和视野胡乱摸了几处。恍惚间又摸出了自己的手机，闪亮的灯光好似人耳鬓厮磨处的温热，凌晨三点二十五分。
轻轻又翻了个身却发现自己头疼得十分厉害，于是又下床来喝了一口昨夜没倒掉的水。冰凉的感觉直直的从牙齿、舌头、喉咙等处滑落直达胃里生出别样的几分提神的功效。
我还是拙劣至此啊！池烨心中流转起来，竟没有一丝睡意。又想起那几日日夜颠倒含糊不清的梦境倒是觉得自己自始至终被彻底的感性撕裂折磨身心。
为什么我要为我那难得的情谊而许下不能实现的承诺，为什么奢求别人对我坚定不移？为什么我宁可沉沦我也不曾为他着想，不曾为我自己过去所做出的事迹付出的感情坚持最后的立场？为什么我们注定要因为三观不合现实问题理想问题分崩离析！
真的好累，很煎熬。一如我开始喜欢黑夜安静的危险冲动它总是如此的漫长。漫长的我都快相信我永远都是黑暗阴郁的。让我相信所有人就应该对我表示恶意怨恨，我也大可以装作毫不在意用两行甚至更多的眼泪去弥补它的缺憾。
也不至于此，我怨恨所有人带给我理性中庸的质疑。不管是谁，一如曾经的你。我往往没有你那么有识人独到的眼光，理性现实的认识。到此我也觉得事情并不是逃避可以解决的，因为越是躲避它越是会晃荡在视野前，永不离身。
“杨晗啊，你说我这何必呢？自欺欺人。”
4-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总熬夜的好，多吃点枸杞喝点奶粉。”
“哦，我知道。可是时间不允许啊，每天都要画画我画得也不是很快。”
“那文化课呢？我还寻思着给你买一套一轮复习的资料呢。”
“呃，这也许有点困难。但是你有这个心我还是愿意做的。”
那时候，杨晗坐在书桌旁虽然觉得这难得的假期就应该毫不犹豫的贡献给他伟大的理科大宗，可是想想他结交了整整差不多三年半的朋友张池烨在外地进修总有消息传来，就出于人道的放弃了自己的时间。
在杨晗眼里张池烨虽然学习成绩不好观人术也差劲但是对他也是独一份的仗义。所以不仅仅是出于常理更是出于感激的对张池烨好。往以前讲他可以对张池烨的悲观厌世弃之不顾，对她惨不忍睹的成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但是对于她对自己的不负责任可以说是颇有微词。
而在张池烨的眼里杨晗过于美好了，他可以努力可以通过此实现自己的理想，可以对于一些事情做出理性判断，虽然张池烨知道那种理性是建立在他忍下的多愁善感上的，但是他总是那样的官方正派使她感到那确确实实清清楚楚的自卑感就是永恒的弱点。所以可以那样说在这一点上张池烨是不懂杨晗的。
为什么要为了现实而压制自己对感性的认识。为什么要像那中庸的官方的书面语一样纯粹单一？
这也是最后为什么在后来一两年之后张池烨选择放弃对杨晗联系的真正原因，这都是不可避免的问题。
再者如若剖析这盘根错节的关系总会有人再次无数次的说起张池烨的感性。那好现在大可以假设这些阻挠并不存在，池烨单单是她自己，一个简简单单的人。从内心里对于自己的交际圈人际关系做出中肯的评判。
她大抵也会像所有人一样厌弃自己的性格和处事方式，但是又想到自己见过的那些失败案例——那些为了迎合别人而迷失自我鬼迷心窍的人她反倒觉得自己拥有这样安静不与世同流的性格是一个健康的寄托。
并且非常明显她拥有极少的同性朋友，随便的几个人话语唾沫星子足矣令她惧怕任何。常常出于无奈和败落的状态就像是抗日中国人饱受摧残一样，突然站起来平等了反倒觉得不适应。生起任人摆布宰割的奴相，更加令人作呕，受人嘲弄。
正所谓，对敌人最大的伤害不是愤怒而是冷漠。
而她认为病态败落又叛逆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它是真实的实实在在存在的。它可以任自漂泊、自生自灭。不再冠冕堂皇不再极端美好不再为了掩盖真相里的丑恶而战战兢兢了！
七月，池烨午夜躺在宿舍的床上。梦见了杨晗那张温柔得似乎攥紧了冷漠的脸。
池烨同他谈论起自己的失落，对于他的愧疚和遗憾。杨晗却笑着不言语好像在说没关系的，我从来都不曾把你当做我的累赘。你是真实的并且柔软的。一如你跟从我，你隐忍我，我苛求你，我依赖你那样。
彼时，池烨又挥洒出她那低廉的眼泪了。真是一语成谶的嘲笑。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做什么事情都要想想对自己的影响。不要这么感情用事了！”
“但是……好吧我听你的。”
“嗯，我睡了你也早点睡。”
“……”
呵。
5-
又与林越词那般的人相比，使池烨再次陷入深深的记忆沼泽处了……
那年的初冬十二月，她和表弟吃完饭站在饭店的橱窗边谈论某枪战游戏哪个手机机型最好。
“姐！你这个OPPOr9不太适合玩游戏，还是vivo的手机适合操作系统什么都不是问题。”表弟瞟了瞟张池烨那部带了发黄手机壳的手机，眼神里都是他作为一个网瘾少年的嫌弃和挑剔。
“我哪里知道那么多，手机配置里有个好点儿的记事本就可以了。”池烨回瞟了瞟表弟那张胖圆的红扑扑脸颊，心想自己怎么得了一个这样的弟弟。
橱窗上的玻璃因为冷热不均而分裂出两个世界，尽是黏糊糊冰冷冷使视野模糊的凝结水汽。
林越词那时还没有尽显富态胖圆，远远望着倒是觉得他静默得令人发指。有时候竟也觉得像女子一样散发着冰凉刺骨的荒凉寂静，与其所拥有的男子性质毫不相干却又歪打正着，意思就是说他是在男子和女子之间找到了平衡从而得到了中庸的处世之道。
这样的观人术是张池烨经过杨晗的万般指点得出来的结果，不免又思想抛锚得觉得精分杨晗这样专用于嘲弄的称呼并不是虚的。
而彼时在谈话间张池烨在他们家一桌旁边发现了林越词的身影。不免条件反射一样自动忽略转过身来同表弟说:
“弟，我同学来了！”池烨手足无措得连声音都有点颤抖。
“切！姐你怎么那么怂啊……呵呵哈哈哈！”表弟嘻嘻笑着眼睛已眯成一条长粗的线条，利落而又厚重的点缀在脸上，适才又言，“你不就装成不认识他，反正我看你们也不是很熟的样子。”
张池烨顿时太阳穴黑线飞过，在感叹表弟早熟的同时又不得不认同他这样的说法。
回到异地的画室张池烨总是会说起这个事情，林越词也是无数黑线飞过。正所谓“一切话语都是在重复”莫过于此。
有时候张池烨虽然冷不丁会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反复讲陈年往事的功力使人心生厌恶，自己也像是个复读机一遍两遍三遍地放。但是有时候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功能好啊以后写小说可是有素材了。
所以张池烨常常在自我和他人之间挣扎得死去活来，到底是“我”重要一点儿，还是“他”重要一点儿。直接就导致张池烨这个人留恋于这些感情问题上，迷途却不知返。
没有朋友，张池烨就找原因。为什么自己没有朋友？最终得出的结果是自己的性格跟别人不对味。她的性格只对那些富有同情心母性泛滥的人门户大开。
喜欢哭泣，张池烨也找原因。为什么自己喜欢用哭泣用依赖奢求挽回别人对自己的感情？最终得出的结果是自己安全感不足，不够独立。她又只能和同阶层的同属性的人联络感情。所以毫无心理归属，所以颇有苍凉之感。
而林越词对于联络感情总是侃侃而谈，在外看来豪放不羁松弛有度，可是内心深处却满腔热忱和对感情极度渴求。但是由于介于男子和女子之间的中庸之道又不得不将这一切化为美丽的群花一簇，只在平素单一的生活中发泄一二。
所以常常会出现非常多矛盾的性质，一方面急于发泄另一方面又不得不压制它。第二方面对丑陋的人性嫉恶如仇敢爱敢恨，另一方面又不得不因为处在中庸的位置而包容它的存在，不想争辩，安于现状。
“我怎么只有这么多分？！”林越词坐在椅子上止不住嘴的开始絮絮叨叨，“不可能啊！我明明形打好了，动态也抓好了……不可能啊……”
张池烨凑了凑脑袋，漫不经心的表示了一下自己那条件反射而来的建议:“你问一下老师看一下是不是判错分了。”
林越词不言语，一张素淡的脸又沉寂了下来。
随后，学校教导主任一股脑儿就来检查卫生了。什么书啊笔啊板子啊都要规规矩矩放好，到像极了阴阳八卦阵，方圆有度的。一时间一画室的人忙作一团犹如蝼蚁般分工各自管辖区域来。一如圆规汇聚一点旋转各种有异的维度，最后才成就了一个圆的圆满。
可是殊不知这圆竟是一个残缺不全的圆藏污纳垢的圆，只能维持一时间的健全以及完美。譬如林越词那盒故意不拿开的色彩纸盒子，原是装颜料盒的可是后来消磨掉了就变成放颜料残骸的地方。
也许出于对那张判错分的速写的怨念和气愤，林越词并没有按照规定把那盒子拿回柜子里去。只是干干的放着等到教导主任来了也不曾拿走。
张池烨清清淡淡就看见教导主任朝林越词这走来了，在心里颇有怜悯之心的为林越词哀悼了三秒钟。可是还是非常诚实的抱以“看好戏”的姿态任事情发展。
“你这个东西应该放回柜子里。”
“我等下就放。”林越词声音冷冷的却又好像十分坚决。
“你应该现在就放。”教导主任又说着。
“我说我等下就放！”
“可是我现在检查。”
“我都说了我等下就放。”林越词理直气壮双目凝视着对面这个紧抓他不放的男人，不言而喻昭然若揭显现出了他自己内心深处的烦躁。
顿时画室全场爆笑。
而池烨这时候又犯起了嘀咕，左右他林越词是把教导主任当做出气包一样耍，好小子，好招法啊！幸亏他教导主任又不是几分当真的人要不然他林越词总归还是要吃点苦头的。
想到此处此间池烨轻轻睥睨了林越词一眼，竟生出几分崇敬钦佩之情来。
于是教导主任走后，池烨问越词道:
“哎呦，你真是笑死我了！”池烨忍俊不禁笑得左右颠倒颇不雅观。
“哪里怪我？是他自己要凑过来，我又正好心气不顺，当个出气包是他倒霉！”林越词郑重的向张池烨说着。
张池烨不免又在心中默默念叨，好了，你林越词左右就是把老师当做出气包，哈哈哈被我猜中了吧？
可又细细想想他林越词此番作为也不是个什么怂人，又自然而然在他林越词的身上越发有兴趣了。
可是就像前文所述情况一样，越是这样越是彼此的缺点会无限的放大最后不是爆炸得两败俱伤就是在知根知底的年岁里各自恭维各自腾升出各种各样的情谊。
最后沦落为只是别人称道为之美好的记忆和念想。
这些都是张池烨通过和杨晗的交往里得出的结论，她认为杨晗是这个世界上男子的一个模板，其作用就是让她认清现实，认清现实中的关系不过只是相互慰藉的本质，所有的情感都无法得到延续和永久的热情。
可是她到最后才发现自己错了。
6-
对于张池烨来说，林越词的存在总是激起她对杨晗的厌恶和反感。即使是在这种她日渐堕落的时候，人与人之间最微妙的区别就越发显现出来。
“我真的真的真的觉得自己很痛苦挣扎，没有人会从我这里找到好的答案。他们发现的只有可能是败落之后我的尘灰一身。所以他们都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张池烨伤情地说，彷徨失意扭打在一起折腾得她脑浆好像在翻腾。
林越词手足无措，不知道在键盘上扣下怎么样的句子。静默一会儿明了的说起自己对于她的仰慕。可是池烨脑子本就是个牛角尖，怎么钻得利落也寻不到出口。
越发寡淡地觉得世间没有什么留恋的东西，不免嘲笑自己以前说道别人阴郁麻烦的事情，原来阴郁麻烦的并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兜兜转转左右是个粗鄙不堪的人物。
坦诚地说，张池烨在林越词的身上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慰藉，竟也觉得像极了以前杨晗对待自己的温柔，同时不希望林越词会像杨晗一样放弃自己所以不希望林越词对于自己怜惜一如杨晗，是同情心和道德驱使。只希望林越词对于自己的关心是出于自然的行为。
同时又告诫自己切勿再次感情用事，将别人的好意当做自己感激的理由。因为恩情往往是怎么也报答不回的。第二，希望自己对林越词别再像对待杨晗一样轻许诺言，因为往往那是问题的开始，是自己感到无限遗憾怨恨的源头。
事实上这种达到平衡的关系才更加恒定，不加任何纯粹干净。
“才华吗？如果我没有你想象的那种才华怎么办？”张池烨在心底想着，窝在被子里的身体蜷缩得更紧了。
“别人越是放弃你你就越不能放弃你自己，再说了我还没有放弃你呢。”林越词字字温柔字字坚决。
张池烨一看，啜在眼眶里的眼泪霎时便落下来了，混杂在温暖的冬日棉被里。
随后又沉沉的睡去了。
7-
初冬，池烨走在荒凉的路上。像是自由却好像又被什么牵制了下来。她的神色又落寞了，像是这冰凉寡淡的曲调，世间万般都被自己掏空了意义。
这时，雪落了下来。平平淡淡飘飘荡荡落下来，池烨笑了笑散尽了万般愁绪。
随他们去吧，我只是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不要再去奢望奢求了，也不要再争辩了。
不管我怎么样总会有人恨我怨我，所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吧！
“琼时下雪了。”
“真好。”
（参上所述，愿君安乐。）
洛。
2019/1/13结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