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和金华县长:各种声音都响了起来。真的,街头巷尾,牛圈羊圈,还有那些地舌头,低头见到的昆虫,低低的火焰,菲菲的细雨,萦绕着的春之声。真的,处于最底部的远水。处于最高处的蝼蚁。爬上了树架子的七星瓢虫。弯曲着的柔软的柳枝。围绕着底部又有着的寒冷的耳朵。浮出水面的玩蛋的西猛虎。火狐。迷茫着的星辰。尘土上的冰雪,落在民间最底部的云。真的,外婆倾听了。她听到了来自民间的各种杂音。
一阵阵的骚动的声音。回旋在土地上的声音。外婆扬起了头,看着湿润的树枝上,挂满着的露珠,一阵阵的回荡的杂乱的音序,一声声的歌谣,付出了的旧居,暗淡了外婆的睫毛。
真的,外婆拉扯着的肌肤,肌肤上的金华县城。是的,金华县城还在起伏。那样的县城,外婆见到了自己的县长。县长名叫孔家林。真的,孔家林。
金华县长,土地上长出的花瓣,土地上耕作的老牛,土地上翻滚着的滚滚的饥饿的浪涛。他站在土地上。他开凿的县长。县长大人啊,我的呼喊了啊!
真的,孔家林站在一片广阔的土地上。他老去了。他还是在一片白的云彩下过着自己的日子。一九零五年,他来到金华。金华得到他的富足。金华已经是一片的恶补的云絮下的树架子。而孔家林,一个人痴痴地站在了金华城之上。此刻的外婆,听够了唐村的呼喊,听够了舒菊子上的繁华,听够了绵长的猪圈里的吆喝,听够了歌谣,听够了来自土地的呐喊。
金华县长,你的名字过于大胆,你的驰骋的土地上,翻滚着的麦地,翻滚着的麦子,揭秘了昏黄的黄昏,揭开了纸张下的酒单,揭开帘幕外的歌唱,结束了金华的混乱,结束了老大的各项仪式,结束凄苦的生活,完成了自己的心思,完成已融入的乡村,终结老去的招牌,终结灵魂,攻击了土地上的刁宝石,攻击完陈旧的房子,将村子张开,将门户拉开,将窗户外面的风景松开来,完了,彻底的印记,彻底的印象,都送上了,东流去了,动了,都松开了,完整的一段段的记忆,陈旧的一回回的返回,真的,孔家林,一个固执的人,一个繁华的人,一个抽象的人,一个固体的人,给一个人的仪式,给一个城市的魂魄,给一座城的象征。
金华县长,孔家林的店铺上,你和我的店铺上,拂拭的棺材铺,棺材铺上的门户,一家家的门户,打碎了的石柱子,破裂了的酒缸,一家家,一户户,我的县长啊,您长出了一片的翅膀,在高捣的地方,在金华城,在破烂的属于我的土地上,翻滚的浪子啊,你是回头的浪子吗?你是劫犯吗?你是滚滚的尘土吗?你是走上高地上的繁华的葡萄吗?
真的,金华县长,我释出了自己的时光。我匍匐在唐村。唐顺妹。我呼喊着自己。我年轻。我岁月。我翻滚。我涤荡。我吃开了唐村的美妙,在一座红房子之外,抽象地理解了自己。
外婆和金华县长:金华县长,你走马上任了。
金华县长,你坐在了马车上,你的眼睛盯着尘埃上的马车,马车低沉下去了,马车上的驾车的孩子混乱了,马车上有风吹过,马车上的动荡不安,一阵阵的骚乱,混沌的声音,起伏不定的火焰,拉扯了自己的衣襟,坏了啊,坏了,简直是不堪了。
真的,孔家林,你的名字高捣了,而我唐顺妹,还站在自己的唐村,站在土地上,扎那个辫子啊,洗涤门户啊,洗濯的旧房啊,一深耕的挖掘,一土匪的加肥,我的孔家林,你是我的魂魄,你上去了,你开始坐在县长的位置上发号施令了。
真的,孔家林,我的混沌的地方啊。
金华县长,睡去了,马车上的驾车的男子,一个不堪的男子,驾着马车,驰骋着的尘土,一身的尘土,染上了的衣裳,穿上滴落的雨水,在一车的木头上返回了。
真的,你啊,孔家林,你走马上任了。
你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自如地摆设着自己的杖子。一桩桩的木头,一只只的麻黄的鹰,飞在天上了。是的,你坐在自己的为甚的位置上。还有什么可以摆设的呢?你走马上任了。还有什么可以欺骗的呢?你还是走马上任了。还有什么可以遮蔽的呢?你最终走马上任了。真的,土地一片苍黄的,你啊,我的县长,你终于上任了。你终于驾着马车来了。你终于上了金华城的头部,驾着金华城的浪味,在一片腥风血雨之中到来了。
你满身地呼喊着,你的马车一高一低的,你的拂拭而过的砚台上,写满了什么样的字迹呢?你最终还是走马上任了,你的好日子,我们的好日子,终于似乎来临了。
外婆和金华县长:孔家林,走马上任了。你举着标语上任了。
你的想象上任了。你坐在尘土上上任了。真的,金华县城一片的静寂,什么样的话语都是荆棘上的屯街。
真的,金华县长,你上任的马车上,至今赋满了一片动摇的星辰。
真的,金华县长,你走上的县衙门,衙门上的鼎火,衙门上的老缠着的根须,根须上的浓艳的装束,您和您夫人的妖艳的装束,一厄醒酒上的吐露着的衙门,衙门上的老去的锣鼓,一声声的,传出了县衙门,在衙门外面的土地上,一厄的广场上,穿来穿去的老人,站在你的门外,以后僧人的地方,还有老百姓的呼喊,至今都扶满了一身的尘埃。你去了,我的金华县长,在十里牌楼还剩下你的字迹,在唐村还剩下你的题词。真的,一身的烟,一身的仆仆的尘土,一身的装束太衙门了。而你啊,孔家林县长,唐顺妹咬人了,唐顺妹,年轻的唐顺妹要认您为我的干爹了。真的,日子不多了。日子还是如同河流一般地流淌了。而你,我的干爹,我的干爹,爹爹了,爹爹了,已经开始了,多乎哉,不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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