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虎,下山虎,
肚中无食需忍住,
横行之前先探路,
金爪银牙莫辜负。
我要离开家乡,去闯社会,请了位师傅,在左胸口纹了一只下山虎,给我助威!
这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当时我在一座沿海城市打工,工厂规模挺大,有两千多人,是家韩资企业。
人在外地,为了避免被欺负,都会抱团,而将我们联系到一起的纽带,就是老乡会。我也很快加入了组织,老乡会里都是年纪差不多大的同乡,聚在一起说着方言,拉帮结伙的也很开心。会里有带头大哥,能维护同乡利益,帮着兄弟们平事儿,在那时的我看来,这种人,真牛逼!
进厂半年后,我的一个老乡和厂里的另一个人因为抢工位打了起来,当时那边人多,我老乡吃了亏,我们当然不服气,都去替老乡出头,但是另一方也是有组织的,大家都年轻,血气方刚的,于是战争爆发!
我们两派人在厂里大打出手,各自伤了些人,厂方担心事情闹大,安排了调停。
江湖事,江湖了!
工厂保卫科的头头摆了一桌酒,请了双方老乡会里几个说了算的坐下来谈判。平常我们都管保卫科的人叫狗腿子,不愿搭理他们,但是保卫科的头头说了,不给他面子不要紧,这次他请来的中间人是李义龙,不能不给龙哥面子!
半年多的时间,我在老乡会里已有些地位,也有人喊我一声虎哥,但是听到威震城北李义龙的名号,心里还是微微一颤:据说此人心狠手黑,擅长用刀,跟人打架不计后果!
老乡会的大哥带着我和另外两个人去了约定好的饭店,保卫科的头头和对方的人已经到了,坐在酒店的包间里,那边为首的是吴胖子,身高一米九体重二百多的壮硕猛男,他也带了三个人。另外两个人我没见过,我想坐在主陪位置的一定是李义龙了。
他的形象简直和他凶悍的名声匹配不起来:面皮很白净,甚至感觉有些苍白,但是眉宇间很有一股英气,留着中分头,有点像天若有情里的刘德华,看样子也比我大不了几岁。穿着一件粉色花纹的短袖衬衣,配着牛仔裤。这幅模样,不像是雄踞一方的狠人,更像个纨绔子弟。倒是和他一起来的坐在三陪的那个,顶着个大光头,一副凶神恶煞的短命相,挺瘆人。
吴胖子一伙人坐在李义龙的右手边,我们这一伙坐在左手边,保卫科长坐在副陪的位置,他正准备开口,吴胖子倒先说了:“阿龙!你何必管这些事呢!”
听吴胖子的口气,似乎并不忌惮李义龙,而且他还想和我们继续打,其实原因很简单,吴胖子那边实力占优,要是这次把我们这边打败了,那在工人中就没有能和他们抗衡的力量了,厂里的油水就全是他们的了!
听了这话,李义龙没吭声,只是把烟掐了,盯着吴胖子看了许久,说了句:“上酒!”
每个人面前一个三两三的酒杯,里面是满满的二锅头,李义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今天能来,就是各位兄弟给我面子!谢!”然后将杯口朝下,环顾众人。
我看了看我老大,他也端起酒干了,于是,我们这边的人把酒都干了。但是吴胖子没喝,他那边的人也都没喝。
李义龙好像没看见一样,又让人添满酒,端起杯一饮而尽,然后又将杯口朝下,环顾众人说:“两边的人都有吃了亏的,就此罢手,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又看了看老大,他又把酒干了,我们这边的人也都干了,而吴胖子依旧不买账,他这一伙人都没喝。
空着肚子喝了六两多白酒,感觉已经有点头晕了,胃里也不舒服。我瞟了一眼吴胖子,这家伙似乎并不把李义龙放在眼里,也许李义龙没有传说的那么邪乎,他根本就镇不住!我正这样想着,只见李义龙不知何时掏出一把匕首,猛地插在桌子上!这是把十五公分长的兰博刀!
这一下大家有些吃惊,都紧张的看着他。
“来!捅我一刀!”李义龙竟然微微笑着对吴胖子说,仿佛在开玩笑。
吴胖子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李义龙想干什么,脸上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捅我一刀!”李义龙又说了一遍。
“阿龙,别开玩笑。”吴胖子讪讪的说,大家都搞不清李义龙想干什么。
这时保卫科长很紧张,本来是要谈判的,人也是他约出来的,没想到李义龙把刀都亮出来了!这要是闹大了,可是很麻烦!他正嗯嗯啊啊的要说些什么,李义龙大喊一句:“怂了啊!”接着突然出手,一下扭住吴胖子的小臂,向上使劲一掰,再一压,又用力往下一摁,吴胖子的上半身竟被按在了桌子上,动弹不得!
而此时,李义龙的那个秃头同伴也立刻发难:他抄起身前的酒瓶砸在吴胖子的一个同伴脑袋上,那人一下就溜到桌子底下了,然后那秃头举着满是尖碴的破酒瓶,指着吴胖子的另外两个同伴说:“别动!龙哥有话说!”
吴胖子想挣扎,但是却根本没法起身,没想到李义龙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他手上青筋暴起,使劲按住吴胖子,一只手把插在桌上的刀拔了出来,又贴着吴胖子的脸猛地插了下来!刀面紧贴他的鼻子!吴胖子被吓的张着嘴倒吸了一口冷气。
李义龙伏低身子,在吴胖子耳朵边上说:“连刀都不敢用,还敢叫我阿龙!你不敢捅我敢捅!”
话音刚落,李义龙抓着吴胖子的衣领向后一拽,吴胖子的后背一下子靠在了座椅的靠背上,几乎同时,李义龙拔起桌上的兰博刀,“噗噗”两下,捅在吴胖子肚子上!
一屋子人都惊呆了!
我们村有个杀猪的,很看好我,说我有资质,一直想收我为徒,我却不感兴趣,可他还是以我师父自居,一有机会就跟我炫耀他的手艺。杀猪和捅人,事不同,理相同。杀猪讲究个快进快出,一刀割断气管,刀拔的慢了,血就喷一身;扎的偏了,猪就死不彻底。
李义龙这两刀简直就是得我师父真传,出刀稳,下刀准,拔刀快!吴胖子都还没反应过来,身上就多了两个窟窿!但是我看出这两刀是竖着进,竖着出,扎在肚子的两侧,刀尖没有上挑也没下压,顺着肚皮刺进去,避开了要害,甚至可能连肠子都没伤到。
饶是如此,在场的人也都傻眼了,吴胖子脑门上满是汗,两只手捂着肚子,哀嚎着。李义龙很镇静的对吴胖子的同伴说:“打120,去医院缝两针就好了!”这时,吴胖子的同伴才缓过神来,一个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打电话,另一个战战兢兢的拿着纸巾擦伤口。
“你还欠我两杯酒啊!”李义龙对吴胖子说。
“龙哥!我错了,龙哥!你放过我吧!”
“一句话!老子以后在城北看见你,见一次,捅一次!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龙哥,饶了我,饶了我!”
李义龙没再搭理吴胖子,而是对我老大说:“谢兄弟们给面子,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别客气,尽管开口!”然后他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和他的秃头同伴一起离开了。
打架这种事,一胆二力三功夫,吴胖子身高体壮,据说还练过摔跤,如果和李义龙比拳脚,赢面很大,但是横行城北的李义龙敢动刀啊!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