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一味药(1)

作者: _九歌 | 来源:发表于2017-08-25 20:52 被阅读49次

     

姑娘是一味药(1)

    缘起几时,祸起几端

      伴着朝露,夫子采集了刺五加,黄芪,苍术等草药,正准备寻找一些人参,突然一敲脑袋,这个季节找人参,夫子摇头苦笑一声,背起竹篮回药铺。

        悠然的步调,悠悠的歌声符合着寂静的山谷,轻轻的回荡着。

        今日,赵老头又感觉关节疼痛了,一瘸一拐的摸到医馆来。

      夫子皱皱眉头,“咦,老伙计,怎么又喝酒了,一股酒臊子味!”老头皱着鼻子笑,皮包骨的脸颊顿时变得越发的扭曲,还露出了一排菲黄的牙。

      “岑云,你这大夫,怎到不关心我病情,到取笑我来了。我今天固然是吟了几口,只是这风湿疼得厉害,我不过以酒压一压。”夫子摇摇头 将刚刚写好的药方递给老头,“照这个吃,过去让小童给你配药吧,今后疼了,不许喝酒了,来这,我给你扎两针。”

      一听到针,老头吓得整张脸都绿了,连忙挥手,几步就跨到药台,将药单递给药童,“你这家伙,又跟我提扎针,上次这屁股还疼着呢。”说着顺势摸了摸屁股。众人看着他那滑稽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夫子捋捋胡须,笑得最欢。

      “伸筋草五钱,路边藜一两,老鼠刺一两,豬莶草五钱,水煎服。好嘞,赵伯,您的药包好了。”童子将药递给老头,又转头问夫子“夫子,我记得知母已经没了,今日你又未采得,这是哪来的?”

      夫子正在把脉,头也不抬的哼了两声“定是岑溪,这丫头鬼着呢,今日早晨,就不见她,定是早早起床采药去了,像个野小子一样,整天不见踪影,真拿她没办法。”

        此时的山间,雾水依然氤氲着,黄鸟轻啼,山雀热闹,梳理毛发的,外出觅食的,无不显得悠然自得。“嘭!”一声巨响,惊得鸟雀乱飞。

      “哎哟,真倒霉。”一个束发扎簪的姑娘龇牙咧嘴的揉着她摔惨的屁股。

        “我说山雀大哥,我不就摘你树上一果子嘛,你至于这么激动吗,吓得我踩断了树枝,哎哟……”只见她两条漂亮的眉毛皱在一起,嘴巴不停的骂着那只鸟,然后捡起一个装满药草的背篓,顺手揪了一棵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哼着先前那老头哼的曲调,也悠悠然的下山了。

        这时的医馆里静悄悄的,只有小童的捣药声“咚咚咚”的响着。

      “岑小童,爷爷呢?”这个头发像男孩一样高高束起,穿一身淡绿色的麻布粗衣,腰间挂着几个叮当响的药瓶和几个绣着兰花的香囊袋子,还有一个显眼的玉佩的女子,进了门,就趴在抓药台上,举着一壶茶就咕噜咕噜的喝起来。

      “废话,岑夫子早就去学堂教书了,还说回来要把你打一顿,让你到处乱跑。”小童头也不抬的说着。

        “哼,得了,不就是想让我乖乖在这坐着嘛,你说这老头也太精明了,一会来看病的人那么多,他倒好溜到学堂摇摇脑袋,可怜我又要在这坐一天了,倒不如和我换换。”

        她放下背篓,伸个懒腰,正准备趁没人来看病去睡个觉,谁知就有一个满脸脂粉,涂个大红唇的女人摇着她肥大的屁股就进来了。

      “我说岑家姑娘啊,我刚才都来过两次了,你到底去哪里了,真是不安分啊,你说你这个样子能嫁出去吗。”

      “停,刘婶,你一大早把自己画成个妖精要干啥,快说你哪里又不舒服了,本姑娘还忙着呢。”岑溪不耐烦的双手叉腰,打了个哈切。

      “你这丫头,居然这样说你刘婶,你先去洗个脸,换套衣服去,你看你不男不女的,还顶个大花脸,快去快去。”一旁的小童偷偷蒙着嘴笑个不停。

      岑溪一摸脸,发现有很多泥巴,气得跺脚,“还不是那只山雀,那我先去洗个脸。”

        岑溪在接诊了六婶后,又陆续来了几个病人,现在到了中午了,岑夫子还没回来吃饭,岑溪都在柜台后面打起了盹儿。

        “吃饭了。”岑夫子回来看见她睡得头都要垂到地上了,就故意一边洗手一边大喊一声。

      “吃饭,吃饭。”睡梦中的岑溪跳了起来,却看到爷爷在那里哈哈大笑,“嘿,老头,竟然敢炸我,你说你,不好好在这里看病,把这个摊子扔给我,你好意思吗,再说,今早我寅时就上山采药了,你瞧瞧,伸筋草,熟地黄,哪样不比你的多。”说着自信的撩了额头的刘海。

      “我允许你上山了吗,山上那么多豺狼野兽把你叼了去怎么办,下次你不用去了。”小童将饭菜端上来,夫子准备坐下吃饭,结果被从柜台后跳出来的岑溪一把拉住袖子,“爷爷,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子,还怕这些野兽吗?你这话怎么说的,爹娘去进药材了,采草药这种事当然交给我了,你看你一把白胡须,走路还没人水牛儿快呢,更不能让你一人上山了,再说我一个人在馆里看病也着实无趣,让我去山涧里闹腾一阵子,还能放松一下,不然闷在这里一整天,刘婶还来烦我,那我日子怎么过。”

      “你这丫头,我说不过你,不过刘婶这病你可上点心,别整天吊儿郎当的戏弄她,你越这样她越觉得自己还有希望。”岑溪往嘴里扒了一大口饭,“不就月事不会来了嘛,你看她那么大年纪,还想要什么孩子,我跟她说了,她不信,总说抓几副药给她吃会好的,我不给她抓,她就说这疼那疼的,你说这刘婶是不是生孩子生上瘾了,她家大牛,几年内都有五六个弟弟了,她还生,又不是二十几岁的少女,她都要到大衍之年了。”

      “你这丫头,我平时怎么教你的,医者父母心,刘婶的小女儿在襁褓中就没了,那她一时接受不来是常事。大牛,二年和小竹他们都是男孩,她不就想要个女孩嘛,你看平时刘婶对你多好,还给你做衣裳,别忘啦……”

      “得,我吃完了,您老说的我都知道,我不跟你说,我玩去了,医馆你看着,碗筷呢,小童来洗。”岑溪一溜烟跑掉了,“凭什么,今个是你洗,你回来,回来……”

        岑溪的祖父原本是从洛阳到平阳来做生意的,没想到遇到了岑溪的祖母,就留在了这里,祖母家世代都是行医的,所以岑溪从年幼时就开始接触岐黄之术,十岁时已经读完《神农本草》,《内径》等,志学之年已经学得一手绝妙医术,推拿针灸都是顺手就来。

      岑夫子也曾惊讶于她的聪慧,认为以后她必成大器,四岁起就教她四书五经,习武练剑,但她脾气却怪,虽说对医学颇有天赋,却更爱学些星宿奇书,志怪之书百读不厌。也不爱同女子装扮,只爱着男儿装,她说这样穿舒服,这也导致到医馆看病的人无论新来的商客还是本地的百姓都以为她是男子,纷纷夸她长得俊俏,这可美了这丫头的心了。

        平阳城没有什么让岑溪觉得有趣的地方,该逛的地方也逛过,学堂的小孩也被她欺负了一遍,实在闲得闷的话还是上山采药凑合,傍晚上山的话,采到药后就在清风崖上一躺,这时星星也出来了,小猴子,小兔子也会出来和她玩,一边数着星宿,一边听着山里的各种声音,偶尔吹箫一曲,当然她只敢在爹娘不在家的时候放纵,不然她娘怎么允许她大晚上在丛林里窜呢,而岑溪认为读了百遍书,行足千里,不如夜观星象,这些书上没有的扑朔迷离才是真正有味道的东西。

        说也奇怪,这次她娘和爹已经走了三个多月还没回来,这几天岑夫子又忙于学堂的事,医馆就她和小童一个人,人少还好,人多了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岑溪今日的病人比较多,岑夫子又一大早走了,忙到中午都没闲过,好不容易把病人都诊断完了,看小童抓药忙不过来还要和他忙会,“老头真小气,也不多请个人帮忙,整天让我在这里闻药草味,又不是山羊,整天忙到手脚都要断了,真是荒唐,等你岑姨回来,我就出去跋山涉水,过我自在的生活去。”抓了一把枸杞放小称上,岑溪动动脖子,扭扭手臂,接着抓药。

        “有人吗,我家公子要看病”,一个穿着讲究的人,气度不凡的少年疾步走进来。

        “人在这里,谁要看病啊?”岑溪懒洋洋得说。

        “小兄弟,麻烦你,我找你们这的大夫,我家公子得了重病,急需医治啊。”那人作了个揖,一脸急切的说。

      “今个儿第五个叫你小兄弟的了,这个兄弟,麻烦你了,哈哈哈。”小童笑得前俯后仰。

      “你找打啊。”岑溪抡起拳头要打他,“小兄弟,你……”那人看到岑溪在和小童玩闹,又急着要问,“得,你家公子在哪里?带我去看看。”岑溪拿起医药木箱从柜台走出来,“在哪,带路吧。”

        “你,是大夫?听说这里医术最高的不是岑云吗?小兄弟,我家公子的病真的很重,你看……”那人看到岑溪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不经起疑。

        “我爷爷老了,就他那医术还没有我好呢,你再不走,小心你家公子……”,“走,走,您请。”少年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岑溪跟着那个人来到一个客栈,上楼后,那个人让守在房间门口的两个大汉让开,岑溪看到两个大汉都是虎背熊腰,一脸严肃,腿上还裹着裹脚布,猜到定是军营来的。

        推门进去,只见一张木床上躺着一个少年,年龄和岑溪一般大,岑溪近一看,一瞬间,好像时间凝固了。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似曾相识却又从未见过。他脸上的轮廓棱角分明,黑劲的眉毛,紧闭的双眼像月牙一样美,似乎是疼痛得厉害,豆大的汗珠布满了他的额头,有一滴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滴着,岑溪下意识的想伸手摸他的脸,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力道大到习过武的她都不可承受。

      少年睁开眼睛,目光和岑溪恰巧相视,岑溪惊愕了,她见过,这双丹凤眼,她是见过的。

      “你是大夫的话,快帮我把箭拔出来,我快不行了。”  少年两片苍白的嘴唇微弱的喘息,岑溪这才看见少年的胸膛上插着一只折断的箭,黑色的血流在他的衣服上,有些已经干了,“你中毒了,你先放开我的手。”岑溪挣脱着,少年慢慢放开岑溪,准确的说是晕过去了。

        “你家公子中的什么毒你知道吗?现在箭的位置在他心脏部位,以我的医术虽可以取出来,但可是这毒是什么我判断不了,他脸色发白,而手脚却发黑。”。“我家公子受了匈奴人暗算,中的是漠南的阴鸩毒。”

        “什么,快,打盆热水来,还要一个火炉。”岑溪将小刀在火上烤了烤,在酒里一蘸,说,“按住你家公子,我要拔箭了。”

      那个连忙按住少年,岑溪用小刀在伤口划了个小口,看见一些黑色的血从伤口流出来,然后握住箭,用力一拔,箭倒是出来了,但是黑色的血还是不停的流出来。

          看着少年苍白的脸,岑溪居然不顾一切,低下头,用嘴吸住少年的伤口,一口口黑色的血吐在盆里,不一会,少年的鲜血开始变红,岑溪开始感到头晕,这种解毒之法,可以使毒从中毒者身上转移,但会反噬吸出毒液者。

        “你家公子的毒已经解了,这是一些伤口愈合的药,看你们的样子像是军中之人,还挂着军牌,你给他包扎,我走了。解毒的药我没带,我要抓紧时间赶回去。”岑溪越来越虚弱,她拿起木箱说,“明天,来,拿几副调理的药,我先走了。”

      那个人惊讶的看着岑溪冲出客栈,躘踵的走向医馆。床上的少年苍白的脸色有所缓解,但依旧紧锁着眉毛,好像在做一个可怕的梦一样。

        岑溪在医馆门口就要倒下了,小童吓得连忙冲出来扶住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嘴唇发黑,你不是去看病吗?”

      “别废话,把爷爷房里挂着的八卦葫芦里的药拿来。”小童将岑溪扶回房间,立刻去取药。服下药后,岑溪依旧相当虚弱,“不许告诉爷爷,还有,我想睡一觉,不许叫我,有人来看病,你,挡一下。”

      “好了,好了,知道了,你睡吧。”小童替她盖好被子就关门出去了。

岑溪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但脑海里依旧是少年那张苍白的脸,“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他,一定,见……”

        慢慢的岑溪感觉自己到了一个云雾弥漫的地方,阵阵花香和风而来,一曲萧声飘来,是《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岑溪跟着曲子慢慢诵吟,只见一条小溪旁站着一个白衣少年,他背对岑溪在吹奏,清风徐徐,他的衣带随风轻轻曼舞,越来越模糊,无论是声音,还是背影,他在慢慢消失,岑溪伸手想要抓住他,可是,越来越远,他消失了,“不,不,别走。”岑溪猛地从梦中惊醒。

      “啊,老娘!”岑溪吓得要死,她娘岑姬瞪个大眼珠看着她。“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睡了多久,嘿嘿,没事了,你看我现在还能使出一招螳螂拳呢。”说着就比划了起来。

        “岑溪,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我和你爹不在家,你就这么不让你爷爷省心,谁让你用嘴吸毒的,你不会回来取药,我平时怎么说的。”她娘揪住她的耳朵,大声的问她。

        “疼,疼,疼,娘,我这不是救人要紧吗,再说那个人都快死了,只有那个办法。你轻点,哎哟,那个人来拿药了吗?”岑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被揪掉了。

        岑姬放开她女儿,端过来一些饭菜,说“昏迷了三天三夜,你爷爷都急坏了,快吃点东西补补,一会儿再找你算账。”岑姬将饭菜放在桌子上,“快换衣服,我出去了。”

        “什么,三天三夜,这什么毒啊,居然用我家的绝密解毒丸都要在经脉里走三天三夜才可让我痊愈,这漠南的毒也太厉害了,不行,我要去研究研究。”

        岑溪一边喝汤一边说,“你说什么?”刚走出去的岑姬又折回来问她,“没啥,我说,我,怎么这么饿,原来是睡了三天三夜。”岑溪心虚的解释,“知道就好,快吃吧。”

      吃完后岑溪换了一身女装准备出去客栈看看那个少年,都还不知道他叫什么,不知道好些没有,中了那么厉害的毒,居然能从军营撑到这里,想必是内力深厚,武功高强者。

        “哦哟,好稀奇,竟然会穿女子的衣服,平时不都是不穿嘛。”小童一脸讽刺的看着岑溪,还扯扯她的衣角。“你懂什么,抓你的药去,真是多管闲事。”岑溪瞅了一眼小童,就向客栈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人们看到一位上着浅紫罗琦,下着翩翩鹅黄百褶裙,头发半盘在一边,上面插了枝银兰百步摇,脸颊粉白似芙蕖,淡淡云霞落酒窝的,似仙非仙,窈窕清丽的女子,都在议论纷纷,“这谁家姑娘,没见过啊,像仙子一样,真漂亮。”

        岑溪面容平静,心里却暗自高兴,“我就说我平时那是随性,就我打扮打扮,那还不迷倒多少人呢,不知道那个人看到我会是什么样子。不对,不对,我堂堂一个大夫,怎么可以如此轻浮,再说,我去看那个男子,只是看病人,没有别的目的,对,就是这样。”越想岑溪越高兴,步伐都变得轻快矫健了。

      “什么,第二天就走了!”岑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哦,那个年轻的公子留下了一封信和这个香囊,让我转交给你。”客栈小二拿出信和一个秀了个霍字的香囊递给岑溪。

    上面写到: 岑兄弟,多谢你舍生救命之恩,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可妙手回春,真是佩服,我去你们医馆,岑老夫子说你还在昏迷中,本想等你醒了,再当面道谢,只是我急需赶回长安,所以不得不提早离开,对了,不知为何,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兄弟,虽只是一面之缘,但却像旧相识一般。

      不辞而别,望见谅。这个香囊是我在漠南收到的一种药,赤芍,想必这里很难买到,就当酬谢救命之恩,就此别过,有缘再见。署名小霍

      岑溪的心似乎随着一封书信飞到了那个少年身边,从小到大,她未曾对任何男子动过心,现在只是不知道他在哪里,只是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担心着他的身体,就让这个女子满腹思绪,虽不知道这个小霍是谁,梦里那个人是谁,但她总觉得冥冥中这些东西之间一定有联系,她一定要再次见到小霍,非常想。

      一曲又一曲的《湘夫人》,让清风崖上的木槿花都沉醉了,整整半个月,除了在医馆帮人看病,岑溪就一直呆在这里,她不着男儿装了,也慢慢习惯了打扮自己,她知道自己似乎是喜欢上了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年,他那紧缩的眉毛好像锁住了这个十七岁少女的心,他的眼睛像现在天上的星星一样,闪烁着妖娆又神秘的光芒,“目渺渺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时不可兮骤得,聊逍遥兮容予。”

        这天,医馆里来了一个带着斗笠面纱,黑色衣服,腰间佩戴一把金剑的人,他与岑夫子交谈了一整日,却没有歇一夜,就匆匆跨上马走了,以往的客人都是闲居几日的,这个怎么来去匆匆的。

        在客人走后,岑夫子将岑溪父母叫进了书房商量什么,只有岑溪一个人被叫去睡觉,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投到床对面木桌上,木桌上的那束花沐浴在月光中是那样美,清风吹进屋子里,将帐帘吹得翩翩起舞,雕花镶珠的香炉中,檀香味随着阵阵上升的烟向四周扩散着,岑溪翻来覆去还没入睡,每次入睡都会梦见小霍,她真的不晓得书上的相思之苦是这般心断肠,在梦里,小霍的样子越来越模糊,她怕再过几晚就记不清他的模样了,所以她迟迟没有睡着。

        她今夜难以入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今日她上东家药铺去取药的时候,一个方士拉住了她,说“姑娘,你有桃花劫啊,缘起了,你要到长安去。”

      岑溪不明白这个方士在说什么,本想多听一会儿,结果这个衣裳褴褛,连幡都是破的江湖方士竟然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一句话,“逆天命祸端至,劫数啊”。岑溪想不明白这话到底有什么寓意,而且今个爷爷和爹娘也怪,这么晚了还在谈话,她决定去偷听,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行,这是关乎天下苍生的大事,我们不可以这样做。”岑夫子拍了桌子,站起来。“父亲,我一定要走,不去我们家就危险了,不仅我们家,岑氏一族也保不住啊。”岑溪看到娘拉着爷爷激动的说,“这巫医自古相连,我们家族世代袭承这巫术和医术,我不教岑溪巫术就是知道这一天迟早就会到来,她若只会行医,到哪里都不会被怀疑,一定要把她送走。”

      “什么,你们要送我去哪里?”岑溪猛地推开门,肩上的披风掉在了地上。“溪儿!”岑姬惊恐的看着她女儿。

        “事到如此,父亲就告诉你实情吧。岑溪,岑氏一族不仅精通岐黄之术,还世代相传巫祝之术。历代皇帝建朝以来,祭祀,大典都是由我族来完成,我们平时天祭时都戴着面具,为的是不暴露我们的身份,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我族所潜藏的使命。今日来的黑衣人就是詹天阁派来的,告知我族在十三年后的封禅大典上祭祀仪式由我族新巫主持,我族到这一辈只有你一个,原本你爷爷和我们都想跳过这一劫,不授你巫术,未想到詹天阁司命还是算出了十三年后的劫数。”

      岑溪问父亲说。“父亲,你为什么说这是劫难,今个有位道士也是这样对我说的。”

        “天地有时,万物有命,既然能与神灵沟通,自然非比寻常。世人认为巫祝乃邪术,是不懂天命自然之理。万物的运行总有人监管,要有人与天地沟通,我们就是这样的人,然而我们的致命之处就是我们知晓万物的运行规则,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并负责与天地沟通,但就是不能明晓自己的命运。你出身的时候,与岑族其他女巫不同,你没有灵力,不能开天眼,也就意味着不能主持祭祀,所以,你爷爷和我们只教你医术。现在,新的巫祝必须产生,你只有到一个叫齐天阁的地方,那里会教你如何祭祝。若是你不走,不去学巫祝之术,就没有人与天地对话,就起不到禳灾祈福的效果,那么就会有灾祸殃及岑家。”

        “父亲,爷爷,我去,我会在那里认真学习的,我这么聪明。”岑溪想到若自己不离开平阳去齐天阁的话,定会牵连家人,“不行,你没有天眼和灵力,祭祀是没有结果的,还会触怒天地。”

      岑夫子捋了一把胡须,接着说“岑溪,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有灵力吗,那是因为你的命格虚无,上天没有赐予你解救苍生之命,这在巫族是非常危险的事,无命即为夺命,你不可与天地沟通,那么上天若要以灾祸降于人间,就会通过你,也就是你如果不小心的话,会闯下大祸,替天地背命。”岑溪不理解爷爷的话。

      “替天背命,即入邪道,就是上天需要收人的灵魂来惩戒人们,就会借用凡人之手,而你最先被选为了这个人。如果你在中途改变天命的话,祸端就会到来。”

      岑夫子说完咳嗽了几声,“爷爷,你放心,我没有什么命可以改,为了我们家族你就依娘的话让我去吧。”

      “事到如今只能这样,后续的事情,希望有所变化啊。明早我就托人安排马和干粮,送你去,你先歇着去吧。我和你爹娘还有事谈。”岑溪回到房中,解衣睡下,想到自己这几年来一直行医救人,却不知一念之间自己可能会弄得生灵涂炭,自己将来的命运会是什么样呢。

        一大早,岑家一行人就在门口送别岑溪,岑溪换上了先前的男儿装,将头发高高束起,习过武的她当然可以一人行至齐天阁,岑姬红着眼眶抓着女儿的手,“溪儿,你要保重,千万不可一意孤行,后续的事有你爹和我,你只管在齐天阁安心学习。”

      “娘,我会的,你和爹要保重。爷爷,你最近学堂不要去了,让李夫子代你去吧,你最近纤瘦了许多,还是待在医馆里吧,昨日我听你咳嗽得厉害,怕是得了风寒,我抓了一副药,在柜台上,记得叫小童给你煎,我的药好得快。”

      岑夫子点点头,依依不舍的看着这个从小他看到大的孙女,他知道她要经历的磨难是非比寻常的,也不知以后会不会再见了,真是造物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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