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杨jia
“喂，杨jia。”辛秦答道。
我至今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她到底是哪个jia。
我还没转过头来，那个叫杨jia的女生就已经走到了我们面前。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和辛秦有得一比，乌黑的长发如瀑，几乎及腰，身上紫色的风衣有点过大，披在身上，像是连衣的长裙。
水蛇腰，细柳肢，颦笑间万般风情。
她每讲两句话，就习惯性地往后撩拨她那把乌黑的长发。这么长的头发，得隔多少天洗一次，洗一次得多麻烦。
我怕她的头皮屑会掉到我的粉里，马上把碟子移开，人也顺势往里靠一些。谁知道她越讲越兴奋，得寸进尺，一直往我这边挤，直到我退无可退。她就像一面人墙，立在我和辛秦之间。
我观察辛秦和她的谈话，他们之间好像很熟。
这个叫杨jia的女人，一没纹身，二没染发，也不涂指甲，但举手投足，隐隐透漏出一种风尘气。总觉得她是那种喜欢和社会上的混混乱搞的小太妹。
这不是偏见，这是女人的直觉。
直到和辛秦“say goodbye”离开，她都没有看过我半眼。
那个叫杨jia的女人走了之后，我跟辛秦说：“以前小时候，家里看电视，我老喜欢站在电视机前面很近的距离看，外公就会说我是吃玻璃长大的，以前我不信，当个笑话，现在我是信了。”
辛秦尴尬的笑了笑说，“她这人就这样，你别介意。”
“你们很熟的吗？”
“她妈跟我妈很熟的。”辛秦跟我说。
“那你们呢？”
辛秦没有直接回答，倒是比较详细地跟我说了杨jia的一些事。杨jia妈妈是辛秦妈妈小时候的邻居，小学的时候也是同学，直到初中后才分道扬镳奔向各自的道路，这有点像我和猪肉荣。
杨jia跟辛秦同年，但比辛秦小两个月，所以她叫他哥。
杨jia的成绩不怎么好，她们家的经济有些拮据，从小到大，她都没有上过一个兴趣班或者补习班，学校免费的除外。
就在初二的时候，杨jia妈妈找辛秦妈妈说了不少好话，想让辛秦帮杨jia补习功课。虽然，辛秦妈妈也怕耽误辛秦的学习，但终究还是驳不过朋友的面子，最后还是答应了，条件是仅限每周一次。于是，辛秦就这样当上了杨jia的小小私人“补习老师”，补习地点不固定，有时候是在她家，有时候是在辛勤家，有时候会在快餐店麦当当或者肯鸡鸡。
“后来呢？”我很好奇，经过辛秦的补习，杨jia最后到底上了哪个高中。
“她没能上高中，上了一个技校。”
“哦。”听了这之后，心里顿时凉快了许多。
“其实她底子不差，就是被其他东西分了心。那时候有很多男生追她，同班的有几个，隔壁班的也有好几个。”
辛秦这话把我的心又给吊了起来。
“哦，原来是早恋啊，那你有没有……”我试探着问。
“武晴，你脑子里装什么乱七八糟的。”辛秦突然高声说话，吓我一跳，连门口收银的老板都被吓着了，回头看了我们一眼。
“吓死我啦，没有就没有呗，这么大声干嘛，我就那么一问，至于吗。”
“至于吗？你都不知道，我差点因为这个误会被人砍了。”
我十分吃惊，怎么样都没法将“辛秦”和“被砍”这两个字连在一起。
原来，有一次辛秦和杨jia正在某家麦当当里面做功课，突然杀进来一个穿校服的男生，气势汹汹的问辛秦系不系杨jia“条仔”（广州话，男朋友的俗称），腋下夹着被报纸包着的棍状物。
“那你怎么说？”
“我当然说不是啦。”
“怕死吧你。”
“我不是怕死，我确实不是嘛。”辛秦极力辩解。
“然后呢？”
“然后那个男生掏出来一个礼物盒送给了杨jia，说他喜欢她，会爱她一生一世。”
这个故事的转折有点莫名其妙，怕也是只有十几岁的大男孩才敢这么轻巧的说出“一生一世”这样的大词。
是的，那时候，我们年纪小，都喜欢用大词，我也是五十步笑百步。为了看上去很有文采，我喜欢在作文中填一些大词，什么理想、曙光、纯粹、神圣、寰宇、救赎等等。
整天被这些狂蜂浪蝶追逐，被甜言蜜语包围，应付都来不及，哪还有心思学习。难怪她看起来这么傲慢，估计是被那些追她的男生给宠坏了。
上粤庆之后，我很少画漫画了，只是偶尔会在手账上画些简笔画当作日记。
那天晚上回去，我在手账上画下了我和辛秦一起吃猪肠粉的情景，怕画不好，我还打了草稿。画完后，我舍不得把草稿扔掉，于是把它夹在当页。
我看着窗外的灯光，回想白天的事，得意地笑了，犹如赢了一场特别重要的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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