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子是个随性的人。
驻唱吉姆餐厅,却从不唱赵雷的歌。
因为没有课,每周五我都会去那里坐坐,
点一杯不含多少酒精的酒,看着他拎着吉他,
有点害羞的,屌屌的从后台走出来。
他唱歌不好听。每次听完我都会嘲笑他跑调。
“吃你家饭了?喝你家水了?晒你家太阳了?碍你啥事,智障!”
他从不问我哪里跑调了,张口就知道骂我。
虽说难听,还是感觉很舒服的,可能因为爱屋及乌吧。
一坐就是一下午,杯里的酒也不知道续了多少次。
天快黑时,出门去吃夜市小摊上第一串抹着辣椒粉的炸鸡柳,
然后把第二串留给东子。
东子说他唱的都是别人的故事。
我说我听到的全都是你的心情。
他笑笑,然后大方地把手里的炸鸡柳给我吃。
东子说《南方姑娘》比《成都》好听。
成都没去过,还可以去,可是北方姑娘怎么才能变成南方姑娘呢!
我嚷嚷着,我不管,就是《成都》好听。
“和我到成都的街头走一走,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也不停留。”
听起来温暖了整个心房。
东子说,去年夏天,和一帮刚认识的大老爷们,
光着膀子,举着酒瓶子,
在成都满是灯的街里转悠到半宿,
一边灌着酒,一边吼着《成都》。
现在想起来真他妈的傻逼呀!
“我知道,对了,下一站打算去哪呢,可以带上我吗?”
“不知道呢,但我比较喜欢一个人走走。”
“真小气,不带我算了,这个冬天我还要去成都呢。”
我冲他挑了挑眉。
成都的雪是什么样子,你应该也很想看看吧。
成都的风和霜,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那就一起不知道吧。
这样也挺好的。
只记得,成都的雨是你讲给我听的。
所以,关于成都的雪的故事,我来讲给你听吧。
东子说去年的成都,雨季很长,
去那里没几天,就感觉被水泡了,整个人肿肿的。
他发来的语音里,背景全是细碎的刷刷声,
成都的雨像剪不断落不完一样,淅淅沥沥地往下落呢。
东子说,这样的雨不会下很长时间,
不到一杯茉莉花茶喝完,雨便停了。
人起身离开了,茶香却还在。
我听着录音,说,我好像闻到了香味。
他笑了笑,像往常那样骂我智障。
东子一个人去了乐山,调皮地借着位置的错觉,捏了大佛的鼻子。
回来的途中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说,没死,必有后福。
说这话的时候,也是一副没心没肺的傻样儿。
从高高的山顶一步一步沿着光滑的台阶小心翼翼地走下来。
在清澈的水里趟来趟去,像船似的大脚丫白白净净。
全身湿透光着膀子摸着头傻笑。
在左手臂上刺了藏文的扎西德勒。
……
足足四十二张照片,在这个一般不会冲洗照片的时代,
硬是被我如数冲洗出来,小心夹进牛皮相册。
途经甘孜藏族自治州情歌大道时,他抱着吉他,
满口唱的全是姑娘。
那个不用美不用瘦保持现在就好的姑娘,那个他喜欢的姑娘。
我一脸嫌弃地看着他,跑调跑到姥姥家去了。
其实,心里难过的是,他口中的姑娘不是我,自始至终都不是。
我的心意他都明白,他的拒绝我也全都懂。
按道理,只有两种结果,
要么勉强在一起,要么就是陌生人。
可是最后,我们两个都没有按常规出牌。
直到今天我们还在别扭的做着朋友。
还是会拍对方的头,骂对方智障,装作一点都不尴尬的样子。
我想,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
只是自始至终,我都不能心甘情愿地接受。
去年,跟自己说好,在成都的灯海里,
我要悄悄走在他的身后。
就在我忙着打点行装时,
老爸在工地上,不小心从二层楼摔下,腿骨骨折。
我只能推迟行程,照顾受伤的老爸,
在柴米油盐中忙忙碌碌。
不经意间已过去整整一个夏天,
后来翻看空间动态,他已走过我在地图上反复标记的地方,
甚至走遍了整个成都。
在石家庄将近40度的高温里,我擦了擦脸上的汗,无奈地笑笑。
我知道,我跟他始终隔着一段说不清的距离,
但却并不是因为,他大三,我大二。
闺蜜说我跟他很像,但是他比我随性的多。
或许这就是最大的不同吧。
他果断随性,我思前想后。
他说走就走,我踟蹰难行。
他说放手便放手,我生拉硬拽,耿耿于怀。
前段时间,偶然看到B君的话题贴,
“你最爱的那个人,姓什么,现在在哪”。
我悄悄地在留言板上,写了删除,清空再写下来,
最后,我还是没有勇气写下他的姓。
“爱的人很多,喜欢的人只有一个,他是一个随性的人。”
我们一直是朋友,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
这次我能够坦然接受,真的不易。
如果写出来,又反悔了,手忙脚乱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B君说,答应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想他了。
我说,嗯。
成都的雪,从现在开始,应该是我一个人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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