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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过了腊月二十,婆婆就催促着置办年货,“听说猪肉已经开始涨价了,该买的就先买着些。”
婆婆已经七十多岁了,心劲儿却足,每每的替你筹划着。以往腊月里逢小进,离过年还远远的,婆婆就开始叨念,“小进东西快,大进货物足。凡事宜早不宜迟。”若腊月里逢了大进,婆婆仍有一套老经验,“卖菜的也要过年,谁还会大年三十候着不回家?该买的,提早就得买。”总之,总得看见你大袋子小袋子提溜着回,婆婆的心才会安定下来。
腊月二十三晚上,祭灶的时候,婆婆对老公说:“女不祭灶,男不愿月儿,这祭灶的事儿,你得学着点儿。”老公一下子重任在肩似的。不过,生活在城市,二十多年了,记忆中从来没遇到过走街穿巷卖那种拓印的神仙画的,家里也从来没有“请”过一张灶神画,我也很久没见过灶王爷和灶奶奶慈眉善目的模样。所以,我们家祭灶,也简单得很,就是摆一盘灶糖在桌子上,口里祈愿着老灶爷“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灶王爷夫妇是人间的神,也是家庭的守护神,人们对灶王爷的亲近,该是因为他们像家中的长辈一样亲切。我还记得小时,父亲祭灶的时候,还会给灶王爷烧去两捏儿纸做盘缠。灶王爷回天庭述职,也需要上下打点不是。穷家富路,对谁都是没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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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打回电话,说是腊月二十五回来。赶在儿子回来之前,我把儿子的床单、被罩、枕套、枕芯、抱枕都洗了一遍,被子、褥子也搬到楼顶晒了两天。老天爷也凑趣,天气晴暖晴暖的,晚上给儿子铺床的时候,满屋子都是太阳香。
腊月二十五晚上八点多,儿子和我弟弟一家一起回来。看儿子下午五点多发的朋友圈,写着“虽然我很想家,但是我仍然和师兄坚持到了最后。”我很欣慰。儿子带回了许多糖果、坚果。奶糖,水果糖,巧克力糖,一包包,摊了一桌子,果盘里也装得满满的。花花绿绿的糖纸,一下子就把过年的气氛烘托了出来,空气里都甜丝丝的。家里的笑语也多了,不像以往那样单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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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腊月二十七这天歇班。一大早,我和老公就赶到了老体育场门口的双汇店购买过年物品。相对于其他超市,双汇店的物品价格要稍微贵一些。不过老公相信这家,那就买吧,图个心安。
腊月二十八那天,是最累人的一天。鸡肉、鱼肉,三大盆子,都要过油炸一遍。说是方便,其实是为了节省些液化气,婆婆中午就在院子里把锅台里的火燃着了。坐在小凳子上,我一边添柴,一边往油锅里丢肉,一晌下来,烟薰火燎,手掌、手腕都黑黢黢的。薪火相传,大概就是这样吧。我都忘记了我是从什么时候,从哪一年的春节开始从婆婆手里接下厨房的接力棒的。这样的生活,注定我要成为一个烟火女子,每日里为了家人洗手做羹汤。不过,我喜欢这样有温度的真实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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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下午回了趟老家贴春联。老家的房子是我结婚时盖的,只在我结婚的那几天用过。每年也只在回家祭祖时打开门看看。钥匙在老公的堂兄家里放着,院子里有嫂子种的席片儿大的一畦菜。平时村里谁家有事要用几天房子,都会去问堂兄拿钥匙。也有人托着问卖房不,婆婆问过我的意见,我不同意。寄居在城市,就像无根的萍;有了这房子,我们就有了根。
春节里,我们这儿的习俗是出嫁的姑娘给父母拜年。年轻的姑娘,年老的姑奶奶,都要赶在同一天回娘家。今天是正月初二,是我婆婆回娘家的日子。婆婆的娘家在四十里外的一个山村里,婆婆每每说起娘家,什么都是亲的,“看到娘家的一根鸡毛,都会追着撵二里地”。或者等我老了,也会有这样的回忆,这样的感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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