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已走了三年,留下的是我们对父亲无尽的思念与不住的回忆。而今每每回家途经一块块、一垄垄、一片片青绿的秧田时,那“与父亲照黄鳝”的情景就在脑海里不止一次再现。
记得秧苗栽下去五六天时间,也就是秧苗活棵了,田水清亮了,父亲便不顾白天的劳累,带上我与萤火虫一道蹁跹于田野的阡陌,像猫头鹰那样通过光照觅捉秧田里的黄鳝。起先是父亲举着火把,我拎着提篓,父亲看见一条捉一条,只要看到父亲往水田里下,我就赶紧往近处拢,并将提篓朝更近的空间伸去。俗话说:“辛苦做、快活吃。”就因为父亲的勤劳,我们夜间照的黄鳝大大改善了一家人的生活,有时候连日吃实在有点腻,母亲就把照的黄鳝拿到市面上去卖,换点零用钱。
父亲尝到照黄鳝的甜头,为了想多照一些黄鳝,父亲就学习外面照黄鳝的方法,开始制作照黄鳝的工具——做黄鳝夹子。他找来三根毛竹片,用锯条在下端密密的锯下十来道尖尖的齿,然后将两根稍长一些的竹片上下两端用铁丝绑紧,短的那根夹在中间,再居中用钻子钻了孔,拿螺丝钉铆上,固定在一起,做成“x”形,跟剪刀差不多。父亲有了这个先进的工具,黄鳝照得更多了,有时候还可以送一些给村邻尝尝鲜。
后来,就是农村实行责任制以来,父亲买了一把三节电池的大电筒,这电筒不但聚光而且照的远,有了这把电筒加上先进的夹子,往往不用跑多少秧田就可以照大半篓子黄鳝。有一段时间,父亲到东亭二姑妈家帮忙建房子,我就带着姐姐学父亲那样照黄鳝。那次,我们越过观塘,来到一大片秧田,我挽衣扎裤,蹑手蹑脚地踏过一条条田埂。我一边看路一边注视着秧田的情况,仔细的搜寻我要的黄鳝。看到了,我见着一条大大的黄鳝,不知它是出来纳凉还是出来觅食,它一动不动。我把电筒递给姐姐,自己却悄悄的顶出夹在中间的短竹片,此时的夹子就像鳄鱼张开的嘴。我屏气凝神,对准黄鳝,迅速合拢,将黄鳝拖泥带水拎出水面,黄鳝不服,它痛苦的挣扎着、扭曲着,想使劲摆脱束缚,可是提篓很快将它吞进肚里,再也逃不出来。再后来,我渐渐学会赤手捉鳝的本领。看见黄鳝要眼疾手快,直接伸出食指对着黄鳝的七寸部位掐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起水面,“倏”时丢尽提篓里。
现如今,父亲到了另一个世界,我不知道天堂里的父亲照不照黄鳝,怎样照黄鳝,但与父亲生前照黄鳝的每一个夜景和每一个细节都清晰的在脑海里回放、重播。
人生长卷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