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夏季总是比很多地方来得早,来得猛烈,来得毫无防备。大门上的门神贴纸已经浸湿,一夜的暴雨,所有的物件被冲刷得显出了本色。
生在南方长在南方,我是不畏惧一场暴雨的威力的,虽然夏天的雨阴晴不定也无法准确预测,但我也习惯了,毫无畏惧一场雨的到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村里几乎都是钢筋混凝土的房屋结构,大量的降雨水也冲不垮它的地基,再也不用依赖瓦片遮风挡雨,这也给了我们很多的安全感和陌生感,家家户户关起门来过日子。
记忆中喜欢下雨还是在小学时,家里还是泥土房,尤其怕下雨刮风,大风起的时候就会加深奶奶的眉头,这时候我都特羡慕堂弟的红砖房,没有这些顾虑。
每每我们都兴奋地淋着雨回家,奶奶总是一脸地焦虑,下雨刮风会刮乱房顶整齐的瓦片,进而会漏雨,这意味着雨停了得上房修顶,劳动力是一大难题,雇佣村里的青壮力是一大笔支出。
年少时候哪有什么忧患意识,更不需要操心家里的财米油盐,自然得意地在雨中奔跑,湿了的衣服有人收拾,换好干净的衣服之后,便继续加入小伙伴的泼水游戏中。
夏天我是喜欢下雨天的,但凡不是暴雨,我总是欢呼雀跃的,因为华南地处亚热带,温度可想而知,一场雨会带来降温,可以凉快许多。
但最主要的是,小时候家里供水不足,全靠人力,一担水来回路程得半个小时,我们是不能浪费一丁点的水的,夏天洗澡总是草草了事不能尽兴,淋着雨回家再冲洗一下,全身舒畅,奶奶就不好说什么了。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上一分钟艳阳高照,下一分钟远处飘来一块黑云,一场倾盆大雨就倒了下来,不留半分情面。
教室里听着门窗拍打声无心听课,但也隐隐期待着家里能有人送伞,这个中有着炫耀的意味,小小年纪也学会挺多不合乎年纪的小心机。
我跟哥哥们一起走路上学,路程远经常偷懒不带雨伞,等下了课看见下大雨,也不等爷爷送来雨伞就冲了回去,因为心里明白大多时候爷爷都忙农活,顾及不上我们。
但有时候跑跑停停,就遇见匆忙赶来送伞的爷爷,手上五六把伞,我们三把,其他是邻居捎带的,多少是惊喜的,小时候对于这些微小的关心也会牢牢记着。
裤管卷到膝盖,一双凉拖鞋,步伐匆忙带上许多泥土在小腿上,裤子也沾了不少,身上套着自己制作的简易的透明雨衣,这便是我对爷爷送伞的全部印象。
夏季的雨家里二楼多余的雨水正在往下流,这种平顶的楼房基本会做排水处理,下了一夜的雨,楼面上的水已经没过了脚踝,落叶有漂浮的,有沉到水底的,都聚集在排水管道一处,雨停了倒是方便打扫。
田地刚刚翻新,时刻迎接一场雨的滋润,农作物焦急地等着雨水的到来,盆栽里的小草被晒得奄奄一息,若再不降雨它就要枯萎了。
多日不下雨,愁的村里叔叔们商量着打开池塘水阀放水救急,甘蔗田干的快裂了。一场雨对村里人来说大多是喜悦的,这意味着可以有一个好眠的夜晚,还有农耕的好时机。
房屋的墙面被冲刷得有些发亮,门窗上氤氲着水汽,纵横交错地电线,挂着一串串水珠,晶莹剔透,缝隙里的种子有了生机开始发芽。
夏天的狂风暴雨是可怕的,轰鸣声一阵阵的,时而低沉,时而高调,时而闪着一道道闪电,声音响亮又尖锐,震击人的耳膜。
闪电照亮寂静沉闷的夜晚,电信局急忙切断了整个村庄的电源,那些零星熬夜亮起的房间也隐入黑夜中。
村庄只剩下轰隆地鸣声,雨水砸下的声音,沉睡的人们被吵醒,朦胧睡意中翻个身继续沉睡,温度下降正好有个好眠。
雨水随着风向泼向各个方向,无处可逃,没地可躲避,鸭子是不怕雨水的,但一夜的暴雨也让它们冷的瑟瑟发抖,家里的鸡不时地抖动羽毛,甩掉滴落身上的水珠。
庭院中洒下的大米被雨水冲散开来,小鸟虽小但灵活,会飞身下来啄食这些原本给母鸡的大米,细雨中飞翔也算是难得的景致。
它们时而停留在电线上,时而停在屋檐下,嬉戏打闹好不惬意,因为简单所以快乐大抵就是这番景象。
暴雨往往会伴随台风,风力破坏力在一片狼藉中不难想象,村里的竹子歪倒着,掉了一地的竹叶,鲜嫩的竹笋也有被拍断的,鸭子在水面静静浮着不敢造次。甘蔗被大风吹得倒了一大片,小草被冲刷得油亮,这是暴雨的威严。
但庆幸的是,村庄房屋分布呈梯形易排水,不会造成房子内积水,这也算是一大喜事,不得不佩服先祖选址的英明。
春季的绵绵细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冬季的雨大多阴冷,江南地区还会带着雪片,我领略过四季的雨,最深刻的记忆全都悉数给了夏季一场场雨。
夏季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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