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小双熟练地摆弄着那台车丝机,牙槽将硕大的镀锌钢管紧紧抱住,揿下按钮,钢管便在两只垫轮上旋转起来,钢管抵着车丝机的一头发出咝咝的响声,在板牙的刮蹭下,碎钢花团着卷儿纷纷落下。不大一会儿,钢管的一头便被车出了深深的丝口的印迹,庄小双拿弯头套在新牙上,发现松紧适度,复又将弯头取下,开始给下一根管子车丝。
一个老者站在一旁,帮忙搬弄钢管和一些细小的管件。老人六十多岁的样子,皮肤有些黝黑,看上去有些和善却不多言多语。庄小双记起来,小余曾经跟他说过,唐老板的叔叔也在工地上干水电活,大约这位就是的了。听小余说,这姓唐的老头原本退了休,有一份退休金,因为儿子赌博,家里欠下一笔债务,他身子骨还算硬朗,这便跟着侄儿在工地上来打工了。因为是亲戚,他做活的同时帮忙料理一些唐老板手眼顾及不到的事务,工人们碍着他与老板的关系,却也不愿轻易得罪他。
一个多小时以后,庄小双手头的活儿已干得差不多了,唐老板穿着深筒靴过来说那边的几个水阀需要人帮忙安装一下。庄小双拎了扳手和管子钳跟着过去。在地下室的一角,唐老板捋起袖子,在不断有清水溢出的地面伸出手去在水底探摸。“这儿的一根水管当初留短了,现在要把它接起来,装上一个阀门!”他猫着腰对庄小双说。“好的,我来试试吧!”唐老板敏捷地挪开脚步站到了一边。这个年轻人管理着工地上的一摊子事,多年的历练已经让他老练了许多。庄小双伸手向水底探去,果然发现了墙角的水管,那儿有水正汨汨地向上喷涌。“水阀关不死吗,管口好像有些歪斜!”庄小双问。唐老板说:“是呀,水关不死,只能克服一下了!至于管口歪斜,等将管子接上来再作调整吧!”
这时候,唐老头已经将一截管子和水阀拿了过来。庄小双找出生料带在水底的管口上使劲缠了十几圈,将套有接头的一截水管慢慢拧上去,吃住丝,将管钳夹住钢管,用力拧上几圈,接好的管子里冒出水来,水管总算顺利接好了。这时候在伸出地面一截的水管上装上新阀门,便已经是很轻松的事情了。唐老头拿了阀门过来,与庄小双一起,两个人轻松地将阀门安装上去。
接下来唐老板又找到了几处位置,几个人如法炮制,有条不紊地展开工作,认认真真地完成了任务。
一天下来,庄小双感觉有些腰酸背疼了。他感慨这在自己年轻的时候根本就不是个事儿,一岁年纪一岁人,可能自己真的是年纪大了。吃晚饭的时候,庄小双特意喝了瓶啤酒,当着邬丹的面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邬丹“扑哧”一笑,不屑一顾地说:“你也敢说自己老了么,你有咱爸老么,七十好几的人了,整天在园子里伺弄,挑着粪桶都能担上几圈肥,搁你能行吗?”
庄小双一笑,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
“我看你呀,就是这些年在工厂里歇着了,缺少必要的锻炼,干一点体力活便有些吃不消……”邬丹接着说。
庄小双说:“看来我还不算老咯,你说的还真有一番道理呢,其实过去这种经历和感受我也有过,生命在于运动呀,老是闲着,人有时候倒会闲出病来呢!”
“你明白就好,这次出去工作能让你有这种认识倒也是一个意外的收获了。不过说实话,就你那体质,也不可能长期在工地上混的,老板这还没让你去搞预埋呢,真要到烈日下去晒,有你受的!不过你放心,你先干着,我已跟我一朋友打了招呼,看看在城西工业园是否能找到合适的单位。整天这样打游击也不是个办法,一点保障也没有,从长远看,还是进厂子上班安稳!”
庄小双搛了两口菜,听着邬丹絮絮叨叨,他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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