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这天,降温了。
风呼呼地刮了一夜,入冬以来,如小阳春一般的惬意终于荡然无存。
早上起来,那些落叶乔木的树冠,像被剃了头一般,变得稀疏了。该落的叶,被风扯落了不少,剩下的那些,稀稀拉拉地挂着,如破旗败絮一般招摇着。倒是那些常绿植物,被洗净了风尘,在属于冬天浅灰的主色调中,绿得鲜明了。
耀眼的,还有银杏的叶子,在树下,在行道的两旁,金箔一般地铺陈着,灿灿地闪着光。汽车开过,它们像一只只金色的蝴蝶,被风撵着,在灰色的马路上起舞。
晓霞着一件浅粉色的羽绒服,团团滚滚的,像一只肉肉的面包,一进门就喊冷:“像没有穿裤子一样”,后悔没能穿长一点的衣服。我亦偏爱长及膝盖,可以将自己妥妥地包裹起来的衣服,所以我的冬衣几乎都是长款的棉服、羽绒服,毛呢大衣倒是穿得少,感觉再长再厚重的大衣都慰不了风寒。
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以前那般怕冷了。记得从前,被窝是睡不暖和的,冰凉的双脚,即使开一整夜的电热毯都暖不过来。这种状况好像从结婚开始改善的,身边的他,温度恒定而持久,当得了一只恒温的大暖炉。然后怀孕。豆儿在我的腹中的那几个月,仿佛驱散了体内淤积久远的寒气。倒是豆儿,就像当年的我一般畏惧寒冷。也许女孩生就一副阴寒的体质,需要一团小小的火苗,历经一个个寒冬的熨帖,来慢慢地提升身体的温度。
有细细的雨粒飘洒,加上了风的助力,挨到肌肤更觉冰凉,并且有粗糙的颗粒感,像细细的针尖,啄咬着皮肤。有人说是雪,天气预报亦说今明两日会有雨夹雪。是欲雪的天啊,干冷且阴郁。
室内的温度在一点一点地降,开始感觉不甚明显,只是紧邻着大玻璃窗这侧的脸颊和耳朵,感觉到冰凉的寒意,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风在玻璃窗框间游走。南方的冬天,亦是如水般冰凉的。但是,一只小小的暖风机便又让封闭窄小的室内空间,瞬间温暖起来。
这个冬天,最满意的购物是给豆儿买到的一张玻璃电热板,和一张小小的地暖垫。冬夜里,伏案学习的她,会有源源的暖意穿越足底和手心的肌肤,随着血液的河流,在身体奔涌循环。
小学和初中的时候,都会在冬天长跑,跑出学校门,沿人行道跑一大圈,有一千七百米的距离,跑一圈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借助长距离的跑步来驱逐寒冷。有的时候有雾,浓白且厚重,我们像慢速运行的子弹,射穿白雾的墙帷。不一会儿,毛衣的纤维、头发、睫毛上,就会有细小的水珠的结晶。想来,那时候的冬天应该更为寒冷吧,记得有一次下过雨后,夜晚气温骤降,学校操场上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水洼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棱。现在好像没有那么冷了,至少在市区很少会有雾,多见的是灰黄的霾的帷幕。
关于冬天,还有许多细微的回忆:取暖的炭炉,炉上座着的“咕噜噜”冒泡的茶壶,烤土豆烤橙子的香味,外婆絮絮的故事,以及在那个飘着小雪的上午,在小巷徜徉的鲜红色的身影……这些不知不觉走过的冬天啊,每一个都历历在目,又遥不可及。
冬天喜欢做的事情有:长时间地让比体温高很多的水流冲洗身体,流动的热水带动血液也流动起来,驱走了寒意。或者做热腾腾的食物,喝热腾腾的粥,涮一个热腾腾的锅,氤氲的食物的温度可以给人慰籍,让人心安和停靠。或者,在能够晒进太阳来的南窗前消磨一个下午的光阴,读一本书,发一会儿神,打一个小旽,毫不顾忌地让阳光懒懒地晒着脸和手,舒适的温度透过厚衣服,在身体的每一寸经络游走。或者,像这样一个降温的周末,煮一壶暖茶,听着暖风机“咝咝”的嘶鸣,让临窗这一侧的脸颊和耳朵,浅尝像阳光一样穿透玻璃而来的缠绵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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